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钦定四库全书

周易辨画卷二十三

颍川连斗山撰夬,䷪乾下兑上

夬,扬于王庭,孚号有厉。告自邑,不利即戎,利有攸往。夬,古快切。号,胡报切。下并同。

此卦向以「扬于王庭」为声罪于朝,「告自邑,不利即戎」为宜先自治,不尚壮武。夫既「声罪于朝」,则其尚壮武可知,而又曰不尚壮武,似乎相悖。窃谓「扬于」句及「告自」二句,皆指上六;「孚号利往」二句,皆指九五也。此卦上兑下乾,五阳盛长,消阴止存其一,去之何难,决之而已。乃不曰决而曰夬者,夬有缺象,以上缺一阳,未为纯乾,决去其缺,乃为纯乾耳,故曰「夬」。夫阴本不足以敌阳,今以五阳消一阴,似不须言「夬」。无奈此一阴者显扬于王庭之上,犹小人肆于君侧也。五,王位,即王庭也。六踞其上,故曰「扬于王庭」。君侧之小人,非大君不能以去之,而九五实为夬之主,故必内本其中实之孚,而外布为倒巽之号。五居坎为孚,兑倒巽为号。「号」乃号令,非呼号也。俾同德之阳,共相戒惧,互为儆觉而「有厉」,则在我乃处于有备而无患。彼上之一阴,自泰之三阳方进时,已戒以「勿用师,自邑告命,贞吝」矣。今五阳盛长,又消二阴,欲告邑而邑已削弱,欲用师而师复散亡,即戎以与阳争,尚能有利乎?「告」属上六,兑口之象。「坤」为邑,又为众,全卦自坤而变,故曰「邑」,又曰「戊」,戊即众也。夫阴不利者,固阳之所甚利也。斯时五往而消之,则一举而为纯乾矣。

彖曰:「夬」,决也,刚决柔也。健而说,决而和。「扬于王庭」,柔乘五刚也。「孚号有厉」,其危乃光也。「告自邑,不利即戎」,所尚乃穷也。「利有攸往」,刚长乃终也。说,音悦。长,知两切。

「夬」之义,决也,以五刚决一柔也。决则易失于猛,而卦德健而又说,健则能决,而说则能和,决何善也?「扬于王庭」者,以上六一柔,乘乎九五之刚,犹小人盘踞于朝廷之上也。五刚,以九五言,方是王庭。「孚号有厉」者,阴阳相比,心迹每难于洞达,「有厉」而出于「孚号」,其危惧乃光明也。「孚号」,指二五,二动变离,故「光」。观二爻可见。「告自邑,不利即戎」者,小人所尚者,攻击之力而已。今坤体皆变,地削民微,所尚乃穷也。「利有攸往」者,一阴尚存,此心不敢少懈,必俟一阳再长,全体纯乾,君子之志乃毕也。

象曰:泽上于天,夬,君子以施禄及下,居德则忌。上,时掌切。施,始豉切。

泽水在下,其气蒸而上于天,势必决而下为雨,有「夬」之象。君子法之,知下之待泽于君,犹物之待泽于天,于是以施禄及下,务如天上之泽决而膏无不润。若居德不施,如川壅之溃决,则凛然以为禁忌焉。盖施亦决,居亦决,是以君子宁为施而不为居也。禄自兑口取象,「德」自刚乾取象。此就「决」字别发一义,与本卦不同。

初九,壮于前趾,往不胜,为咎。胜,音升。

「大壮」又进一阳为「夬」,「夬」与「壮」无异也。故「壮」之四为「震趾」,而初九之「壮」欲过之。「夬」之五在四前,为「前趾」,而初九之「壮」仍欲过之。夫以阳决阴,于理非不当,而在己则不可以不审。五,卦主也,有德又有位,尚「孚号」有「厉」而不敢往。初九以位则最下,以德则不中,乃欲一往而决之,其不胜夬之任也必矣。夫阳之决阴,无咎也,而不胜任之咎,谁实招之?非自为之乎?若之何其轻往也?「胜」字,诸家俱作「胜负」解,与「不利即戍」不合。

象曰:「不胜」而「往」,咎也。

阳固当决阴,能胜其任而往,往固可以有功;不胜其任而不往,不往亦可免咎。何也?君子度其势,尚原其心也。若不胜其任而故往,是因往而反得咎矣,咎将谁归?

