钦定四库全书
仲氏易卷八
翰林院检讨毛奇龄撰䷎艮下坤上二易卦
易剥䷖上来三往，复䷗初往三来。
谦，归藏易作「兼」，子夏传作「衔」。亨，君子有终。说苑此下有「吉」字。
山形一何高，而居乎地下。刘表曰：地中有山，以高下下，谦也。谦则必亨，是以君子有终也。夫君子，刚象也；三，终象也。艮者，万物成终之象也。夫以君子之刚，处内卦之终，而又当万物成终之艮，则有终矣。盖万物之所以成终者，莫如艮。见说卦传训。此以九三为卦主，以九三爻 即此卦词故也。
彖曰：「谦，亨」，天道下济而光明，地道卑而上行。天道亏马融本作「毁」盈而益谦，地道变盈而流谦，鬼神害盈而福京房本作「富」，后汉刘修碑同。谦。人道恶盈而好谦。谦尊而光，卑而不可逾，君子之终也。
夫谦自剥来者也。夫上与五，天道也。夫以剥之上而降为三，是天道下济而成光明也。谦又自复来者也。夫初与二，地道也。夫以复之初而升为三，是地道虽卑而气上行也。天自光明，然以互坎言之，则坎月有光矣。苟爽曰：阴去为离，阳来成坎，故光明。以彭城蔡景君说剥上来之三，即侯果亦言之。然即剥之六三上升乾位，为地道上行。此皆举推易之法而未全者。且夫三与上，卦之终也，亦卦之盈也。谓两卦之盈数，剥降上之阳而予之下，是天之所盈者亏矣。复升初之阳而予之三，是地之所盈者变矣。天道亏上盈以益下之谦，地道变内之所盈而流其谦于外。然且三为神，四为鬼，而三盈之，神居坎险而近于害，三居互坎中，以险近害。三与四统为人道，而三盈之，刚诎坤下而近于恶。三艮诎坤四之下，一若鬼神人道，亦惟谦是福而谦是好。则夫谦之在天，固尊而光；而谦之在地，虽卑而不可以逾，非君子之终而何？三为神，四为鬼，见虞翻说。
象曰：地中有山，「谦」。君子以裒郑、荀、董、蜀本作「捊」。多益寡，称物平施。
字书引易「掊多益寡」。掊者，克也，即剥也。上从剥来，是裒多也。益者，愈也，不亏也。下从复往，是益寡也。损益备，则施予平矣。
初六：谦谦君子，用涉大川，吉。象曰：「谦谦君子」，卑以自牧也。
「谦」之初，即复之三也。夫三在下卦，「谦」也。复逊位以居于初，人谦也。山在地中，「谦」也；而初又为山之足，又「谦」也。谦又谦，非君子乎？虽然，互坎在前，川也。而通视之为「大坎」，则大川矣。是惟柔降而刚升者能涉之，而何勿吉？
六二，鸣谦，贞吉。象曰：「鸣谦贞吉」，中心得也。
二为正位而居中，则其谦正而出自中心，不必自鸣其谦也，有鸣之者也。鸣者，声也，诵也。按复为地雷，则下卦本震，震善鸣，而前有互震，则又有遥鸣之象，所谓鸣也。若姚信曰：「三体震为善鸣，而二亲承之，故曰鸣谦。」则隔一位矣。三四五为互震，与二无涉，故隔一位。
九三，
劳谦，君子有终，吉。象曰：「劳谦君子」，万民服也。三以一阳居互坎之中，坎为劳，非「劳谦」乎？且以刚统柔，相其互体，与地水之师无二。而又据艮之三，履震之首，则谦让忧劳，或动或止，以之成万物而服万民，固其所也。互坎为劳，内艮为有终，互师互复为「万民服」。
六四，无不利，㧑谦。象曰：「无不利，㧑谦」，不违则也。
三之前后皆顺刚不贰，有何勿利？而特其所居位高，有似乎三之谦，反听其指㧑然者，然而未尝违度也。九家易：「㧑，犹举也。阴欲举三使居上五也。」去。杨简曰：「六柔四柔，坤体人柔，恐过乎谦，故使之㧑 其谦。」焦竑曰：「㧑，裂也。开裂坤、艮为二之义。」俱未合。
六五：不富以其邻，利用侵王廙本作寝，误。伐，无不利。象曰：利用侵。郭京本谓爻象俱是「征」字，则下「征」字复见矣。「伐」，征不服也。
