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钦定四库全书

文公易说卷十一

宋朱鉴撰

系辞上传

「夫易,广矣,大矣!以言乎远则不御,以言乎迩则静而正,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。」静而正,谓触处皆见有此道,不待安排,不待措置,虽至小至近,至鄙至陋之事,无不见有,随处皆足,无所欠阙。只观之人,便见。万。人杰录。

问「以言乎远则不御,以言乎迩则静而正」。曰:「无小无大,无物不包,然当体便各具此道理。所谓静而正者,宜着工夫看。」徐又曰:「未动时,须此道理都是真实,所以下个正字。」吴必大录。

「夫乾,其静也专,其动也直,是以大生焉;

夫坤,其静也翕,其动也辟,是以广生焉。」注云:「乾一而实,故以质言而曰大;坤二而虚,故以量言而曰广。」先生曰:「此两句解得极分晓。盖曰:以形言之,天包地外,地在天中;以理与气言之,则地包着天,天之气却尽在地之中,尽承受得那天之气,所以说地之量广大。只是一个物事,一故实,从里面便实出来,流行发生,只是一个物事,所以说一而实。地虽是紧实,然却虚,所以天之气流行乎地之中,皆从地里发出来。」用之云:「地如人之肺,形质虽硬,而中本虚,所以阳气升降乎其中,无所障碍,虽金石也透过去,地便承受得这气育万物。要之,天之形如一个鼓鞴,天便是那鼓鞴外面皮壳子,中间包得许多气开阖消长,所以说乾一而实。他只是一个物事,中尽是地之气升降来往,缘中间虚,所以容得这气升降来往,故地言广生。盖天有许多气,地尽容受得,所以说其量之广大。却尽包得地中间其气周流,只是一个物事,上下表里,无不是他气。以其包得地,所以说其质之大;以其包得天之气,所以说其量之广。非是说地之形有尽,故以量言也,只是说地尽容得天之气,所以说其量之广耳。今治历家用律吕候气,其法最精。气之至也,分寸不差,是这气都在地中透上来。如十一月冬至,黄钟管距地九寸,以葭灰实其中,至之日,气至灰去,晷刻不差。」又云:「看来天地中间,此气升降上下,当分为六层。十一月冬至,自下面第一层生起,直到第六层,上极至天,是为四月。阳气既生足,便消,下面阴气便生,只是这一气升降,循环不已,往来乎六层之中也。」问:「月令中天气下降,地气上腾,此又似是天地各有气交合。」先生曰:「只是这一气,只是阳极则消而阴生,阴极则消而阳生。天气下降,便只是冬至复卦之时,阳气在下面生起,故云天气下降。」或曰:「援此则到是阴消于上,而阳生于下,却不见得天气下降。」先生曰:「也须是天运一转,阳气在下,故从下生也。今以天运言之,则一月自转一匝,然又有那大转底时候,须是大着心肠看,始得,不可拘一不通也。盖天本是一个大底物事,不可如此偏滞求之也万。」人杰录。

「乾静专动直而大生,坤静翕动辟而广生。」这说阴阳体性如此,卦画也髣髴似恁地。㬊。渊录。

黄畇问「乾者,天之性情」。曰:「天之性情,犹人之气质。乾,健也。天之性情健而不息。其静也专,是性;其动也直,是情。」吴必大录。

问:「阴耦阳奇,就天地之实形上看,如何见得?」先生云:「天是一个浑沦底物,虽包乎地之外,而气则迸出乎地之间。地虽一块物在天之中,其中实虚,容得天之气迸出来。系辞云:乾,静也专,动也直,是以大生焉;坤,静也翕,动也辟,是以广生焉。大生,是浑沦无所不包;广生是广阔能容受得那天之气。」专、直,则只是一物,直去;翕辟则是二个,翕则合,辟则开,此奇耦之形也。又曰:阴偏只得一半,两个方做得一个。

健者,乾之性情,如刚强底人,便静时亦有个要立作做事底意思,故曰「其静也专」。顺者,坤之性情,如柔顺底人,静时只有个收敛而已,故曰「其静也翕」。吴必大录

来喻,又谓「动静之外,别有不与动对之静,不与静对之动」,此则尤所未谕。动静二字,相为对待,不能相无,乃天理之自然,非人力之所能为也。若不与动对,则不名为静;不与静对,则亦不名为动矣。但众人之动,则流于动而无静;众人之静,则沦于静而无动,此周子所谓「物则不通」者也。惟圣人无人欲之私,而全乎天理,是以其动也,静之理未尝亡;其静也,动之机未尝息。此周子所谓神妙万物者也。然而必曰「主静」云者,盖以其相资之势言之,则动有资于静,而静无资于动。如乾不专一,则不能直遂;坤不翕聚,则不能发散;龙蛇不蛰,则无以奋;尺蠖不屈,则无以伸,亦天理之必然也。答胡广仲。

