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钦定四库全书

周易集说卷三十二

宋俞琰撰

系辞下传一

八卦成列,象在其中矣;因而重之,爻在其中矣。

「八卦」,三画之卦也。列而为八,则一卦有一卦之象。盖不特天、地、雷、风、水、火、山、泽之象,凡天地间所有之象,无不具在其中也。「因而重之」,谓伏羲既画八卦,又「因而重之」,则自二而四,自四而八,八而十六,十六而三十二,三十二而六十四也。「爻在其中」,谓三百八十四爻皆在其中也。伏羲画卦,自下而起。其始画也,惟一奇一耦;再画则于一奇一耦之上又生一奇一耦,第三画亦然。于是乾一、兑二、离三、震四、巽五、坎六、艮七、坤八,自然成列。及其重为六十四,则乾居八之一,兑居八之二,离居八之三,震居八之四,巽居八之五,坎居八之六,艮居八之七,坤居八之八,又皆成列而各有次序,无非理之自然也。方其画时,虽出于圣人之手,圣人亦不知其所以然也。秀岩李氏曰:「言因而重之,则重卦非文王明矣。

刚柔相推,变在其中矣。

刚柔,谓爻九、六。刚柔相推,则一卦变而为六十四卦,而四千九十六变,无不在其中矣。

系辞焉而命之,动在其中矣。

系辞焉以命之」,谓卦爻之下,系之以辞,而告人以吉、凶、悔、吝也。动,谓占者所值当动之爻象,亦不出乎此矣。或曰:「动」,谓所变之卦,左氏以动爻为占者是也。

吉、凶、悔、吝者,生乎动者也。

吉、凶、悔、吝,皆生于爻象之动。吉一而已,而凶、悔、吝居其三,则人之动也,可不慎乎?夫吉、凶、悔、吝四者,皆辞之所命也。占者由所命之辞而动,则动罔不吉。不然,则凶、悔、吝之三者随至矣。刚柔者,立本者也。易六十四卦,凡三百八十四爻,不过一刚一柔而已。易中凡言刚柔,即九、六也。乾九坤六,是以易之本立。易非九、六,则何者为之本?变通者,趣时者也。

易穷则变,变则通,不变则不通也。有一卦之时,有一爻之时,随其时之宜而动,此变而通之之道也。故曰:「变通者,趣时者也。」趣,与诗棫朴「左右趣之」之「趣」同。毛氏传云:「趣,趋也。」正义云:「卦既总主一时,爻则就一时之中,各趣其所宜之时。」

吉凶者,贞胜者也。天地之道,贞观者也。日月之道,贞明者也。天下之动,贞夫一者也。

天下之事,非吉则凶,非凶则吉,何以胜之?曰:贞则胜之。

贞者,固守以正而不妄动也。前言吉、凶、悔、吝生乎动,盖动则有吉有凶。今也固守以正而不妄动,则动罔不吉,何凶之有?观,去声,古换反,示也。天地之道正,所以万古常示;日月之道正,所以万古常明也。人苟能正道固守而不贰以二,则万事万变纷纭乎其前,亦莫之能乱。不然,何以制天下之动哉?白云郭氏曰:「天地之所以示人,日月之所以常明,皆正也。天下之动所以贞夫一者,亦以贞夫一则正,二则非正也。吉凶贞胜之道,亦若是而已矣。」

夫乾,确然示人易矣;夫坤,𬯎然示人简矣。确然,健貌。𬯎然,顺貌。乾之德动而健,故确然而示人者易。坤之德静而顺,故𬯎然而示人者简。示人,即贞观之谓也。

爻也者,效此者也;象也者,像此者也。

此者何?谓上文乾坤之所示也。易六十四卦皆有所示,不特乾坤也。乾坤既有所示,爻盖效此所示者也,象盖像此所示者也。紫阳朱子曰:「此谓上文乾坤所示之理,爻之奇耦,卦之消息,所以效而象之。」

爻象动乎内,吉凶见乎外,功业见乎变,圣人之情见乎辞。爻象动乎蓍策之中,吉凶见乎辞命之际。故谓爻象为内,吉凶为外。变谓爻象之变,辞谓吉凶之辞。「易之功业由变而见,圣人之情因辞而见。欲知圣人与民同患之情,但观圣人之辞。」紫阳朱子曰:「业」似吉凶生大业之业。