己无所利，而惟臣邻之，是利君之谦也。然而犹有不服者，夫三处刚位，而上六则应刚而傲五，六二则承刚而不合五，皆不服者也。夫爻具师象以敌二也，命三率师以敌上也。九三「震」之刚，有钟鼓之伐也。六五「震」之柔，无钟鼓之侵也。夫五阴见坎而成互离，阴爻见坎位为上互之「离」，「离」主兵戈，而人适当此，不服之象，形于比应，则夫仁者之勇，或侵或伐，光明震动以出之，何勿利焉？
上六：鸣谦，利用行师，征邑国。象曰：「鸣谦」，志未得也。可用行师，「征邑国」也。陆德明作「征国」，无「邑」字，谬。
夫六二之为「鸣谦」也，以本震也，此非己鸣之而人鸣之也。若上六本「艮」而倒震，且又乘上互之「震」，乃欲效震鸣而自鸣其谦，岂得志乎？第上六以「坤」极而加互坎之上，地与水互，「师」象也。师则居高而统众，舍亏盈之谦而恃剥艮之刚，容或有之。然以之为利则不可。盖「坤」顺其性也。尊而光者，其德也。乘刚而应刚，乘柔而比柔者，其位也。以至谦至顺，居应刚比柔、受侵受伐之高位，而以之行师，纵曰可，亦第自征其邑国已耳。张杉曰：「邑国者，采食之都，明勿惊远略。」盖上六之谦，其配乎有终，而思以善成其终，有如此。䷏坤下震上二易卦易复䷗初往四来剥䷖上来四往。
豫利建侯行师。按公羊传：「孔子欲作春秋，卜得阳豫之卦。」宋氏云：「夏、商之卦名。」王氏易辨云：旧易豫上原有阳字，如习坎类，而周易删之，然不可考矣。
彖曰：豫，刚应而志行，顺以动，豫。豫顺以动，故天地如之，而况「建侯行师」乎？天地以顺动，故日月不过，而四时不忒。圣人以顺动，故刑罚清而民服。豫之时义大矣哉！豫有二义，早计也。尔雅：「豫，叙也。」郭璞曰：「事预备则有叙，乐也。」即悦豫之义。盖先物而动，则莫如雷之出地，而雷既出地，则物以生成而乐。然而曰「建侯」、曰「行师」者，震为侯，坤为土，「建侯」象也。以一阳统五阴，为地，为水，三、四、五为互坎，而以上震之长子帅之，「行师」象也。此义见郑玄诸说。若韦昭注国语，以坤为居乐，为建侯，震为外威，为行师，皆通。虽刚非中位，然一刚而诸柔应之，四非中，故不止与初应，与刚中而应不同，且合三、五之互坎，与体之大坎，坎中为志，见前。刚得应而志自行。下顺上动，此与天动于上，地顺于下者相同。而况君之抚有此众乎？故其在天地，则日月不过，互坎、大坎皆与伏离为背合，坎月离日，无过差也。四时不忒，上震正二月卦，下坤六月卦，又四月卦，互坎十一月卦，互艮二三四为互艮十二月卦。递四时而顺序之，不少僭也。其在圣人，则坎为律而互艮，而止，而刑清。坤为众而居下，而顺，而民服。则是剥与复为时卦，复，阳生之时，十一月卦。剥，阴长之时，九月卦。乃易而为豫，而长阳绌阴之义皆见焉。一阳帅五阴，何其大也。
按国语：晋侯将入秦，筮之，得屯䷂之豫。初四五三爻皆动，占法。爻动多则占彖。故司空季子占法谓屯、豫彖皆利建侯得国之象也。详见屯卦。若占此彖，则曰：「坤，母也。震，长男也。母老子强，故曰豫。坤为大母，故老。震为长子，故强。」其繇曰：「利建侯行师。居乐出威之谓也。」居乐，坤内；出威，震外。居乐，故利建侯。出威，故利行师。此皆以两卦内外及说卦互象为断，与推易之法正相表里。若晋史郭璞传所载晋元筮兴复事，晋史：元帝为晋王时，使郭璞筮之，遇豫之暌䷥家。璞曰：「会稽当出钟，以告成功，上有勒铭，应在人井泥中得之。」繇词所谓「先王以作乐崇德，殷荐之上帝」是也。及帝即位，太兴初，会稽剡县果于井中得一钟，长七寸二分，口径四寸半，上有古文奇书十八字，人莫能识，则近乎狡狯。且第有案验而无占断，骤觉难测，及以推易之法衍之，则了若指掌，非畸事也。