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钦定四库全书

周易程朱传义折衷卷三十

元赵采撰䷸巽下巽上

程子曰:序卦:「旅而无所容,故受之以巽。」巽者,入也。羁旅亲寡,非巽顺何所取容?苟能巽顺,虽旅困之中,何往而不能入?「巽」所以次旅也。为卦一阴在二阳之下,「巽」顺于阳,所以为「巽」也。巽:小亨。利有攸往,利见大人。

程子曰:卦之才可以「小亨」,「利有攸往」,「利见大人」也。「巽」与「兑」皆刚中正,「巽」、「兑」义亦相类,而「兑」则亨,「巽」乃小亨者,「兑」,阳之为也;「巽」,阴之为也。兑柔在外,用柔也。「巽」柔在内,性柔也。「巽」之「亨」,所以「小」也。

朱子曰:「巽」,入也。一阴伏于二阳之下,其性能巽以入也。其象为风,亦取入义。阴为主,故其占为「小亨」。以阴从阳,故又利有所往。然必知所从,乃得其正,故又曰「利见大人」也。

愚曰:阴承阳成「巽」,阴承阳可以「亨」矣。阴为小,故曰「小亨」。刚在二、五而得中正,是以「利有攸往」。柔在初、四而顺刚,是以「利见大人」。此「巽」所以「小亨」也。彖曰:重巽以申命。

程子曰:「重巽」者,上下皆巽也。上顺道以出命,下奉命而顺从,上下皆顺,「重巽」之象也。又,重为重复之义。君子体「重巽」之义,以申复其命令。「申」,重复也,丁宁之谓也。

刚巽乎中正而志行,柔皆顺乎刚,是以小亨,利有攸往,利见大人。

程子曰:以卦才言也。阳刚居「巽」而得中正,「巽」顺于中正之道也。阳性上,其志在以中正之道上行也。又上下之柔,皆巽顺于刚,其才如是,虽内柔,可以「小亨」也。巽顺之道,无往不能入,故利有攸往。巽顺虽善道,必知所从,能巽顺于阳刚中正之大人,则为利,故利见大人也。如五、二之阳刚中正,大人也。巽顺不于大人,未必不为过也。

愚曰:彖曰「重巽申命」者何?「巽」为命。内「巽」,命之始;外「巽」,申前之命,「巽」而达之于外。夫举天下而听命于一人,不有「巽」以入之,不有重巽以申之,几何而不扞格龃龉哉?此以二体言「巽」也。曰

「刚巽乎中正而志行」者何?「巽」,「讼」之变也。「讼」变六三而之四,故上下皆成「巽」。九二之刚,「巽」乎中也;九五之刚,「巽」乎中正也。五之大人,有刚健之德,「巽」就乎中正之位,使刚不过中,健不戾正,然后为无不成,欲无不遂,而其志得行焉。此以讼三、四相易而言。九五「巽」之中正,所以「利有攸往」也。曰「柔皆顺乎刚」者何?九二之刚巽乎中,而初六之柔顺之;九五之刚巽乎中正,而六四之柔顺之。刚巽者,二五也;顺刚者,初与四也。柔皆顺乎刚,则阴柔亨,故曰小亨。此以三与四「利见大人」而言巽也。象曰:随风,巽;君子以申命行事。

程子曰:「两风相重,随风也。随,相继之义。君子观重巽相继以顺之象,而以申命令,行政事。随与重,上下皆顺也。上顺下而出之,下顺上而从之,上下皆顺,重巽之义也。命令政事,顺理则合民心,而民顺从矣。」愚曰:一风动,一风随,命而又命之象,故君子体之,以申命行事。夫命为事而发者也。盘庚三篇,为迁都设。大诰一篇,为黜殷设。无事而命则民玩,有事而不命,则民惑。

初六,进退,利武人之贞。象曰:「进退」,志疑也。「利武人之贞」,志治也。

程子曰:六以阴柔居卑巽而不中,处最下而承刚,过于卑巽者也。阴柔之人,卑巽大过,则志意恐畏而不安,或进或退,不知所从,其所利在武人之贞。若能用武人刚贞之志,则为宜也。勉为刚贞,则无过卑恐惧之失矣。进退不知所安者,其志疑惧也。利用武人之刚贞,以立其志,则其志治也。治,谓修立也。

