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钦定四库全书

周易程朱传义折衷卷三

元赵采撰䷂震下坎上

程子曰:屯,物之始生,故继乾坤之后。以二象言之,云雷之兴,阴阳始交也。以二体言之,震始交于下,坎始交于中,阴阳相交,乃成云雷。阴阳始交,云雷相应而未成泽,故为屯。若已成泽,则为解也。又动于险中,亦屯之义。阴阳不交则为否,始交而未畅则为屯。在时则天下屯难,未亨泰之时也。

朱子曰:震、坎皆三画卦之名。震,一阳动于二阴之下,故其德为动,其象为雷。坎,一阳陷于二阴之间,故其德为陷、为险,其象为云、为雨、为水。屯,六画卦之名也,难也,物始生而未通之意。故其为字,象屮穿地始出而未甲也。其卦以震遇坎,乾坤始交而遇险陷,故其名为也。屯:元亨,利贞。勿用有攸往,利建侯。

程子曰:屯有大亨之道,而处之利在贞固。非贞固何以济屯?方屯之时,未可有所往也。天下之屯,岂独力所能济?必广资辅助,故「利建侯」也。

朱子曰:震动在下,坎险在上,是能动乎险中。能动虽可以亨,而在险则宜守正而未可遽进。故筮得之者,其占为大亨而利于正,但未可遽有所往耳。又初九阳居阴下,而为成卦之主,是能以贤下人,得民而可君之象,故筮立君者遇之则吉也。

彖曰:屯,刚柔始交而难生,动乎险中。

朱子曰:「以二体释卦名义。始交,谓震;难生,谓坎。动乎险,以二体之德释卦辞。动,震之为也。险,坎之地也。」

大亨贞,雷雨之动满盈。

程子曰:「所谓大亨而贞者,雷雨之动满盈也。阴阳始交,则艰屯未能通畅,及其和洽,则成雷雨,盈满于天地之间,生物乃遂,屯有大亨之道也。所以能大亨,由夫贞也。非贞固安能出屯?人之处屯,有致大亨之道,亦在夫贞固也。」

朱子曰:自此以下,释元亨利贞,乃用文王本意,以二体之象释卦辞。雷,震象。雨,坎象。又曰:「雷雨之动满盈,这也是那郁塞底意思。」

愚曰:「雷雨之动满盈」,伊川云:「阴阳始交,则艰屯未能通畅。及其和洽,则成雷雨,满盈天地间。」朱文公以满盈只是那郁塞底意思,此说甚长。盖满盈未便是和洽,雷雨已动,欲作未作,满盈郁塞在此俄顷,和洽即成雨也。到得成雨便是解。

天造草昩,宜建侯而不宁。

程子曰:天造,谓时运也。草,草乱无伦序。昩,冥昧不明。当此时运,所宜建立辅助,则可以济屯。虽建侯自辅,又当忧勤兢畏,不遑宁处,圣人之深戒也。

朱子曰:天造,犹言天运。草,杂乱。昧,晦冥也。阴阳交而雷雨作,杂乱晦冥,塞乎两间。天下未定,名分未明,宜立君以统治,而未可遽谓安宁之时也。

愚曰:草是草草,未详细。昩是昧爽之昩,有明意,尚糊涂也。

象曰:云雷,屯。君子以经纶。

程子曰:坎不云雨而云云者,云为雨而未成者也。未能成雨,所以为屯。君子观屯之象,经纶天下之事,以济于屯难。经纬,纶缉谓营为也。

朱子曰:坎不言水而言云者,未通之意。经纶,治丝之事。经引之,纶理之也。屯难之世,君子有为之时也。

初九,磐桓,利居贞,利建侯。

程子曰:初以阳爻在下,乃刚明之才,当屯难之世,居下位者也。未能便往济屯,故磐桓也。方屯之初,不磐桓而遽进,则犯难矣,故宜居正而固其志。凡人处屯难,则鲜能守正。苟无贞固之守,则将失义,安能济时之屯乎?居屯之世,方屯于下,所宜有助,乃居屯济屯之道也。故取建侯之义,谓求辅助也。朱子曰:磐桓,难进之貌。屯难之初,以阳在下,又居动体,而上应阴柔险陷之爻,故有磐桓之象。然居得其正,故其占利于居贞。又本成卦之主,以阳下阴,为民所归,侯之象也,故其象又如此。而占者如是,则利建以为侯也。