九二,惕号,莫夜,句,有戎,勿恤。莫,同「暮」。

九二刚而得中,当「夬」之时,与九五同德相应。五近上六,既以「孚号有厉」召下矣,二则闻其号而「惕」然。其「惕」也,不但戒备于昼日也,虽莫夜易忽之时,而亦戒备唯谨焉。「惕」即「有厉」,「号」即「孚号」。下卦本有离体,以九居之,离日不见,故云「莫夜」。象抄以为兑西,于日为「莫」;「乾」西北,于时为「夜」,亦合。观小象,当以「惕号莫夜」为句。如是,则小人自悚然于即戎之不利,尚何复有戎之可言?即使以兴戎之口,作伏戎之心,或有乘间窃发者,而刁斗夜严,军不夜惊矣,何恤焉?「离」为戈兵,为戎。以九居之,「离」象不见,有「伏戎」之象。「离」通「坎」为「恤」,今不相通,故「勿恤」也。

象曰:「有戎勿恤」,得中道也。

「有戎」何以「勿恤」?以二「得中道」,所以决柔者,不失于不及,亦不至于太过也。九三,壮于𬱓,有凶。君子夬夬独行,遇雨若濡,句,有愠,无咎。𬱓,音逵,又音求。

九三重刚不中,居二「乾」之间,与上为正应,是决柔用壮,过于五之𬱓者也。「𬱓」,面之颧骨,人怒则阳气先蒸于此。「乾」为首,五之位也。初承「大壮」言,四为趾,故以五为前趾。三应「兑」口,言口附面,故以五为「𬱓」。夫五上相比,如辅颊之至近,犹以中自处而不敢过,而三乃越五而夬之,此取祸之道,必有凶也。顾九三,乾之君子也。当夬之时,处二「夬」之地,有「夬夬」之象。本卦一「夬」,九三互之又一「夬」,犹蹇之「蹇蹇」也。如以其「夬」为心,则用夬应自有道。虽独行于众阳之中,六爻唯三与上应,故曰「独行」。与上六相应会和而遇雨迹,若为其所沾濡。凡阴阳相和为雨,兑泽决于天上,亦有雨象。「濡」从「雨」字来。而怒含于心,神机默运,自能夬阴而无咎,何必壮𬱓以自取凶乎?此戒辞也。

象曰:「君子夬夬」,终无咎也。

「君子夬夬」,人或疑其太过,不知其健而能悦,决而能和。及其终而决之,人始知其无咎也。九四,臀无肤,其行次且;牵羊悔亡,闻言不信。臀,徒敦切。「次」同「趑」,七私切。且,同「趄」,七余切。

兑为羊,上为角,四则其臀也。臀柔而多肤,以居刚又毁折,故无也。臀既无肤,是以「其行趑趄」,欲进不前也。坎为臀,以刚居上,故「无肤」。兑倒巽为进退,故「其行趑趄」。九四以阳刚当夬决之时,岂容其趑趄而不去?然四与上位既不相应,地又不相比,使施之不当,不能无悔。惟恪遵「孚号有厉」之言,严以备之,而阴以制之,如牵羊然,倒巽为绳牵之象,则「趑趄」者自徐徐而远去也。盖羊性阴躁,挽之使前反不行,随乎其后则自进。如此,则既不失之于纵弛,亦不失之于激烈,尚何悔之有?然四以不中不正之资,挟其众阳盛长之气,虽「孚号有厉」之言,日闻于耳,而坎耳既塞,殊不信也。「坎」为耳,又为信。今以刚塞其下,故不信,安能以「无悔」哉?

象曰:「其行次且」,位不当也。「闻言不信」,聪不明也。当,如字。四之「行趑趄」者,以夬之任在五不在四,其位不当也。四之「闻言不信」者,以四有耳而自塞之,其聪不明也。若变柔得正,其聪依然矣。