朱子曰:「初以阴居下,为巽之主,卑巽之过,故为进退不果之象。」若以武人之正处之,则有以济其所不及,而得所宜矣。

愚曰:巽为进退,为不果,故初六言进退,而继之以「利武人之贞」,欲其果也。卦互「兑」,「兑」为右,为刑杀,有武人象。武人,刚决者也。得「武人之贞」,以治其志,则疑可祛,懦可立,而见义必为,不至疑而且进且退矣。此教初六以顺刚而勿疑也。志疑则进退不决,志治则果决不疑,故曰「巽德之制也」。

九二,巽在床下,用史巫纷若,吉,无咎。象曰:「纷若」之「吉」,得中也。

程子曰:二居巽时,以阳处阴而在下,过于巽者也。床,人之所安。「巽在床下」,是过于巽,过所安矣。人之过于卑巽,非恐怯则谄说,皆非正也。二实刚中,虽巽体而居柔,为过于巽,非有邪心也。恭巽之过,虽非正,可以远耻辱,绝怨咎,亦吉道也。「史巫」者,通诚意于神明者也。「纷若」,多也。苟至诚安于谦巽,能使通其诚意者多,则「吉」而「无咎」,谓其诚足以动人也。人不察其诚意,则以过巽为谄矣。二以居柔在下,为过巽之象,而能使通其诚意者,众多,纷然由得中也。阳居中,为中实之象。中既诚实,人自当信之。以诚意,则非谄畏也,所以「吉」而「无咎」。

朱子曰:「二以阳处阴而居下,有不安之意。然当巽之时,不厌其卑,而二又居中,不至已甚,故其占为能过于巽,而丁宁烦悉其辞,以自道达,则可以吉而无咎,亦竭诚意以祭祀之吉占也。」

愚曰:巽卦有床象,又「巽」,卑也,为木,为股,两木卑而股见焉,床也。床下则卑而又卑,谓二在重巽之下也。二有刚德而处阴位,又在下体,过乎「巽」者也。二,大臣位,卦中互「兑」,「兑」为口舌,为使巫。圣人曰:二之卑巽,用之为大臣,则流于谄曲,而巽为失;用之为史巫,则虽以口舌媚神,言辞纷若,而二之中实孚诚相感而巽,未为不善,此其所以「吉」也。象曰:「纷若」之「吉」,得中也。言得中之孚诚,所以虽「纷若」而「吉」也。

九三,频巽,吝。象曰:「频巽」之「吝」,志穷也。

程子曰:三以阳处刚,不得其中,又在下体之上,以刚亢之质,而居巽顺之时,非能巽者,勉而为之,故屡失也。居巽之时,处下而上临之以巽,又四以柔巽相亲,所乘者刚,而上复有重刚,虽欲不巽,得乎?故频失而「频巽」,可「吝」也。三之才质,本非能巽,而上临之以巽,承重刚而履刚势,不得行其志,故频失而「频巽」,是其志穷困,可吝之甚也。

朱子曰:过刚不中,居下之上,非能巽者,勉为屡失,吝之道也。故其象占如此。

愚曰:志穷不若志疑,志疑不若志治。志治,「巽」之果者也。志疑则进退不决,志穷则频数卑巽而吝。九三巽不由中,其志穷屈,屡卑以下人,丧其刚者也。六四,悔亡,田获三品。象曰:「田获三品」,有功也。

程子曰:阴柔无援,而承乘皆刚,宜有悔也。而四以阴居阴,得「巽」之正,在上体之下,居上而能下也。居上之下,「巽」于上也;以「巽」临下,「巽」于下也。善处如此,故得「悔亡」。所以得「悔亡」,以如田之获三品也。田获三品,及于上下也。田猎之获分三品,一为乾豆,一供宾客与充庖,一颁徒御。四能「巽」于上下之阳,如田之获三品,谓遍及上下也。四之地本有悔,以处之至善,故「悔亡」而复有功。天下之事,苟善处,则悔或可以为功也。巽于上下,如田之获三品,而遍及上下,成「巽」之功也。朱子曰:「阴柔无应,承乘皆刚,宜有悔也。而以阴居阴,处上之下,故得悔亡,而又为卜田之吉占也。三品者,一为乾豆,一为宾客,一以充庖。」

愚曰:初六所谓「利武人之贞」者,正谓六四也。六四「巽」以顺五,非若初六之进退也。其志治,故疑悔皆亡。其用如武人之贞,故「田获三品」。此柔顺乎刚,利见九五之大人而有功也。初六远于五,故志疑而进退。六四近于五,故志治而有功。