豫上震下坤，震为龙，为首出之子，而下连坤土，此奋而出地之象也。悔为睽，上离下兑，向明而治，而金以宣之，体离，互亦离，暌二三四为互离，此重明重光，中兴之象也。震为鸣，为声，见前。故先王以作乐崇德，而合暌之兑金，以升于暌之离火，是坐明堂向南离，而考击钟镛以作乐之象也。祗两卦皆有坎水以陷之，豫、暌三、四、五皆互坎，则尚在陷中，未经出土。而豫、坎互坤，豫三爻为坎、坤互用。则当在水土之间。况豫之震为东方，离为南方，见说卦。会稽者，东南郡也。豫有互艮，二、三、四为互艮，艮为成，万物之所以成终者也。见说卦。则非告成功乎？若曰钟有勒铭，有古文，则睽、离为文，兑为言，以文为言，非勒铭乎？至若长七寸二分者，南北为纵，纵即长也。南离之数，天七地二，此大衍之数，宋儒误以为河图者，下同。则七寸二分也。大数阳，小数阴也。东西为衡，衡即径也。西兑之数，地四天九，则四寸半也。阴数四，折阳数之九而半分之，则四寸有五也。
象曰：雷出地，奋，豫。崔憬以「雷出地」句，「奋豫」又句。先王以作乐崇德，殷荐之上帝，以配祖考。易通曰：「乐，乐也。」
初六：鸣豫，凶。象曰：「初六鸣豫」，志穷凶也。
「豫」上为「震」，「震」当鸣说卦。而初自复来，向时之震鸣，今已易为坤喑矣，乃复倚虚「震」而为之鸣。夫无实而有声者为妖，五行占法称「鼓妖」是也。况震鸣在四，而我故先之，是太早计也。计之太早，则似豫而实穷矣。穷则凶，凶又何乐？
六二：介于石，不终日，贞吉。象曰：不终日，贞吉，以中正也。此以不豫为豫者也。二处坤之中，以阴居阴，而五不我应，乃复当艮山之初，而介艮刚以与五相阻，是「介于石」也。说卦：「艮为石」，且离象为日。下卦本离位，纯阴则见一、二、三离位，说见前。而二当离位之中，「离」象未竟，「离」象终于三爻，以三为下卦终也。是「不终日」也。夫前有所介，而其所自处者，复为「不终日」之计，可谓豫乎？然爻处坤中，顺而守正，与初之妄动者反，可谓不豫乎？夫初与二同为地道，而一动而凶，一顺而吉，此无他，顺动之致殊，由中外之势异也。以一卦言之，则二为中，初亦为外。
六三，盱豫，悔，迟有悔。象曰：「盱豫」有「悔」，位不当也。向秀以「盱」为盱睢，亦承视貌。
三多悔，介亦多悔。见繋词。盖以坤迷之尽，当艮止之半，不能早计，徒仰视上震，羡其所得而悔之，则亦晚矣。「悔恨」与「改悔」同义。夫「离」为目，说卦三四半离而从上，则为「盱目」。「盱」者，张目上视也。三阴四刚，得「离」半目，而三阴从四上刚，有上视象。徒盱目以观，虽曰「悔晚」，然不可谓无悔也。何也？位使然也。
九四，由豫，大有得，勿疑，朋盍簪。象曰：「由豫，大有得」，志大行也。
此其为「豫」，则有所自者也。「由」，自也。自「复」为「震」，「震」则先事而动。自「剥」为「艮」，「艮」则后事而成。先事而动，则早计，后事而成，则乐。此「豫」之「大有得」者。故互「坎」为疑，而互「艮」止之，曰「勿疑」也。夫「西南得朋」，五阴皆朋也，而合而总乎此矣。「盍」，合也。「簪」，总也。以一阳括众阴而贯乎其中，如簪之括发者。然非得坎志而大震行不至此。玩辞。困学记曰：「或谓古无簪字。」按盐铁论：「神禹治水，遗簪不顾。」列女传：「姜后脱簪」；家语：「孔子闻哭蓍簪」，皆是。
六五，贞疾，恒不死。象曰：「六五贞疾」，乘刚也。「恒不死」，中未亡也。