夫坤,其静也翕,其动也辟。地到冬间,气都翕聚不开;至春,则天气下入地,地气开以迎之。又曰:「阴阳与天地,自是两件物事。阴阳是二气,天地是两个有形质底物事,如何做一物说得?不成说动为天而静为地,无此理,正如鬼神之说。」沈僩录。问「坤之动也辟」。曰:「大抵阴是两件,阴爻两画,是两开去,翕是两合。如地皮上生出物来,地皮须开。今天固包着地,然天之气却贯在地中,地却虚有以受天之气。下文大生、广生云者,大是一个大底物事,广便容受得许多物事。大字实,广字虚。」吴必大录:

「天体大,是以大生焉;地体虚,是以广生焉。广之义,如河广、汉广之广。」游敬录。

易不是象乾坤,乃是易之子目。下面一壁子是乾,一壁子是坤。盖说易之广大,是这乾便做他那大,坤便做他那广。乾所以说大时,塞了他中心,所以大;坤所以说广时,中间虚容得物,所以广。广是说他广阔,着得物。常说道「地对天不得」,天便包得地在中心。然而地却是中虚,容得气过,容得物,便是他广。天是那一直大底物事,地是那广阔底物,有拗处,有陷处,所以说广。这个只是说理,然也是说书。有这理,便有是书。书是载那得理底,苦死分不得。大槩上面几句是虚说底。这个配天地四时日月至德,是说他实处。㬊。渊录。

阴阳虽便是天地,然毕竟天地自是天地。「广大配天地」时,这个理与他一般广大。同上。

地却是有空阙处,天却四方上下都周匝无空阙逼塞,满皆是天。地之四向底,下却靠着那天。天包地,其气无不通。恁地看来,浑只是天了,气却从地中迸出,又见地广处。横渠云:「地对天不过。」同上。

问:「广大变通,是易上自有底道理;阴阳易简,是易上所说造化与圣人底。」曰:「都见他易上说底。」又曰:「配,是分配之义,是分这一半在那上面。」问曰:「如此,便全无配合底意。」曰:「也有些小分此以合彼意思。欲见其广大,则于天地乎观之;欲见其变通,则于四时观之;欲知阴阳之义,则观于日月可见;欲知其易简,观于圣人之至德可见。」

问:「广大配天地至变通配四时,这配字是配合底意思否?」先生云:「则是相似之意。」又问易简之善。先生云:「也是易上有这道理,似人心之至德也。」

「广大配天地,变通配四时,阴阳之义配日月,以易配天;易简之善配至德,以易配人之至德。」万人杰录。

林学履问:「广大配天地,莫是配合否?」曰:「配,只是似。」且如下句云变通配四时,四时如何配合?四时自是流行不息,所谓变通者如此。又问:「易简之善配至德,如何?」曰:「易简是常行之理,至德是自家所得者。」又问:「伊川解知微知彰,知柔知刚云:知微则知彰,知柔则知刚。如何?」曰:「只作四截看,较阔,言君子无所不知也。」良久,笑云:向时有小人出此语,令杨大年对。杨应声云:「小人不耻不仁,不畏不义,无如此恰好。」黄义刚录。

问「易简之善配至德」。曰:「此是将易中之理,取外面一事来对。易之广大,便配天地;易之变通,便如四时寒暑往来,如老阳变老阴,老阴变老阳。阴阳之义,便与日月相似。易简之善,便如在人之至德。」吴必大录。

「易简之善配至德」,至德就人而言之。万人杰录。「崇德广业。」「知崇」,天也,是致知事,要得高明。「礼卑」,地也,是践履事。凡事践履将去,业自然广。吴必大录。

童伯羽问:「博约之说,程子或以为知要,或以为约束,如何?」曰:「博我以文,约我以礼,与博学于文,约之以礼,但博学于文,约之以礼,孔子是泛言。人能博文而又能约礼,则可以弗畔夫道,而颜子则更深于此耳。」「侯氏谓博文是致知格物,约礼是克己复礼,极分晓。而程子却作两样说,便是某有时晓它老先生说话不得。孟子曰:

博学而详说之,将以反说约也。这却是知要。盖天下之理都理会透,到无可理会处便约。盖博而详,所以方能说到要约处。约与要同。」道夫曰:「汉书要束字读如约束。」曰:「然。」顷之,复叹曰:「知崇礼卑,圣人这四个字,如何说到那地位!」道夫曰:「知崇便是博,礼卑便是约否?」曰:「博然后崇,卑然后约。物理穷尽,超然于事物之表,眼前都拦自家不住,如此则所谓崇;戒谨恐惧,一动一举,一言一行,无不着力,如此则是卑。」问「卑法地」。曰:「只是极其卑耳。」又问:「知崇如天,礼卑如地,而后人之理行乎?」曰:「知礼成性,而天理行乎其间矣。」

「知崇礼卑,崇效天,卑法地。」盖礼极是卑底物事,如地相似,无有出其下者,看甚底物事,但尽载却。纵穿地数十丈深,亦只在地之上,无缘更有卑于地者也。知却要极于高,礼则极于卑顺。如

「礼仪三百,威仪三千」,纤悉委曲,无非至卑之事。如羹之有菜者用挟,其无菜者不用挟。主人升东阶,客上自西阶,皆不可乱。然不是强安排,皆是天理之自然。如上东阶,则先右足;上西阶,则先左足。盖上东而先左足,则背却客;上西阶而先右足,则背却主人。自是理合如此。又曰:「知崇者,德之所以崇;礼卑者,业之所以广。盖礼才有些不到处,这业便有所欠缺,业便不广矣。如地,惟其极卑,无所阙,所以广。」万人杰录。

「知崇礼卑,则性自存」,横渠之说非是。如云性未成则善恶混,当亹亹而继之以善云云。又如「纤恶必除,善斯成性矣」,皆是此病。「知礼成性,则道义出」,先生本义中引此,而改「成」为「存」。又曰:「横渠言成性,犹孟子云践形,此说不是。夫性是本然已成之性,岂待习而后成邪?他从上文继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,便是如此说来,与孔子之意不相似。」沈僩录。

学只是知与礼,他这意思却好。礼便细密。中庸「致广大、尽精微」等语,皆只是说知礼。沈僩录。

「礼卑」是从贴底谨细处做去,所以能广。黄显子录。知崇者,德之所以崇;礼卑者,业之所以广。

「知崇、礼卑」,这是两截。「知崇」是智识超迈,「礼卑」是须就切实处行。若知不高,则识见浅陋;若履不切,则所行不实。知识高便是象天,所行实便是法地。识见高于上,所行实于下,中间便生生而不穷,故说易行乎其中。「成性存存,道义之门。」大学所说格物、致知,是「知崇」之事;所说诚意、正心、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,是「礼卑」之事。叶贺孙录。「知崇礼卑」一段。地便极卑,甚么物事不载在地上?问曰:「以其地至卑,所以物皆归之。」曰:「不是他要物归之。但看万物无有不在地面上者。纵开井百尺,依旧是在地上,便是没物事,更卑得他。所谓德言盛,礼言恭,礼便是要极卑,甚么物事无个礼?以至于至微至细底事,皆当畏惧戒谨,战战兢兢,惟恐失之,这便是礼之卑处。」又曰:「曲礼自毋不敬至上于东阶,则先左足;上于西阶,则先右足;羹之有菜者,挟底处无所不致其谨,这便都是卑处。」又曰:「似这处,又不是他特地要恁地,都是天理合如此。知识日多,则知益高。」又曰:「这事也合礼,那事也合礼,积累得多,业便广

万。」人杰。问:「出则事公卿一段,及范氏以宴安不乱为不为酒困,如何?」曰:「此说本卑,非有甚高之行。然工夫却愈精密,道理却愈无穷,故曰智崇礼卑,又曰崇德广业。盖德智虽高,然践履却只是卑,惟愈卑则愈广。」又曰:「德言盛,礼言恭。谦也者,致恭以存其位者也。此章之义,看来似说得极低,然其实则说得极重。范氏似以不为酒困为不足道,故以宴安不乱当之,过于深矣。」吴必大录。

「智崇礼卑」一段。地至卑,无物不载在地上。纵开井百尺,依旧在地上,是无物更卑得他。所谓「德言盛,礼」,是要极卑,故无事物无个礼。至于至微细底事,皆当畏谨,惟恐失之,这便是「礼云卑」处。曲礼曰:「毋不敬。自上东阶,先右足;上西阶,先左足。羹之有菜者,挟底处无不致谨。」正谓此也。又曰:「似这处,不是它特地要恁地,是它天理合如此。」知识日多,财知益高,积累多则业益广。吕𪸩录。与前一段大略相似。