愚曰:屯于彖,经传皆言「利建侯」者,以上五爻互比也。于初爻又言「建侯」者,以初变得比之六位全也。

象曰:虽磐桓,志行正也。程子曰:贤人在下,时苟未利,虽磐桓,未能遂往济时之屯,然有济屯之志,与济屯之用,志在行其正也。

以贵下贱,大得民也。

程子曰:九当屯难之时,以阳而来居阴下,为以贵下贱之象。方屯之时,阴柔不能自存,有一阳刚之才,众所归从也。更能自处卑下,所以大得民也。或疑方屯于下,何有贵乎?夫以刚明之才,而下于阴柔,以能济屯之才,而下于不能,乃以贵下贱也。况阳之于阴,自为贵乎?

愚曰:易以贵贱言阴阳,坤居二、四,坤众为民、为贱,以一阳之贵,居坤阴之下,故为「以贵下贱」。一阳为震之主,坤众来归之,故为「大得民」。

六二,屯如邅如,乘马班如,匪寇婚媾。女子贞不字,十年乃字。

程子曰:二以阴柔居屯之世,虽正应在上,而逼于初刚,故屯难。邅,回。如,助辞也。乘马,欲行也。欲从正应而复班如,不能进也。班,分布之义。下马为班,与马异处也。二当屯世,虽不能自济,而居中得正,有应在上,不失义者也。然逼近于初,阴乃阳所求,柔者刚所陵,柔当屯时,固难自济,又为阳刚所逼,故为难也。设匪逼于寇难,则往求于婚媾矣。「婚媾」,正应也。寇非理而至者,二守中正,不苟合于初,所以不字。苟贞固不易,至于十年,屯极必通,乃𫉬正应而字育矣。以女子阴柔,苟能守其志节,久必𫉬通,况君子守道不回乎?初为贤明刚正之人,而为寇以侵逼于人,何也?曰:此自据二以柔近刚而为义,更不计初之德如何也。易之取义如此。

朱子曰:「班」,分布不进之貌。「字」,许嫁也。礼曰:女子许嫁,笄而字。六二阴柔中正,有应于上,而乘初刚,故为所难,而邅回不进。然初非为寇也,乃求与己为婚媾耳。但已守正,故不之许。至于十年,数穷理极,则妄求者去,正应者合,而可许矣。爻有此象,故因以戒占者。愚曰:按春秋传有班马之声,杜氏注曰:「班,别也。」震为足,乾变震为作足之马,故曰「乘马」也。二乘马欲从正应,而逼于初九,势近而求之,故屯难邅回,与马别处,言下马不得进也。然九屯之君子,以贵下贱,志于求辅,匪二之寇,乃求二婚媾也。二乃曰九虽贤,非己正应,守女子之贞,而不轻字焉。字如许嫁,笄而字之字,言弗许也。至于十年,天道变矣,况人事乎?乃字以应五也。旁应为变,正应为常,故曰反常,言归于常道也。司马公曰:「人臣之道,患不正也,患不一也。苟一于正,通可遇也。十年之屯,其有不通者乎?」此爻变则为兑,兑为少女,故称女子。十年以互坤,坤为年,其数十,故云。

象曰:六二之难,乘刚也。十年乃字,反常也。

程子曰:「六二居屯之时,而又乘刚,为阳刚所逼,是其患难也。至于十年,则难久必通矣,乃得反其常,与正应合也。十,数之终也。」愚曰:旁应为变,正应为常,言字以应五也。