「坎」为疾，说卦：「疾与豫反」，书所云「王有疾，勿豫」是也。夫四五皆互坎，而体之大「坎」，通体中实为大「坎」，则君独受之。第「坎」象为月，而五当坎上，正弦满之时，所谓「𬘵」也。「𬘵」与「恒」同，即诗所谓「如月之恒」者。虽恒有半魄，而中明未亡，实未尝死。月魄谓之死，书曰「旁死魄」，则为久长计，仍有类于「不终日」者，此则「豫」仍「未豫」者也。五与二应，正上坎下「离」相对之位，而上爻不纯，且四刚逼而多亢，遂致坎忧。说卦：离乐南为凯。凯者，乐也。南方长养万物，故乐。坎月之恒明，反不如离日之暂丽如此。
上六，冥豫，成有渝，无咎。象曰：「冥豫」在上，何可长也。上自剥来，剥上刚为「艮」，而今易四柔而冥艮之迹，是「豫」之有成者莫如「艮」。所谓「成言乎艮」者，见说卦。而今已变而渝矣。渝则「冥」，冥则不长，然而犹无咎者，天下难与图成者，未必不可与虑始。既已遇豫而败其所成，则变动方开，正谋始之事。所谓以毁为成，以变为正者，「豫」道有焉。几一阳所推之卦俱自剥复，则俱从初上对易，然特于此卦发其例，如初既变震，则鸣震为凶；上既变艮，则冥艮为无咎。第于九四所易之爻，直揭「由」字，以明推必有由，而初揭震鸣，上揭艮成，与一阴推自姤夬，而履揭夬履，同人揭姤遇正同。特姤夬分揭二卦，而此从一卦并揭之，则亦阴阳奇偶之微意耳。盖推卦之显著而精核如此。䷐震下兑上三易卦易否䷋上来初往，
又易咸䷞三来初往，益䷩上来四往。随，元亨利贞，无咎。
彖曰：随，刚来而下柔，动而悦，随，大亨。举正谓此下脱「利」字，谬。贞无咎，而天下随时。王肃本「时」作「之」，本义从之。「随时之」，王肃本作「之时」，本义从之。义大矣哉！
随者，从也。震动乎内，而兑悦乎外，动则将为人所从，而悦则因而从之，则以悦从动，以兑从震，以阴柔从阳刚，随义固然。第震位正东，为初春之卦，雷动水随，则阴本从阳；而兑位正西，为秋尽之卦，雷收泽中，则阳又从阴，所谓时也。盖随自否来，以上刚与初易；又自咸来，以三刚与初易；又自益来，以上刚与四易，皆刚来而下乎柔，则原是以阳从阴。而既易之后，下动上悦，则然后以阴从阳，是必动而能通，不诡随而一以正。
按左传襄九年穆姜筮艮之随，有「元者，善之长也」数语，与乾卦同。是旧易几「元亨利贞」皆作「四德」，如坤之「元善」，屯之「立元」，与此传可验。自孔子赞易，始断以四德予乾，而余皆解作「大亨以正」。详见乾卦及郑康成注。此卦仍曰「能长之以善，通其义礼，和之以义，干之以正，则功成而有福」。是必汉时古易未亡，其断法原如是耳。则阴阳相随，惟时所从，所谓「天下随时」者，此其义岂细故也。宋时金主完颜亮入寇，筮蛊䷑之随，䷐此正相反之卦，六爻俱动，然仍占遇之两卦彖。朱子谓「六爻俱动，则占遇卦」者，益谬矣。说见乾卦。占者曰：我有震威，震为出威，见国语。而外当毁拆，「兑为毁拆」，见说卦。敌败之象也。内我外敌。盖随自否来，又自益来，皆以上刚填下柔，而蛊之所变亦复如是。艮上变柔，蛊艮上九变，随兑上六。巽初变刚，蛊巽初六变，随震初九。乾元在上，下填坤初，断金主之首而坠于地矣。且两互为渐，三五互为巽，二四互为艮，合之为风山渐。渐之辞曰：「夫征不复，其何能返。」后果验。
象曰：「泽中有雷，随。」君子以向晦入宴息。翟玄曰：「王者向明视事，向晦宴息时也。」九家易曰：「雷藏于泽，八月之卦，正天下随时之象。」初九：官蜀才本作「馆」。有渝，贞吉。出门交有功。象曰：「官有渝」，从正吉也。「出门交有功」，不失也。