天地之大德曰生,圣人之大宝曰位。何以守位曰仁。何以聚人曰财。理财正辞,禁民为非曰义。

天地以生物为德,故人以天地之德为大德。圣人位乎天地之中,而赞天地之化育,故天下以圣人之位为大宝。释文「仁」作「人」,注云:「王肃、卞伯玉、桓玄。」明僧绍本作「仁」。嵩山晁氏、东莱吕氏皆从释文。紫阳朱子曰:「曰人」之「人」,今本作「仁」,吕氏从古,盖所谓「非众罔与守邦」。秀岩李氏曰:蔡邕云:「以仁守位,以财聚人。」则汉以前已用此「仁」字,而非始于王肃矣。愚谓以此章上下文义详之,当依释文作「人」。「守位以人」,大学所谓「得众则得国,失众则失国」是也。「聚人以财」,大学所谓「财聚则民散,财散则民聚」是也。「理财」,谓甲者还甲,乙者还乙,不可不理也。「正辞」,犹言「正名」。盖谓是则言是,非则言非,不可不正也。「禁民为非」,谓制为法令,使民不敢悖理而为非也。「义」,宜也。「理财正辞,禁民为非」而得其宜,此所谓「义」也。夫财者,利也。圣人不曰生而已,圣人之德,不过顺天地之生而已。位者,生生之主也。人者,求其生生于我者也。财者,生生之本也。理财正辞,禁民为非,又所以全其生生之道也。右第一章紫阳朱子曰:「此章言卦爻吉凶,造化功业。

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,仰则观象于天,俯则观法于地,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,近取诸身,远取诸物,于是始作八卦,以通神明之德,以类万物之情。

包牺,即伏羲也。包音庖,字本又作庖。按世纪云:始取牺牲以供庖厨,故号包牺氏。上古茹毛饮血,包牺则教民火食也。孟京本作伏羲。夫伏羲以前,未有文字,为政则结绳而已。逮夫伏羲氏之王天下也,观象于天,观法于地,俯仰之间,天文地理之宜,如日月、星宿、鸟兽、草木、昆虫之类,无所不观。又自一身至于万物,若近若远,无所不取。于是始为之画,而八卦作焉。八卦者,伏羲氏之心画也。精可以通神明之德,粗可以类万物之情,因而重之为六十四卦,其实只是八卦。故巽震相遇而文王名之曰益,在伏羲则震下巽上而已。震离相遇而文王名之曰噬嗑,在伏羲则震下离上而已。他卦皆然。太玄云:察龙虎之文,观鸟龟之理。」安定胡氏曰:「言鸟兽之文者,盖东方之宿为苍龙,南方之宿为朱雀,西方之宿为白虎,北方之宿为龟蛇。」紫阳朱子曰:「王昭素云:与地之宜,诸本多有天字。俯仰远近,所取不一,然不过以验阴阳消息两端而已。神明之德如健顺动止之性;万物之情如雷风山泽之象。」节斋蔡氏曰:「神明之德不可见,故曰通;万物之情可见,故曰类。」作结绳而为网罟,以佃以渔,盖取诸离。

罔,古文作网。伏羲作结绳为网罟,以教民佃渔。佃以取鸟兽于山林,渔以取鱼鳖于川泽,使民有肉食鲜食之利也。离谓重离。说卦以离为日月相丽而虚其中,有结绳而为网罟之象。以一阴离乎二阳之间言之,即鸟兽鱼鳖丽乎网罟之象。伏羲结绳为网罟,为佃渔之用,盖取诸重离也。紫阳朱子曰:「盖字有义。」愚谓「盖取诸」三字,乃孔子以意逆志之辞,谓古人制作无一不与易合,非谓伏羲因有见乎离而后为网罟也。白云郭氏曰:「包牺之时,未有牺牲,

作结绳为网罟,以佃以渔而已。当时之人知有网罟佃渔,不知有所取也。孔子以易道观之,然后知是有取于离,故曰:盖取诸离。」汉上朱氏曰:「网举纲纪,通言罟,止言其纪也。」少梅郑氏曰:巽绳离目,两目相连,结绳为之,罔罟也。离为雉,佃也。巽为鱼,渔也。