九五,苋陆夬夬,中行无咎。苋,贤徧切。

此爻皆以五近上六,昵于阴柔而不能「夬」,故以「中行」勉之。所以然者,以象传谓其「中未光」也,不知中未光,即危乃光。「苋陆夬夬」,即「利有攸往」之义。「中行无咎」,即「孚号有厉」之义也。「苋」,柔脆易折之物,谓上六。「陆」,高平之处,谓九五。兑覆巽为柔,木象「苋」。五高位有阴,土象陆。胡氏炳文曰:「夬」,三月之卦,苋始生之时;「姤」,五月之卦,瓜始生之时。故取以为象。苋生于陆之上,犹上六处于九五之上,所谓「扬于王庭」也。夫以至微将尽之阴,何足以当九五阳刚中正之「夬」?况一夬不已,「互」之又得「夬」焉,吾见其芟除之,斩绝之,无难矣,往无不利矣。然而君子之于小人,虽不姑息之而养其奸,亦不穷追之而绝其类,惟孚号于众,惕厉于心,不宽不猛,合于中行之道。彼孤立之阴,自潜移而默化,何必过刚,自取伤和之咎哉?象曰:「中行无咎」,中未光也。

诸家皆以「未光」二字,谓五之比上,为阴所蔽,是未曾将「其危乃光」句来相对照也。盖圣人以天地为心,于阴长阳消之际,固示阳以当谨;于阳长阴消之际,亦未尝不示阳以当戒。其示阳以当戒者,非为阴也,恐阳之过也。盖人怀一必胜之心,骋其壮往之气,是即血气之私,人欲之蔽,故卦辞欲其孚号有「厉」,而彖传释之以「其危乃光」。所谓厉与危者,即圣贤敬畏之心也。惟其敬畏,所以光明。爻于九五系以「中行无咎」,正恐其决之太过中,少敬畏而未光也。岂以其系于阴私,有未光也哉?上六,无号,终有凶。

此爻乃统论一卦之旨,以终五爻之义,见「夬」之一转为姤也。盖上六以垂尽之阴,当五阳极盛之「夬」,夫宁有不去者?人心至此,未免放轶,以为可以无所用其防备矣。不知阳之所以决阴者,以其「孚号有厉」也。故五阳自二之「惕号莫夜」外,于初曰「为咎」,于三曰「有凶」,于四曰「牵羊悔亡」,于五曰「中行元咎」,其倦倦于诸阳者,无非此意也。若以为阴已消矣,无庸号矣,是失孚也,是不厉也,是严于始而怠于终也。勿论一阴尚存,即使刚长而终,克复纯乾,而六阳之下,一阴已生,阳消之阴,即消阳之阴,而凶将至矣,安可以无号而不有厉哉?此卦三「号」字皆去声,或以上二号作去声,此一号作平声,或皆作平声,俱非。

象曰:「无号」之凶,终不可长也。长,如字。夬至于上,一阴已尽,何以曰「无号,终有凶」?盖夬之终,即为姤之始,阴长阳又消,阳不可长,所以「凶」也。君子所为孚号有厉,常自兢兢焉。「终不可长」,乃是解有凶之义。固不是阴必消亡,亦不是阳不克终,「终」字已是纯乾矣。「不可长」者,言乾不可长耳。圣人于五,方虑决阴之太过,于上旋虑消阳之忽来。所谓「终日乾乾,夕惕若厉」者,此尔。姤䷫巽下乾上

姤,女壮,勿用取女。姤,古豆切。取,七喻切。

剥之反为复,夬之反为姤。「复」者,阳生子中,乾交于坤之始,一阳来而五阴去,君子道长,小人道消也。「姤」者,阴生午中,坤交于乾之始,一阴进而五阳退,小人道长,君子道消也。乃名为「姤」者,何也?此卦与夬卦相覆,犹是夬卦之一阴,在彼为决而欲尽者,在此又来而欲生,若有不期而遇者,故曰「姤」也。夫姤下一阴,巽也,长女也。以一长女而敢于当五阳,是不但为女长,而且为女壮矣。昔晋叔向之母之训叔向曰:「夏姬杀三夫一君一子,而亡一国两卿矣,可无惩乎?」彼妇人者尚知戒之,为五阳计,可悦其柔媚而与之亲,忽其微弱而与之昵乎?慎「勿用取」之为也。

彖曰:姤,遇也,柔遇刚也。「勿用取女」,不可与长也。天地相遇,品物咸章也。刚遇中正,天下大行也。姤之时义大矣哉!