六三,即鹿无虞,惟入于林中。君子几,不如舍,往吝。象曰:「即鹿无虞」,以从禽也。君子舍之,「往吝」穷也。

程子曰:「六三以柔居刚,柔既不能安屯,居刚而不中正,则妄动。虽贪于所求,既不足以自济,又无应援,将安之乎?如即鹿而无虞人也。入山林者,必有虞人以道之。无道之者,则惟陷入于林莽中。君子见事之几微,不若舍而勿逐,往则徒取穷吝而已。」朱子曰:「阴柔居下,不中不正,上无正应,妄行取困,为逐鹿无虞、陷入林中之象。君子见几,不如舍去,若往逐而不舍,必致羞吝,戒占者宜如是也。」

愚曰:六本阴柔,无济屯之才,而居阳位,怀妄动之心,不能因人成事,乃欲鸠民从欲,譬诸即鹿而无虞人以导之,但见其陷入于林莽之中耳。易开其自反之路,曰:若君子也而见几,则不如舍之。又禁其遂非之心,曰:若冒危而往,则吝而穷矣。二十八将际会风云,因虞得鹿也。隗嚣、公孙,妄意狂图,即鹿无虞也。

六四,乘马班如,求婚媾。往吉,无不利。象曰:求而往,明也。程子曰:「六四以柔顺居近君之位,得于上者也。而其才不足以济屯,故欲进而复止,乘马班如也。己既不足以济时之屯,若能求贤以为辅,则可济矣。初阳刚之贤,乃是正应,己之婚媾也。若求此阳刚之婚媾,往与共辅阳刚中正之君,济时之屯,则吉而无所不利也。居公卿之位,己之才虽不足以济时之屯,若能求在下之贤,亲而用之,何所不济哉?知己不足,求贤自辅而后往,可谓明矣。居得致之位,己不能而遂已,至暗者也。」

愚曰:初以施于六二者之礼,而施之四,则可矣。彼求此往,其意甚明,故「吉无不利」。自婚姻言之,则男下女;自居民言之,则贵下贱也。

九五,屯其膏,小,贞吉,大贞凶。象曰:「屯其膏」,施未光也。程子曰:「五居尊得正,而当屯时,若有刚明之贤为之辅,则能济屯矣。以其无臣也,故屯其膏。人君之尊,虽屯难之世,于其名位非有损也。唯其施为有所不行,德泽有所不下,是屯其膏,人君之屯也。既膏泽有所不下,是威权不在己也。威权去己,而欲骤正之,求凶之道,鲁昭公、高贵乡公之事是也。故小贞则吉也。小贞则渐正之也。若盘庚、周宣修德用贤,复先王之政,诸侯复朝,谓以道驯致,为之不暴也。又非恬然不为,若唐之僖、昭也。不为则常屯,以至于亡矣。」

愚按,乡先辈云:「此爻居尊得正,当坎体之中,有膏泽也。但时方屯难而无辅,故其施未光。」伊川谓「威权不在己,如鲁昭公、高贵乡公之事」,恐于屯卦说不得。盖屯是刚柔始交,万物初生,而未亨通。九五有膏泽,只有些屯难郁塞,所以「屯其膏」,可以「小贞吉」。若便大,正如武王散鹿台之财,发巨桥之粟,索性做去,则凶。所以象辞言「施未光」,是今且未光,必有光显时候。

朱子曰:「九五虽以阳刚中正居尊位,然当屯之时,陷于险中,虽有六二正应,而阴柔才弱,不足以济。初九得民于下,众皆归之。九五坎体,有膏润而不得施,为屯其膏之象。占者以处小事,则守正犹可𫉬吉;以处大事,则虽正而不免于凶。」

上六,乘马班如,泣血涟如。象曰:「泣血涟如」,何可长也?