包牺氏没,神农氏作,斲木为耜,揉木为耒,耒耨之利,以教天下,盖取诸益。

炎帝为耒耜耕耨,以教民粒食,故号神农。益之为卦,下震动,上巽入,皆木也。中互坤土,木入土而动,有耒耜之象。耜,耒首。耒,耜柄。斲木,以木之锐者,因而削之为耜,今人加以铁,谓之犁头。揉木,以木之曲者,因而揉之为耒,今人谓之犁冲。神农氏之时,民厌食鲜食,遂教民耕耨,而民获其利,盖取诸益。益之名,出于文王,而神农之时,益之名未立也。盖取诸益者,谓神农作耒耜,盖有取于益卦,非谓神农必按益卦之象,然后为耒耜也。神农之时,震下巽上之卦,虽未名之曰益,而耒耜之利,盖有益之义也。王昭素曰:「耨字,诸本或作耜,乃合文。」沙随程氏曰:「飞走之类,实害禾稼,惟网罟佃渔之制立,然后耒耜之利见于天下。」

日中为市,致天下之民,聚天下之货,交易而退,各得其所,盖取诸噬嗑。

噬嗑,下震动,上离明。离明在上,日中之象。震动于下,为致民聚货,交易于市之象。日中者,大明当天而万物相见之时也。市者,万民聚货以相交易之地也。天下之民,各处其方,何以致之?天下之货,各产其地,何以聚之?今也,日中之时为市,则远近之民皆得以相及,而货虽不一,亦可坐而致其聚也。神农氏为交易之法,使民以其所有,易其所无,退而各得其所,则无有余不足之患也。其所以致而聚之者,盖取噬而嗑之之义。嗑,合也,聚而交易,合之象也。借噬为「市」,犹履言礼,音相似也。后世古法多仿此。括苍龚氏曰:「其序与八政一曰食,二曰货同。」少梅郑氏曰:「十三卦始离,次益,次噬嗑,所取者,食货而已。食货者,生民之本也。」

神农氏没,黄帝、尧、舜氏作,通其变,使民不倦,神而化之,使民宜之。

易穷则变,变则通,通则久。是以「自天祐之,吉无不利」。黄帝、尧、舜垂衣裳而天下治,盖取诸乾坤。时当变则变,不变则穷,于是乎有变而通之之道焉。变而通之,所以趣时也。民之所未厌,圣人不强去;民之所未安,圣人不强行。夫惟其数穷而时将变,圣人因而通之,则民不倦。不然,则民皆以为纷更,安得不倦?由之而莫知其所以然者,神也。以渐相忘于不言之中者,化也。神而化之,所以使民宜之也。不然,则民皆以为不便,何宜之有?易无有穷也。穷者,数也。阳数穷于九,阴数穷于六。穷则变,变则通,通则久,久则穷。是以「自天祐之,吉无不利」也。乾用九,六爻俱变,则为纯坤。坤用六,六爻俱变,则为纯乾。羲、农之时,人文未著,世未知有礼。黄帝、尧、舜化天下以礼,而使民宜之,遂垂衣裳以示天下,盖取诸乾坤九六之变,而衣上裳下,盖取乾尊坤卑之象也。或曰:自此以下,如舟楫牛马,皆通变宜民之事,而特以衣裳为先者,羲、农之后,人害固已消,食货固已足,衣则鸟兽之羽皮,而斯民耳目犹涂于闻见,未识所谓尊卑上下也。上之人无以示而教之,则强弱相陵,斗攘争夺,与禽兽何异?于是黄帝、尧、舜体乾坤之象,示人以衣裳之仪,一上一下,不可颠倒,一尊一卑,不可紊乱,使黎民皆观感而化,不惟得其宜,且知有礼,而不至于陵僭,则名分正而民志定,此天下所以治也。正义云:「黄帝制其初,尧、舜成其末。故连云黄帝、尧、舜。横渠张子曰:立法须是过人者乃能之,若常人,安能立法?凡变法须是通,通其变,故使民不倦。岂有圣人变法而不通也。」涑水司马公曰:「圣人守道不守法,故能通变。」白云郭氏曰:「垂衣裳而天下治,谓无为而治也。能无为而治者,无他焉,法乾坤易简而已。」云间田氏曰:「衣六幅,裳十二幅,而乾坤奇耦之画备矣。」翁庶善曰:「乾之数极于九,故王之司服九章;坤之数终于六,故后之司服六章。」