夫初以否上咸三为震刚，是今之为长男，为出帝。「帝出乎震」，所称「官」者，皆从初柔之变而得之者也。「渝」者，变也。第四为正应，两刚不交，唯出当互艮，二、三、四互艮为门阙，则二与四同功。见繋词。二柔四刚似乎可交，而特其所交者功焉耳，非其应也。夫「出门」者，随也。随而得阴，不能无失。顾变柔得刚，则自处者既已正，而在前所随复阴阳同功，则彼之所有亦即官之所有，何失焉？盖同功为互体，此三圣所共演，而其说不明。乃此曰「有功」，而四爻之所应者即曰「明功」，犹不明乎？合此与四爻对照，其义倍著。观易者审诸「明功」，非明其同功之谓，此但借以明推卦说有如是耳。
六二，系小子，失丈夫。象曰：「系小子」，勿兼与也。
三阴固当随，谓之「妇随」，而特此妇人之足羁绊不前，犹圈豚然，每随男子，辄若为男子所系累者。况二、三两爻联袂相随，又复前当少男，互艮少男。而后遇长子，正「震」长子。夫少男者，小子也。孟子「子男同位」。长子即大夫也。长子称「丈夫」，犹师长子称「丈人」也。今二之所随，本近大夫，而忽与小子同体。二居「震」之中，而互「艮」之体即始于是，所谓同功一体者，长者足未展，而小子之手已拘之。「震」为足，「艮」为手，前后牵曳，势不兼与。是前所见系者为「小子」，而后所失者在「丈夫」也。
六三，系大夫，失小子。随有求得，利居贞。象曰：「系大夫」，志舍下也。
乃若三甫入「艮」门，而震足已追及之。三居「艮」中，当震足之末，「小子」之艮背尚未依，而丈夫健足一若连鸡之不可解。是后所见系者为「丈夫」，而前之所失者在「小子」也。夫力求上进，犹惧不前，志在居下，安望有及？「舍」，居也。特是三自「咸」来，当在「咸」时，居刚为「巽」，六二、九三、九四为互「巽」。而今易为柔，柔亦为「巽」。六三、九四、九五为「巽」。是我之所随，虽已受「巽」绳之系，而未必不足邀「巽」利之得。「巽」为绳，为近利市三倍，惟恐小子在前，艳其多获。四爻「随有获」，忘向之所失，而于此复求其有得，则前后长少牵曳何已？故曰「三位不正，惟正则吉」也。盖恶三之多诡随也。
九四，随有获，贞凶。有孚在道，以明，何咎？象曰：「随有获」，其义凶也。「有孚在道」，明功也。
九四居巽中而「利有获」，见上爻。自此以往，将必凶。幸身居坎孚，二至上为「大坎」，「坎」为孚。当离明之旁，一至五为「大离」，「离」为明。而震行随之，震为行，为涂，则我之有孚已在道涂。即当六二同功之始，而其义已明，虽凶何咎？盖四与初应，两刚不交，故藉二以为功，而四亦藉二之同功以为应，其相随而相照如此。
九五，孚于嘉，吉。象曰：「孚于嘉吉」，位正中也。
此全卦之君，上「大坎」而下「大离」，得负阴向明之治，而坎孚离嘉。文言「亨」者，嘉之会也。为南方离卦之位，故为「嘉祗」。位当正中，而上下应焉，随之主也。
上六，拘系之，乃从王弼以此句「维之，王用亨」与「享」通用。于西山。象曰：「拘系之」，上穷也。
此阴之见系于五者也。凡随皆以后从前，而系则有与后随者。上之系五，犹三之「系丈夫」也。第此之所系，固结不解，系之又系之。来易曰：维与系同。诗曰：「絷之维之。」但重系之耳。乾凿度亦云：「上六、九五拘繋之，又维持之。」则以随至此而极，上穷也，无可解焉。盖此爻在益，原居巽刚，益上为巽，今变为三五互巽，其巽绳所系，与二三同，而倒巽尤甚。至随之之尽，内动外悦，天下皆随，于是告名山而升享祀，一如我周之肇西土者，自非随时之极，大亨以正，焉能有此？兑西方之卦，连艮为山，而此当兑口，象为飨食，当其时者，非王而何？何氏订𧮪云：兑为巫。凡卦有兑者，多象祭祀，如萃之「王假有庙」，损之「祀事遄往」、困之「利用祭祀」，升之「王用享于岐山」皆是。 蜀才曰：此本否卦，刚自上来，柔自初升，亦推易一法。仲氏易卷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