知要崇,礼要卑。甘节录。

问:「知崇如天,礼卑如地,而后人之理行乎?」曰:「智礼成性,而天理流行乎其间矣。」杨道夫录。

又云:「知崇礼卑,人之知识不可以不高明,而行之在乎小心。如大学之格物、致知,是智崇处;正心、修身,是礼卑处。」又云:「吕与叔本是个刚底气质,涵养得到,所以如此。」故圣人以刚为君子,柔为小人。若其刚矣,须除去那刚之病,全其为刚之德,相次可以为学。人若不刚,终是不能成。黄有开录。

「礼卑」,是卑顺之意。卑便广,地卑便广,高则狭了。人若只拣取高底做,便狭。两脚踏地做,方得。若是着件物事填一二尺高,便不稳了,如何会广?地卑便会广,世上更无卑似地底。又曰:「地卑是从贴底谨细处做将去,所以能广。」㬊。渊录。

「天地设位,而易行乎其中」,只是敬也,敬即无间断。此亦是就人上说,敬便易行也。吴必大录。

问:「天地设位,而易行乎其中,只是敬也,敬则无间断。天地人只是一个道理。天地设位,而变易之理不穷,所以天地生生不息。人亦全得此理,只是气禀物欲所昏,故须持敬治之,则本然之理自无间断。」曰:「也是如此。天地也似有个主宰,方始恁地变易,便是天地敬。天理只是直上去,更无四边渗漏,更无走作。」

问:程子曰:

「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」,只是敬。如何?曰:「易是自然造化。圣人本意只说自然造化流行。程子是将来就人身上说。敬则这道理流行,不敬便断了。前辈引经文,多是借来说己意。」

问:「天地设位,而易行乎其中矣。成性存存,道义之门。」答云:「上文言知崇礼卑,崇效天,卑法地。人崇其知,须如天之高;卑其礼,须如地之广。」「天地设位」一句,只是引起,要说「知崇礼卑」。人之知礼能如天地,便能成其性,存其存,道义便自此出。所谓道义,便是易也。「成性存存」,不必专主圣人。

问:遗书云:

「天地设位」,而易行乎其中,只是敬,敬则无间断。不知易何以言敬?曰:「伊川们说得阔,使人难晓。」曰:「下面云诚敬而已矣,恐是说天地间一个实理如此。」曰:「就天地之间言之,是实理;就人身言之,惟敬然后见得心之实处流行不息。敬才间断,便不诚;不诚便无物,是息也。」廖德明录。

盖卿问:

「天地设位,而易行乎其中;

乾坤成列,而易立乎其中。如易行乎其中,此固易晓。至如易立乎其中,岂非乾坤既成列之后,道体始有所寓而形见,其立也,有似如有所立卓尔之立乎?」先生曰:「大抵易之言乾坤者,多以卦言。易立乎其中,只是乾坤之卦既成而易立矣。况所谓如有所立卓尔,亦只是不可及之意。后世之论,多是说得太高,必如此说。」袭盖卿录。问:天地设位,而易行乎其中矣。和静言行录云:「易行乎其中,是圣人纯亦不已处,莫说得太拘。据文蔚所见,

天地设位,而易行乎其中,如言天高地下,万物散殊,而礼制行乎其中,无适而非也。今只言圣人纯亦不已,莫太拘了?」曰:「亦不是拘,他说得不是。阴阳升降便是易,易者,阴阳是也。」陈文蔚录。

「天地设位,而易行乎其中」,以造化言之也。

「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」,以卦位言之也。答连嵩卿。「知礼成性而道义出」,程子说「成性」,谓是万物自有成性,「存存」便是生生不已。这是语录中说此意却好。及它解易,却说「成其性,存其存」,又似不恁地。前面说「成性」,谓如成事、成法之类,是成底性。横渠说「成性」别。且如「尧舜性之」,是其性本浑成。学者学之,须是以「知礼」做也。到得它成性处。「道义出」,谓这里流出。道,体也;义,用也。又曰:「性是自家所以得于天底道,义是众人公共底。」林夔孙录。「成性」与「成之者性也」,止争些子不同。「成之者性」,便从上说来,言成这一个物。「成性」是说已成底性,如「成德、成说」之「成」。然亦争些子也,如正心心正、诚意意诚相似。叶贺孙录。