姤之为言遇也,孰遇之?非刚之与柔遇,乃柔之与刚遇也。一柔而敢于遇五刚,故曰「女壮」也。「勿用取女」者,盖取女则为夫妇,为婚媾,将与之长矣。岂知一阴长则一阳消,为遁,为否,为观与剥,皆自一阴者阶之,厉何可以与之长也哉?虽然,论阴阳之淑慝,此遇不可有,而论阴阳之相需,则此遇又不可无。如此卦在下之一「坤」,交在上之五「乾」,是天地之相遇也。乾以始之,坤以成之,品物咸章,相见于离夏之时焉。「姤」为五月之卦,品物如杞与瓜是也。二四之阳刚,得九五之中正,是君臣之相遇也。五以感之,二四应之,天下大行,共著于各正之义焉。天谓五,下谓二、四。姤之时与姤之义,所关之大有如此,安可以姤为微而忽之哉?

象曰:天下有风,「姤」,后以施命诰四方。

上乾为天,下巽为风。天下有风,物与风遇,即物与天遇,姤之象也。元后观此象,知天之遇乎物者,风也;君之遇乎民者,命也。于是法乾之施、巽之命,以施命布诰于四方,亦如天风之周徧于万物焉。此君民相遇之道也。

初六,系于金柅,贞吉。有攸往,见凶。羸豕孚蹢躅。柅,乃里切。蹢,直戟切。躅,直六切。

卦之所以为「姤」者,在此一爻。此卦与「夬」相覆,「姤」之初即「夬」之上。「夬」上曰「终有凶」,即此豕之为凶也。故于初未曰「豕」,而先曰「系」,即系此「豕」也。前以「遁」为豕之奔,盖本于此。初六以柔居刚,性阴而躁。巽为躁卦,当其在初,虽甚微,而异日之变刚为柔,全始于此。是不可不有以系之。有巽绳在,则系之具也。有金柅在,则系之所也。「柅」,柔木之名。「巽」为柔木之象。柅实如梨而色黄,「巽」上「乾」,金之象。「系于金柅」,如「系于苞桑」之意。前人训为止车之物,止车之物何以系豕?又训为取丝之籆,取丝之籆又何以系豕耶?系之有道,彼为豕者,有不欣然从俯焉就者乎?如不能系而任其往,则阴之长即阳之消,往二成「遁」,往三成「否」,既无在,不见其凶。初爻往上,互离为目,有见之象。然知系之为利,而或制之太甚,而至于「羸」。「羸」,困也,如「羸其角」之「羸」。彼巽股之进退,「巽」为股,为进退,乃本性也。其「蹢躅」不驯,又有信然而无疑者。然则系亦贵得中耳,可轻言系哉?「孚」字只作「信」字解。「蹢躅」,跳踯貌,即「遁」也。此爻全是戒九四,「系于」句正言制阴之道。下二句一言不及之害,一言太过之弊,总见不可不系之意,故象传单释上一句。

象曰:「系于金柅」,柔道牵也。

「系于金柅」者,以豕性阴躁,强之则不服,顺之则易从,系之于此,是不以刚道制之,而以柔道牵之也。「牵」如牵羊之「牵」,亦「巽」绳之象。牵之而初亦进而居柔矣。

九二,包有鱼,无咎,不利宾。

九二以柔居刚,位虽不正,然刚而得中,与初切比。卦之所谓「姤」者,二其首也。故对遁卦言,则初为「豕」;就倒兑言,则初又为「鱼」。兑为泽,初在泽中,故象「鱼」。是「鱼」也,上与四应,四宜包而有之也。以时处于「姤」,与二近而与四远,譬诸众人皆渔,先举者一网而得之,则四之鱼为二所包而有之也,岂二之咎哉?「鱼」,阴物,九二「包鱼」,则二得正位,故「无咎」。但初主也,初为卦主;四宾也,使初应于四,初可以得其位,四亦可以得其「贞」,四盖有利焉。今而为二所有,是无咎在二,而不利反在「宾」也,四其如初何?四更如二何?「不利宾」句,诸家皆作阴之不利于阳,以归功于二,专就木爻言,理非不精,若合四爻观之,则义多抵牾矣。象曰:「包有鱼」,义不及宾也。

初四相应,正也,即义也。今二而「包有鱼」,揆之于义,则不及宾之为正也,然而二已包之矣。「不及」,犹言「不如」,非不至之谓。

九三,臀无肤,其行次且,厉,无大咎。「次且」,同前。

此卦与夬反对,姤之三即夬之四。彼以羊言,上为首,则四为「臀」,「臀」以兑毁而「无肤」,故行以倒巽而「次且」。此以「豕」言,初为首,则三为「臀」,「臀」以倒兑而「无肤」,故行以巽体而「次且」。其象同也。但彼以既退之羊,其势为已促;此以方进之豕,其势为正盛。九三以重刚与同体,岂容使之得进而「蹢躅」?无如位不与之应,地不与之比,欲制之而非其任,唯有「终日乾乾,夕惕若厉」,此九三原为「乾」之九三,以自防而已。如此则虽不能无咎,亦庶几其无大咎也。