九五,贞吉,悔亡,无不利,无初有终。先庚三日,后庚三日,吉。象曰:九五之吉,位正中也。

程子曰:五居尊位,为巽之主,命令之所出也。处得中正,尽巽之善。然巽者柔顺之道,所利在贞,非五之不足,在巽当戒也。既「贞」则「吉」而「悔亡」,无所不利。「贞」,正中也。处巽出令,皆以中正为吉。柔巽而不贞,则有悔,安能无所不利也?命令之出,有所变更也。「无初」,始未善也。「有终」,更之使善也。若已善,则何用命也?何用更也?「先庚三日,后庚三日,吉」,出命更改之道,当如是也。「甲」者,事之端也。「庚」者,变更之始也。十干戊己为中,过中则变,故谓之庚。事之改更,当原始要终,如「先甲」「后甲」之义,如是则吉也。解在蛊卦。九五之吉,以处正中也。得正中之道则「吉」,而其「悔亡」也。「正中」,谓不过无不及。无过不及,正得其中也。处柔巽与出命令,唯得中为善,失中则悔也。

朱子曰:九五刚健中正,而居巽体,故有悔。以有贞而「吉」也,故得亡其悔而「无不利」。有悔,是无初也。亡之,是有终也。「庚」,更也,事之变也。「先庚三日」,丁也。「后庚三日」,癸也。丁所以丁宁于其变之前,癸所以揆度于其变之后。有所变更而得此占者,如是则「吉」也。

愚闻刘文谦先生曰:「蛊」之六五,柔也,而其变以刚,则为巽矣。故爻辞曰:「正吉,悔亡,无不利。」「无初有终」,言「巽」之所赖者,独九五之正,虽失之于始,因更而有终也。夫「蛊」,蔽事之积也。蛊而无所始,则极坏而后已。故「蛊」当振作之于始,而谓之「甲」。「巽」,卑柔之积也。巽而无所终,则风靡而已矣。故「巽」当变更之于终,而谓之庚。蛊彖言终则有始,则不可以不图其始。巽五言无初有终,则不可以不图其终。此「甲」、「庚」二义,圣人特于蛊巽之卦发之也。爻词凡两言吉,德以贞为吉,命以申为吉。此二吉者,非九五以刚德而位中正不能,故曰:「九五之吉,位正中也。」

上九,巽在床下,丧其资斧,贞凶。象曰:「巽在床下」,上穷也。「丧其资斧」,正乎?凶也。

程子曰:「床」,人所安也。在床下,过所安之义也。九居巽之极,过于巽也。资,所有也。斧,以断也。阳刚本有断,以过巽而失其刚断,失其所有,「丧资斧」也。居上而过巽,至于自失,在正道为「凶」也。巽在床下,过于巽也。处卦之上,巽至于穷极也。居上而过极于巽,至于自失,得为正乎?乃凶道也。巽本善行,故疑之曰得为正乎?复断之曰乃凶也。

朱子曰:巽在床下,过于巽者也。「丧其资斧」,失所以断也。如是则虽正亦凶矣。居巽之极,失其刚阳之德,故其象占如此。

愚曰:上九亦言「床下」者何?巽之极也。巽之极者,以不巽之极也。谚曰:「敢于凌人者,必敢于下人。」上亢而穷,所以巽在床下焉。二巽床下,无资斧可丧,未见其害。上巽床下,有资斧而丧之,正是凶也。资者,惟辟作福之具;斧者,惟辟作威之具也。平王假晋文侯以彤弓矢,而周以东;惠王假齐桓公以存三亡国,而周以替,「丧资斧」之「凶」也。䷹兑下兑上

程子曰:序卦:巽者,入也。入而后说之,故受之以兑。兑者,说也。物相入则相说,相说则相入,「兑」所以次巽也。兑:亨,利贞。程子曰:「兑,说也。说,致亨之道也。能说于物,物莫不说而与之,足以致亨。然为说之道,利于贞正,非道求说,则为邪谄而有悔咎,故戒利贞也。」

朱子曰:兑,说也。一阴进乎二阳之上,喜之见乎外也。其象为泽,取其说万物,又取坎水而塞其下流之象。卦体刚中而柔外,刚中故说而亨,柔外故利于正。盖说有亨道,而其妄说不可以不戒,故其占如此。又柔外故为「说亨」,刚中故能利正,亦一义也。愚曰:兑虽亨,必曰「利贞」者,我之说人,必求诸道,人之说我,必求诸非道,而后足以为兑之正。兑利于正,戒其妄相说也。

彖曰:「兑」,说也。刚中而柔外,说以利贞,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。说以先民,民忘其劳;说以犯难,民忘其死。说之大,民劝矣哉!