「成性」,犹见成底性。这性元自好了,不用阙。但「知崇礼卑」,则成性便存存

成性。「存存成性」,如言成说存存是生生不已之意,当以伊川说为是。吴必大录。「成性」只是本来性。甘节录。

「成性存存」,成性不曾作坏底。存,谓常在这里,存之又存。汤泳录。

或问:「成性存存,是不忘其所存否?」先生云:「众人多是说到圣人处,方是性之成,看来不如此。成性只是一个浑沦之性,存而不失,此便是道义之门,便是生生不已处。」黄有开录。

义刚云:「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,恶字有三音:或亚,或如字,或乌故反。」先生曰:「乌故切,于义为近。只是说虽是如此劳攘事多,然也不可厌恶。而今音训有全不可晓底,有两三音底,这便可去里面拣一个较近底来解。」

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,只是见那阴阳之变化,拟诸其形容,未便是说那水火雷风之形容。方是拟这卦,看是甚形容。始至象那物之宜,一阳在二阴之下,则为雷象;一阴在二阳之下,则为风象。拟,是比度之义。间。「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,而拟诸其形容,象其物宜,是故谓之象。

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,而观其会通,以行其典礼,系辞焉以断其吉凶,是故谓之爻。」曰:「象,言卦也;下截,言爻也。会通者,观众理之会,而择其通者而行。且如有事关看许多道理,也有父子之伦,也有君臣之伦,也有夫妇之伦。若是父子重,则就父子行将去,而他有不暇计。」若君臣重,则行君臣之义,而他不暇计;若父子之恩重,则使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不敢毁伤之义,而委致其身之说不可行;若君臣之义重,则当委致其身,而不敢毁伤之说不暇顾。此之谓观会通。沈僩录。

「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,是说画卦之初否?」曰:「正是说画卦之初。圣人只是见阴阳之变化,杂见便尽。出一画,便有一个象,只管生去,只管不同。六十四卦自是六十四卦样,更生到千以上卦,亦自一卦一样。」

问「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」。曰:说文说赜字曰:杂乱也。古无此字,只作啧,今从臣,亦口之义。

言天下之赜而不可恶者,言虽是杂乱,然圣人却于杂乱中见其不杂乱之理。下文「言天下之动而不可乱」之义一般。吴必大录。

「天下之至赜」,与左传「啧有烦言」之「啧」同。那个从「口」,这个从「赜」,是个口里说话多杂乱底意思,所以下面说不可恶。若唤做好字,不应说个「可恶」字也。「探赜索隐」,若与人说话时,也须听它杂乱说将出来底,方可索它那隐底。㬊。渊录。「探赜」,赜是杂乱,不是妙字。本从口,是喧闹意。从赜旁亦然。

问:「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,本义:赜,杂乱也。据训诂皆云深也,未知如何。」答云:「先儒有此训,今忘记,检不得。字书无赜,赜、口同义,只作啧,云:大呼也。左传曰啧有烦言,非谓深也。若是深义,即与隐深远三字一义矣,且又何以云不可恶乎?」

又问:「拟诸形容者,度阴阳之形容。盖圣人见阴阳变化杂乱,于是比度其形容而象物宜,是故为之象。」曰:也是如此。尝得郭子和书云:其先人云:「不独是天地雷风水火山泽谓之象,只是卦画便是象。」自说得好。

拟诸其形容,未便就那水火雷风之形容方拟这卦,看是甚形,始去象那物之宜而名之。一阳在二阴之下,则象以雷;一阴在二阳之下,则象以风。拟是比度之意。

「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,是说文王、周公否?」先生曰:「不知伏羲画卦之初,与连山、归藏有系辞,为否?为复?只是一卦有六画,

一卦之中自有会通,六爻又有各会通。且如屯,初九在卦之下,未可以进,为屯之义。乾坤始交而遇险陷,亦屯之义;似草穿地而未申,亦屯之义。凡此数义,皆是屯之会聚。若盘桓,利居贞,便是一个合行底处,便是他通处,

天下之至动事。若未动时,不见得道理是如何,人平不语,水平不流,须是动,方见得。」会通是会聚,「典礼」是借这般字来说。只是说道,观它会通处,却求个道理来区处它。所谓卦爻之动,便是法象,故曰:「爻也者,效天下之动者也。」动,亦未说事之动,只是事到面前,自家一念之动,要求处置它,便是动也。㬊。渊录