程子曰:「六以阴柔居屯之终,在险之极而无应援,居则不安,动无所之,乘马欲往,复班如不进,穷厄之甚,至于泣血涟如,屯之极也。若阳刚而有助,则屯既极,可济矣。」

愚曰:此卦阴居阴者,三爻所乘之马,皆「班如」不进。然二、四居卦内,一近刚,一应刚,则马虽班,终能进也。上居卦外,又无应,则马一班,无复进之理矣。于屯难当济之时,而终不能济,困厄已甚,是以「泣血涟如」。象又曰「何可长」,则终亦必亡而已矣,可不谨哉?坎为血,为忧,故有「泣血」之象。䷃坎下艮上

程子曰:「序卦物生必蒙,故受之以蒙。蒙者,物之稚也。蒙者,物之始生。物始生稚小,蒙昩未发,蒙所以次屯也。」为卦艮上坎下。艮为山、为止;坎为水、为险。山下有险,遇险而止,莫知所之,蒙之象也。水必行之物,始出未有所之,故为蒙。及其进,则有「亨」义。

蒙:亨。匪我求童蒙,童蒙求我。初筮告,再三渎,渎则不告。利贞。

程子曰:「蒙」有开发之理,亨之义也。卦才时中,乃致亨之道。六五为蒙之主,五既顺巽于二,二乃发蒙者也,故主二而言。「匪我求童蒙,童蒙求我」,五居尊位,有柔顺之德,而方在童蒙,与二为正应,而中德又同,能用二之道,以发其蒙也。二以刚中之德在下,为君所信向,当以道自守,待君至诚求己,而后应之,则能用其道。匪我求于童蒙,乃童蒙求于我也。筮,占决也。「初筮告」,谓至诚一意以求,己则告之。再三则渎慢矣,故不告也。发蒙之道,利以贞正。又二虽刚中,然居阴,故宜有戒。

朱子曰:艮亦三画卦之名,一阳止于二阴之上,故其德为止,其象为山。蒙,昧也。物生之初,蒙昧未明也。其卦以坎遇艮,山下有险,蒙之地也。内险外止,蒙之意也,故其名为蒙。亨以下,占辞也。九二内卦之主,以刚中能发人之蒙者,而与六五阴阳相应,故遇此卦者,有亨道也。「我」,二也。「童蒙」,幼稚而蒙昧,谓五也。筮者明,则人当求我,而其亨在人。筮者暗,则我当求人,而亨在我。人求我者,当视其可否而应之。我求人者,当致其精一而扣之。而明者之养蒙,与蒙者之自养,又皆利于以正也。

愚按,伊川专以「童养」为六五,盖五是艮男,故为童。二是坎男,故为我。「匪我求童蒙」,彼方童稚蒙昧,若不待其来求,而我去求之,则彼无受教之意,我有往教之轻。虽谆谆其言,而藐藐其听,言者徒烦,听者愈厌,终不足以发其蒙昩。必待其来求,则心虚意诚,我不费辞,而彼易领解。上卦艮为手,中四爻互震,震为草,以手持草,筮也。初筮是诚意专一而来扣,可以告语再三则渎慢,便是养得深,故不告。此举一隅不以三隅反,则不复也之意。然不告者,亦不是自此以往,更不告也。待其能退而精思,有所开悟,复精专来扣,则明者又告之也。「利贞」,是求者告者,皆当以正。若彼虽求而求不以正,此虽告而告不以正,亦不利矣。

彖曰:蒙,山下有险,险而止,蒙。「蒙亨」,以亨行时中也。「匪我求童蒙,童蒙求我」,志应也。

程子曰:「山下有险,内险不可处,外止莫能进,未知所为,故为昏蒙之义。蒙亨,以亨行时中也。蒙之能亨,以亨道行也。」所谓亨道时中也。时谓得君之应,中谓处得其中,得中得时也。匪我求童蒙,童蒙求我,志应也。二以刚明之贤处于下,五以童蒙居上,非以二求于五,盖五之志应于二也。贤者在下,岂可自进以求于君?苟自求之,必无能信用之理。古之人,所以必待人君致敬尽礼而后往者,非欲自为尊大,盖其尊德乐道,不如是,不足与有为也。

朱子曰:「山下有险」,是卦象,「险而止」,是卦德。蒙有二义,「险而止」,险在内,止在外。自家这里先自不安稳了,外而更去不得,便是蒙昩之象。见险而能止为蹇,却是险在外。自家这里见得,所以不去,故曰「知矣哉」。愚按:程传谓「内险不可处,外止莫能进」,此二句深得蒙之义。但其于卦象下云:「山下有险,遇险而止。」文公以为蒙不是见险而止,乃是蹇象。盖蹇是险在外,止在内;蒙是险在内,止在外。内里先自不安稳,外面又去不得,所以为蒙。程传到发明彖辞处,则又得之。