程子曰:兑之义,说也。一阴居二阳之上,阴说于阳,而为阳所说也。阳刚居中,中心诚实之象;柔爻在外,接物和柔之象,故为说而能贞也。「利贞」,说之道宜贞也。卦有刚中之德,能贞者也。说而能贞,是以上顺天理,下应人心,说道之至正至善者也。若夫违道以干百姓之誉者,苟说之道,违道不顺天,干誉非应人,苟取一时之说耳,非君子之正道。君子之道,其说于民,如天地之施,感于其心而说服无𭣧。故以之先民,则民心说随而忘其劳;率之以犯难,则民心说服于义而不恤其死。说道之大,民莫不知劝。「劝」谓信之而勉力顺从。人君之道,以人心说服为本,故圣人赞其大。「应」,应对之应。

愚曰:说万物者,莫说乎泽。故

彖曰:「兑,说也。」曰「刚中而柔外」者何?「兑」,「巽」之反也。反初六而为上六,反六四而为六三,柔皆说乎外,二五以刚而不失其中,此以「巽」反「兑」而言「兑」也。惟刚中,故「说」,而惟柔柔外,故利于正。又柔外为「说」,「亨」,刚中故「利贞」。二「说」皆通,「兑」虽为「说」,而不可以妄「说」,故曰「说以利贞」。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。此一句疑是繇词。盖彖中言「是以」者,皆引文王繇词而发明之也。天无私,刚中而贞,所以顺乎天;人不能无私,柔外而说,所以应乎人。此以二五、三上而言「兑」也。曰「说以先民,说以犯难」者何?郭氏曰:「说在事为之先,则民可忘劳;说在患难之先,则民可忘死。」夫民岂乐于劳与死哉?上之人有说道以鼓舞之,彼犯险阻,蹈白刃,所甘心焉耳。孟子曰:「以逸道使民,虽劳不怨;以生道杀民,虽死不怨杀者。」「逸道」、「生道」,即说道也。此广说之义大也。

象曰:丽泽,「兑」。君子以朋友讲习。

程子曰:「丽泽,二泽相附丽也。两泽相丽,交相浸润,互有滋益之象。」故君子观其象,而以朋友讲习。朋友讲习,互相益也。先儒谓天下之可说,莫若朋友讲习。朋友讲习,固可说之大者,然当明相益之象。

康节邵子曰:「兑,说也。其他皆有所害,惟朋友讲习,无说于此,故言其极也。」

愚曰:说于物者,有害亦有厌;说于道者,无害亦无厌。始也讲习而说,及深造自得,则乐矣。

初九,和兑,吉。象曰:「和兑」之「吉」,行未疑也。

程子曰:初虽阳爻,居说体而在最下,无所系应,是能卑下和顺以为说,而无所偏私者也。以和为说而无所偏私,说之正也。阳刚则不卑,居下则能巽,处说则能和,无应则不偏,处说如是,所以吉也。有求而利,则涉于邪谄。初随时顺处,心无所系,无所为也,以利而已,是以吉也。象又以其处说在下,而非中正,故云「行未疑也」。其行未有可疑,谓未见其有失也。若得中正,则无是言也。说以中正为本,爻直陈其义,象则推而尽之。

愚曰:九以阳德之刚,处兑说之初,无应于四,与二同德而相亲比,和说者也。两刚相和,说而不流,吉莫大焉。象曰「行未疑」,何谓也?初九远于六三,无嫌于说小人,九二未疑也。二之上巽,「巽」为不果,疑也。二未涉巽,未疑也。观此,见初与二可谓道义之说。二有位,初无位,贵贱之势如是其悬绝也。二刚德,初亦刚,两刚之情,如此其落落也。然初和二而说正,二受初而无疑,岂非道义之合与?子思、颜班之从费惠公,乐正裘、牧仲之从孟献子,类此。

九二,孚兑,吉,悔亡。象曰:「孚兑」之「吉」,信志也。

程子曰:「二承比阴柔,阴柔,小人也,说之则当有悔。二,刚中之德,孚信内充,虽比小人,自守不失君子,和而不同,说而不失刚中,故吉而悔亡。非二之刚中则有悔矣,以自守而亡也。心之所存为志,二刚实居中,孚信存于中也。志存诚信,岂至说小人而自失乎?是以吉也。」

朱子曰:「刚中为孚,居阴为悔。占者以孚而说,则吉而悔亡矣。」

愚曰:二近比六三小人,而无应于九五之君,君臣扞格,宜悔且凶。然二以阳刚中实之孚,履柔爻大臣之位,诚可以动金石,信可以及豚鱼,而况于君乎?一孚上彻,君臣相说,而「悔亡」矣。象曰:「信志也。」言五信二之诚心也。