刳木为舟,剡木为楫,舟楫之利,以济不通,致远以利天下,盖取诸

涣。

涣,下坎水,上巽木,中互震动,木动于水上,有舟楫之象。舟即船之异名。刳木为舟,因其木之长大而中空,遂刳剔之以为舟也。剡木为楫,因其木之纤长而上锐,遂剡削之以为橹、为桨,通谓之楫也。楫以进舟,舟以载物,为舟楫之利,以济不通,而民得其宜,盖取诸涣。黄帝、尧、舜之时,涣之名亦未立,不过坎下巽上而已。盖取诸涣者,谓刳木为舟,剡木为楫,盖有取于涣卦之义,非谓黄帝、尧、舜必案涣卦之象而为舟楫也。紫阳朱子曰:「致远以利天下。」疑衍。南轩张氏曰:「衣裳之垂,固欲远近之民下观而化。然道途之险阻,则有所不通。」惟夫舟楫之利既兴,则日月所照,霜露所队,莫不拭目观化,天下如一家,中国如一人矣。

服牛乘马,引重致远,以利天下,盖取诸

随。

随,下震上兑。上六,兑之阴爻,牛也。初九,震之阳爻,马也。互巽为绳,互艮为手,所以服乘之也。上古牛之鼻未穿,马之首未络,至是始服乘之。以之引重致远,以利天下,则动作行止皆随人意,而民得其宜。盖取诸随。夫舟以济川,车以行陆,皆百姓日用之所利者。舟车之作,舟易而车难,故舟先乎车。古者大车驾以牛,后世以其优于引重,因用以耕。小车驾以马,后世以其优于致远,因用以骑。厚斋冯氏曰:「大车,牛驾之,载物而重者也;小车,马驾之,载人而轻者也。牛曰服,马曰乘,其实皆驾车之称。牛马行而车随之,所以引重而致远,故取诸随。」嵩山晁氏曰:服字,说文作犕,音备。愚按:史记郑世家周襄王使伯鞴请滑,春秋左氏传乃作伯服。「鞴」与「服」通。广韵鞴有两音,一音服,一音备。犕但音备,不音服。释文云:「一本无以利天下四字。」重门系柝,以待暴客,盖取诸

豫。

豫下坤上震。坤为阖户,互艮为阙,重门之象也。震动而有声之木,互艮为阍人,击柝之象也。互艮为盗,暴客之象也。舟车既设,川陆既通,民虽获其利,然暮夜之际,暴客亦可得而至矣,不可不豫为之备也。于是御之以重门,警之以击柝,而使民宜之,盖取诸豫。柝,夜巡所击之木,亦作柝,今呼为梆子。周礼野庐氏聚柝,郑玄云:「击柝以宿卫之也。」汉书作柝,马融云:「两木相击以行夜。」白云郭氏曰:「豫之一卦,本无备豫之义,而孔子又明备豫于此者,以见诸卦之象无穷,不可以一义尽也。」

断木为杵,掘地为臼,臼杵之利,万民以济。盖取诸小过。小过,下艮上震,震动于上,艮止于下,为杵臼之象。民既粒食矣,又教之为杵臼之利治米,此乃小有所过,而民用以济者也。盖取诸小过。希道耿氏曰:「暴客不至,而居者安可以治粟矣。」少梅郑氏曰:「兑金断巽木,断木为杵也。巽木入坤土,掘地为臼也。坎,陷也,臼之象也。」

弦木为弧,剡木为矢,弧矢之利,以威天下,盖取诸睽。睽下兑上离,兑属西,为刑杀,离为戈兵,此弧矢威天下之象也。始者重门击柝,不过待暮夜之暴客耳。然有甚于暴客者,则非弧矢不足以服之。于是弦木而为弧,剡木而为矢,为弧矢之利,以威天下。盖取诸睽。南轩张氏曰:「外有击柝以防暴客,内有杵臼以治粒食,而无以威其不轨,则虽有险而不能守,虽有粟而不得食。此弧矢之利,不可缓也。」少梅郑氏曰:「离为丝,坎为弓,弦木为弓也。兑金剡木而锐之,剡木为矢也。」平庵项氏曰:「互坎为弓,兑为上弦,离为兵而丽于上,此弓矢之象也。」