初筮告,以刚中也。再三渎,渎则不告,渎蒙也。程子曰:初筮,谓诚一而来,求决其蒙,则当以刚中之道,告而开发之。再三,频烦也。求筮之意烦数,不能诚一,则渎慢矣,不当告也,告之必不能信受,徒为烦渎,故曰「渎蒙」也。求者告者,皆烦渎矣。

朱子曰:以刚中者,以刚而中,故能告而有节也。渎,筮者二三,则问者固渎,而告者亦渎矣。又曰:他这说刚中处好,看刚故能包蒙,不刚则方且为所蒙,安能包人之蒙?刚而不中,亦不能包蒙。如上九过刚而不中,所以击蒙。蒙以养正,圣功也。

程子曰:卦辞曰「利贞」,彖复伸其义,以明不止为戒于二,实养蒙之道也。未发之谓蒙,以纯一未发之蒙而养其正,乃作圣之功也。发而后禁,则扞格而难胜。养正于蒙,学之至善也。蒙之六爻,二阳为治蒙者,四阴皆处蒙者也。

朱子曰:「蒙以养正为圣功」,盖言蒙昧之时,先自养教正当了,到那开发时,便有作圣之功。若蒙昧中已自不正,他日何由得会有圣功?

象曰:山下出泉,蒙。君子以果行育德。

程子曰:山下出泉,出而遇险,未有所之,蒙之象也。若人蒙稚,未知所适也。君子观蒙之象,「以果行育德」,观其出而未能通行,则以果决其所行;观其始出未有所向,则以养育其明德也。

朱子曰:「山下出泉」,泉却是流行底物事,暂时被他碍住在这里。观这个意思,自家却是当恁地做工夫。

初六,发蒙,利用刑人,用说桎梏,以往吝。

程子曰:「初以阴暗在下,下民之蒙象也。爻言发之之道,发下民之蒙,当明刑禁以示之,使之知畏,然后从而教导之。自古圣贤为治,设刑罚以齐其众,明教化以善其俗,刑罚立而后教化行,虽圣人尚德而不尚刑,未尝偏废也。故为政之始,立法居先。治蒙之初,威之以刑者,所以脱去其昏蒙之桎梏。桎梏,谓拘束也。不去其昏蒙之桎梏,则善教无由而入。既以刑禁率之,虽使心未能喻,亦当畏威以从,不敢肆其昏蒙之欲,然后渐能知善道而革其非心,则可以移风易俗矣。苟专用刑以为治,则蒙虽畏而终不能发,苟免而无耻,治化不可得而成也,故以往则可吝。」愚曰:此本只是发明发蒙在初之义。盖初蒙浅而易发,况阴居阳而天资良,近于二而亲明师,居初爻而去性近,二欲发之,逸而功倍,不过正身法以仪刑之耳。用此道,便可脱去初之障碍,故曰「利用刑人,用说桎梏」。过此以往,则吝矣。象恐后世谓刑为刑罚之刑,故曰以正法,犹曰示仪云耳。诗曰:「刑于寡妻」,庄子曰「解其桎梏」,即此爻「刑人桎梏」之训也。

象曰:「利用刑人」,以正法也。

九二,包蒙,吉。纳妇,吉,子克家。象曰:「子克家」,刚柔接也。朱子曰:九二以刚阳为内卦之主,统治群阴,当发蒙之任者。然所治既广,物性不齐,不可一槩取必。而爻之德,刚而不过,为能有所包容之象。又以阳受阴,为「纳妇」之象。又居下位而能任上之事,为「子克家」之象。故占者有其德而当其事,则如是而「吉」也。