六三,来兑,凶。象曰:「来兑」之「凶」,位不当也。

程子曰:「六三阴柔不中正之人,说不以道者也。来兑,就之以求说也。」比于在下之阳,枉己非道,就以求说,所以「凶」也。之内为来,上下俱阳,而独之内者,以同体而阴性下也,失道下行也。自处不中正,无与而妄求说,所以「凶」也。

朱子曰:「阴柔不中正,为兑之主,上无所应,而反来就二阳以求其说,凶之道也。」

九四,商兑未宁,介疾有喜。象曰:九四之「喜」,有庆也。程子曰:四上承中正之五,而下比柔邪之三,虽刚阳而处非正。三,阴柔,阳所说也,故不能决而商度。未宁,谓拟议所从而未决,未能有定也。两间谓之介,分限也。地之界则加田,义乃同也。故人有节守谓之介。若介然守正而疾远邪恶,则「有喜」也。从五,正也;说三,邪也。四近君之位,若刚介守正,疾远邪恶,将得君以行道,福庆及物,为有喜也。若四者得失未有定,系所从耳。所谓喜者,若守正而君说之,则得行其刚阳之道,而福庆及物也。

朱子曰:四上承九五之中正,而下比六三之柔邪,故不能决而商度所说,未能有定。然质本阳刚,故能介然守正,而疾恶柔邪也。如此则有喜矣。象占如此,为戒深矣。

九五,孚于剥,有厉。象曰:「孚于剥」,位正当也。

程子曰:九五得尊位而处中正,尽说道之善矣。而圣人复设有厉之戒,盖尧、舜之盛,未尝无戒也,戒所当戒而已。虽圣贤在上,天下未尝无小人,然不敢肆其恶也,圣人亦说其能革面也。彼小人者,未尝不知圣贤之可说也,如四凶处尧朝,隐恶而顺命是也。圣人非不知其终恶也,取其畏罪而强仁耳。五若诚心信小人之假善为实,而不知其包藏,则危道也。小人者,备之不至,则害于善,圣人为戒之意深矣。「剥」者,消阳之名,阴消阳者也,盖指上六,故「孚于剥」则危也。以五在说之时,而密比于上六,故为之戒。虽舜之圣,且畏「巧言令色」,安得不戒也?说之惑人,易入而可惧也如此。「戒孚于剥」者,以五所处之位,正当戒也。密比阴柔,有相说之道,故戒在信之也。朱子曰:「剥」,谓阴能剥阳者也。九五阳刚中正,然当说之时,而居尊位,密近上六。上六阴柔,为说之主,处说之极,能妄说以剥阳者也。故其占但戒以信于上六,则有危也。

愚曰:诸家多谓九五以正当之位,而信小人有危之道。观爻象词气,殆未然也。夫「剥」者,以阴消阳之名。上六之「引兑」,欲引阴而剥阳者也。使九五而信之,则失其所以为君矣,凶可必也,岂特有危之道而已哉?象曰:「孚于剥,位正当也。」此非不足于九五之辞也,盖谓九五之刚能孚于剥,如尧之孚信行乎四凶,而四凶不得以害尧之治也。然犹曰「有厉」,何哉?巧言令色孔壬,固尧之所畏,而佞人云者,孔子之所谓「殆而欲远之」。今「兑」之九五,一阴在上,欲引其类以剥阳,能无危乎?此舜所以卒欲去四凶也。「兑」之二、五皆曰「孚」,二、五皆中实也,故曰「孚」。二之孚信于五,五之孚信于上六,此如诗「万邦作孚」之「孚」,非信所能尽也。故象曰:「孚于剥,位正当也。」人惟其正也,而后邪说不得以相乱;事惟其当也,而后巧言不得以相易。九五之所居者正且当也,此其所以能「孚于剥」与!

上六:引兑。象曰:「上六引兑」,未光也。

程子曰:他卦至极则变,兑为说,极则愈说。上六成说之主,居说之极,说不知己者也。故说既极矣,又引而长之,然而不至悔咎,何也?曰:方言其说不知己,未见其所说善恶也。又下乘九五之中正,无所施其邪说。六三则承乘皆非正,是以有凶。说既极矣,又引而长之,虽说之之心不已,而事理已过,实无所说。事之盛则有光辉,既极而强引之长,其无意味甚矣,岂有光也?「未」,非必之辞。象中多用非必。能有光辉,谓不能光也。

朱子曰:上六成说之主,以阴居说之极,引下二阳相与为说,而不能必其从也。故九五当戒,而此爻不言其吉凶。周易程朱传义折衷卷三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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