上古穴居而野处,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,上栋下宇,以待风雨,盖取诸大壮。

大壮下乾上震,皆木也。栋,屋脊标也。宇,屋椽也。栋直而承上,故曰上栋。宇垂而覆下,故曰下宇。诗七月:「蟋蟀在宇。」毛氏传云:「屋四垂为宇。」震之一阳在上卦之下,而承二阴,上栋之象也。乾三阳在下而相比,下宇之象也。乾覆于下,而震动于上,有宫室蔽风雨之象。上古伏羲以前,未有宫室,冬则居营窟以避寒,而无上栋下宇之安;夏则居橧巢以避暑,而有震风凌雨之患。至黄帝、尧、舜,始易以宫室为上栋下宇之制,以待风雨,盖取诸大壮。圣人之于物,有为之者,有易之者。古未有是而民利之也,今则为之,所以贻于后也。古有是而民厌之也,今则易之,所以革于前也。以济者,其利生于已然也;以待者,其备在于未然也。

古之葬者,厚衣之以薪,葬之中野,不封不树,丧期无数。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,盖取诸大过。

大过,下巽上兑,其卦肖坎,坎为隐伏,葬埋之象也。中互重乾之大木,棺椁之象也。古之葬者,未有棺椁,不过厚衣以薪,葬于中野而已。葬,藏也。刘向曰:「古之葬者,厚衣以薪,藏之中野。」颜师古曰:「言积薪以覆之也。不封,谓不堆土以为坟也。孔子家语云:孔子葬于鲁北泗水上,藏入地不及泉,而封为偃斧,高四尺,树松柏而志焉。封,如字。不树,谓不植松柏以识其处也。丧期无数,谓哀尽则止,未有三年之制也。后世圣人以送死为大事,既为棺以周其身,又为椁以周其棺,遂过于厚,盖取诸大过。前言上古,此但言古,盖极远者云上古,其次远者则云古。上古结绳而治,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,百官以治,万民以察,盖取诸

夬。

夬,下乾上兑,外决而内明。后世圣人为书契,以代上古结绳之政,盖取诸夬。书,文字也,载之于简策者也。契,约也,所以合同也。以刀刻其言于木者,予者执左,取者操右,彼此各有所据以为验也。上古民淳事简,大事则结以大绳,小事则结以小绳。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者,言有不能记,事有不能信,则证之以书契也。百官以治」者,官用以为决断,则事辨而不相乱也。「万民以察」者,民用以为明验,则情尽而不相欺也。治,谓决断。察,谓明验。或曰:「夬者,君子决小人之卦。造书契,亦以决小人之奸,而防其伪也。」周礼:「质人掌稽市之书契。」说文云:「契,约也。」徐锴曰:案周礼司约掌万民之约,大约剂书于宗彝。注云:大约,邦国约也。剂,即劵契也。左传云:王叔氏不能举其契。韩子云:「宋人得契,密数其齿,谓以刀分之,有相入之齿缝也。」少梅郑氏曰:「离为文书也。兑金刻木,契也。」平庵项氏曰:「以乾金为言于内,兑金为决于外,书以刀记言,契以刀决之,故为书契之象。」

右第二章紫阳朱子曰:「此章言圣人制器尚象之事。愚谓易象无乎不具,非止此十三卦足以制器也。天下之器亦多矣,十三卦之外,岂更无可取之象哉?圣人盖取其要者言之尔。」希道耿氏曰:十三卦之辞,或言利,或不言利,何也?网罟非不为利也,然必耒耜、杵臼而后能裕万民之食,是则网罟之利不足言,而耒耜、杵臼之利大矣。此所以耒耜、杵臼言利也。交易非不为利也,然待舟楫、马牛而后备四方之货,则是交易之利不足言,而舟楫、马牛之利大矣。此所以舟楫马牛言利也。门柝非不为利也,然门柝能保其内,使暴客不能入而已。弧矢则又能威其外,使暴客不能至,是则门柝之利不足言,而弧矢之利大矣。此弧矢所以言利也。独于舟楫马牛言利天下者,舟楫马牛之利无所不通,可以周天下故也。隆山李氏曰:「天下之事不至于夬则不通,故杂卦之次序,十三卦之制器尚象,皆终于夬。」周易集说卷三十二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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