愚曰:此爻是刚居柔而得中,故有「包蒙纳妇,子克家」之象。「包蒙」者,是五以童稚未悟,来求乎二,二只得包含而启发之。「纳妇」者,是五以柔弱巽懦来应乎二,二只得纳受教其初来。「克家」者,以坎是乾子,二内也。二所以克家者,以二刚中,接五柔之蒙而包含,接五柔之妇而纳受,克负荷家者也。故曰子克家,刚柔接也。

六三,勿用取女,见金夫,不有躬,无攸利。象曰:「勿用取女」,行不顺也。

程子曰:三以阴柔处蒙暗,不中不正,女之妄动者也。正应在上,不能远从,近见九二为群蒙所归,得时之盛,故舍其正应而从之,是女之见金夫也。女之从人,当由正礼,乃见人之多金,说而从之,不能保有其身者也,无所往而利矣。女之如此,其行邪僻不顺,不可取也。

愚曰:「蒙」自离四变而来,且下卦伏离,「离」目为「见」。「坎」以乾之一阳居中得正,「乾」为金,故曰「金夫」。三以不中不正之女,舍上九之正应,见九二之「金夫」,失身不自重,而下从之。为九二者,亦安用取此不正之女哉?故曰「勿用」。「勿用」者,以三所行不顺,二何所利而取之哉?九二刚中,自无此事,而圣人于九三必曰「勿用取女」,是闲邪存诚,戒谨恐惧,不可自以刚中而遂忘警戒也。不然,陈相见许行而大说,尽弃其学而学焉。士之守身居世,尚监兹哉!

六四:困蒙,吝。象曰:「困蒙」之「吝」,独远实也。

程子曰:四以阴柔而蒙暗,无刚明之亲援,无由自发其蒙,困于昏蒙者也,其可吝甚矣。吝,不足也,谓可少也。「蒙」之时,阳刚为「发蒙者。四阴柔而独远于刚,乃愚蒙之人,而不比近贤者,无由得明矣。故于蒙可羞吝者,以其独远于贤明之人也。不能亲贤以致困,可吝之甚也。」「实」,谓阳刚也。六五:童蒙,吉。

程子曰:「五以柔顺居君位,下应于二,以柔中之德,任刚明之才,足以治天下之蒙,故吉也。童,取未发而资于人也。为人君者,苟能至诚任贤以成其功,何异乎出于己也?」朱子曰:柔中居尊,下应九二,纯一未发,以听于人也。故其象为「童蒙」,而其占如是则「吉」也。

象曰:「童蒙」之吉,顺以巽也。

程子曰:舍己从人,顺从也。降志下求,卑巽也。能如是,优于天下矣。

上九,击蒙,不利为寇,利御寇。象曰:利用「御寇」,上下顺也。程子曰:九居蒙之终,是当蒙极之时。人之愚蒙既极,如苗民之不率,为寇为乱者,当击伐之。然九居上,刚极而不中,故戒「不利为寇」。治人之蒙,乃御寇也。肆为刚暴,乃为寇也。若舜之征有苖,周公之诛三监,御寇也。秦皇、汉武穷兵诛伐,为寇也。利用御寇,上下皆得其顺也。上不为过暴,下得击去其蒙,御寇之义也。朱子曰:以刚居上,治蒙过刚,故为「击蒙」之象。然取必太过,攻治太急,则必反为之害。惟捍其外诱,以全其真纯,则虽过于严密,乃为得宜,故戒占者如此。凡事皆然,不止为诲人也。

愚曰:九二刚中,故包含纳受而发蒙。上九刚而亢极,故更不包纳,而务在击蒙。包纳是循循善诱,以变化其气质,蒙之始也,可告语也。击蒙是惩治攻讨,以抉其蔽锢,蒙之终也,不可告语也。天下之蒙,感「包蒙」之雨露,而开悟于初,畏「击蒙」之雷霆,而惩创于后,则人人有明而无蒙矣。蒙六爻阳,教人者也;阴,受教于人者也。二、上,师也。五应二而学,初近二而学,三应上而学。虽天资有分量,而各有成。独六四纯阴,就二则隔三,就上则隔五,终身不遇明师,悲夫!周易程朱传义折衷卷三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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