象曰:「其行次且」,行未牵也。

初为二所包,二既以柔道牵之矣。今而「其行次且」,由三未有以牵之也。九四,包无鱼,起凶。

九四以刚居柔,下应初六,在姤之时,为遇之得正者。以初、二相近,而为二所得,是二包中有鱼,而四包中无鱼也。夫鱼为四有,则易位之正,消阳之患,何自而起?今近附于二,二反得而已反失,恐包鱼将有驯至贯鱼者,其凶反自此起矣。二曰「不利宾至」,是不诚为不利哉?向以往四为凶,及宾为不利。若然,则此爻之「无鱼」,宜有吉占矣。爻何以曰「起凶」?象何以曰「远民」?观此,则初、二两爻之解,其不的可见。象曰:「无鱼」之凶,远民也。远,袁万切。

爻言「无鱼起凶」,无鱼何以起凶也?诗云:「众维鱼矣。」鱼即民也。当「姤」之时,以一阴遇五阳,犹以一民遇数主,唯近者得之耳。四之「无鱼」,由于四之自远其民也,是以「凶」也。以全卦言,曰「豕」、曰「鱼」,曰「瓜」,皆以阴柔在下者取象也。以二爻相应言,则初为主,四为宾,立卦之体也。四为君,初为民,又上下之分也。

九五,以杞包瓜,含章,有陨自天。瓜,工花切。陨,云隐切。

九五阳刚中正,以居尊位。当「姤」之时,一阴下生,欲进而消阳。初固五之所当制者也。但五位最高,初处最卑,非相遇之地,下有九二与五同德相应,而适与之比。五即用二之刚中以制之。其象如以柔弱之杞,包圆体之瓜,使之不得滋蔓然。「杞」,枸杞,柔弱之木。二变为巽之象,初包于二中,二故互四为「巽」。「瓜」,圆物,蔓延在地。初变为「乾」之象。二包乎初外,初故变六为「乾」。向以五杞包初瓜,夫五属乾体,安得为杞?五、初甚远,何以能包耶?如此,则以二刚易初柔,初、二皆得其正矣。然初、四正应也,二包乎初,而二得其正;四不包乎初,而四反不得正,奈何?曰:有道焉。四居三、五之间,离位也。离为日,所谓章也。五惟以如天之量,不为包而为「含」,则刚柔盛衰,自有循环。四之变刚为柔,将有陨之天者。「天」谓九五,五,天位也,而奚必相应之拘拘哉?彖所谓「天地相遇而品物章」,如杞与瓜是也。「刚遇中正而天下行」者,俱于此爻见之矣。

象曰:九五「含章」,中正也。「有陨自天」,志不舍命也。舍,音舍。九五「含章」者,以九五有中正之德,中则有以容天下之不中,正则有以容天下之不正也。「有陨自天」者,以五志不舍乎四之命。五居坎中为志,四动变巽为命,故五有以默回夫造化,而四得以易刚为柔也。

上九,姤其角,吝,无咎。

卦之所以为「姤」者,以初六也。既以初六,何诸爻皆不曰「姤」,独上九曰「姤」也?以初六一阴方生,志欲上遇,而二与之比,四与之应,五居尊当权,皆有以制之。九三虽无是三者,亦远不相得,故皆不言「姤」。惟上九于卦终见反对之义,故独言「姤」也。观「夬」之上曰「终有凶」,以夬覆为姤而有凶也。「姤」之上曰「吝无咎」,以姤反为夬而无咎也。惟其以反对为义,故初之姤者,于二三四五一无所姤,所姤者独夬上之角也。夬上兑为羊,上六为角,上九居刚不正,当姤之时,居姤之地,而所姤者仍是其角,诚为可羞,然因是而可以得正,亦「无咎」也。

象曰:「姤其角」,上穷吝也。

姤角何以曰「吝」?以当姤之时,诸爻皆无姤,而独姤上之角,由上处于穷极之地故也。周易辨画卷二十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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