上四句,其说已见于太极图解后统论中矣。「观会通」,是就事上看理之所聚,与其所当行处。辞,谓卦爻之辞。答曾光祖。问:「观会通,行其典礼,是就会聚处寻一个通路行否?」先生曰:此事是两件。会,是观理之会聚处。如这一项,君臣之道也有,父子兄弟之道也有,须是看得周徧始得。通,便是一个通行底路,却无窒碍。典礼,犹常礼、常法。又曰:「礼,便是节文也。升降揖逊,是礼之节文。这礼字又说得阔,凡事物之常礼皆是。」

问「观会通以行典礼」。曰:「会,是众理会处,便有许多难易窒碍,必于其中得其通处,乃可行耳。如庖丁解牛,宽髀之所,乃其会处。庖丁所以批大却,导大窾,十九年刃若发硎,盖得其脉络之通而然耳。若不于其会处理会,只见得一偏,如何得通?正如脉理相似。」又曰:「会而不通,则窒塞而不可行;通而不会,亦不能尽知其许多簇会杂错。」故必观于会通,而后可以行其典礼也。吴必大录。

如易中说「观其会通,以行其典礼」,通,便是空处行得去,便是通;会,便是四边合凑来处。杨道夫录。问:「有以见天下之动,而观其会通,以行其典礼者,圣人事也。先观动之一字,则知会通者,变动之总也。天下之事,变动无穷,而其所以至于如此变动无穷者,必有一事为之端由也。此一事者,万变之所总也。

圣人则有以见天下之动,而举目即观夫变动之所总。故无穷之事变,滔滔然各入其纲目,而事事物物各处之以其所当然,所谓行其典礼也。典礼,事物中之所有而当然者也。」一说:观会通以行典礼。会通,纲要也,事物之枢也。观会通,犹云知至;行典礼,犹云至之也。如父父子子之会通,惟慈孝而已。至于父止于慈,子止于孝,各止其则,是乃行其典礼也。苟不知父父之慈,子子之孝,则将何自而行其礼乎?一说:「会通,会而且通也。未知孰是?」答云:「会以理之所聚而言,通以事之所宜而言,其实一也。」答方士繇。

刘砺问易传序「观会通以行典礼」曰:「如尧、舜揖逊,汤、武征伐,皆是典礼处。典礼只是常事。」「言天下之赜而不可恶也」,盖杂乱处,人易能厌恶,然而这都是道理合有底事,自合理会,故「不可恶」。

「言天下之动而不可乱也」,盖动亦是合有底事,然上面各自有道理,故自「不可乱」。

「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」,正是说画卦之初。圣人见阴阳变化,便画出一画。一画有一象,只管生去,自不同。六十四卦各是一样,更生到千以上卦,亦自各一样。吕𪸩录。

问:「言天下之赜而不可恶,此是说天下之事物如此,不是说卦上否?」曰:「卦亦如此。三百八十四爻是多少杂乱!」

问:「拟之而后言,议之而后动,是一言一行皆即易而拟之否?」曰:「然。」吴必大录。

问「拟议以成其变化」。先生云:「这变化,就人动作处说。如下所举七爻,皆变化也。

如易,只一个阴阳之理而已。伏羲始画,只是画此理。文王孔子亦只是发明此理,吉凶悔吝,皆从此推出。及孔子言之,则曰:君子居其室,出其言善,则千里之外应之;出其言不善,则千里之外违之。」言行,君子之枢机。枢机之发,荣辱之主也。言行,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,可不谨乎!圣人只要人如此。

问「言行,君子之枢机」,言所发者至近,而所应者阔远。曰:「枢机,便是鸣鹤在阴。」又曰:「圣人下面言,大概只说鸣鹤在阴意思,都不解着我有好爵二句。」

问:「同心之利,物莫能间。虽金石之坚,亦被它断决将去。」曰:「断是断做两段。」又曰:「同人先号啕而后笑,圣人却恁地解。」

先生云:「其利断金,是断做两段去。」吕𪸩录。

天地生数,到五便住。一二三四,过五便成六七八九。五却只自对五成十。㬊。渊录。

所谓「得五成六」者,一才勾牵着五,便是个六。下面都恁地。同上。

圣人说数说得疏,到康节说得密了。它也从一阴一阳起头,它却做阴、阳、太、少,乾之四象;刚、柔、太、少,坤之四象;又是那八卦。它说这易,将那「元亨利贞」全靠着那数,三百八十四爻管定那许多数,说得太密了。易中只有个奇耦之数,是自然底,「大衍之数」却是用以揲蓍底。康节尽归之数,所以二程不肯问它学。若是圣人用数,不过如「大衍之数」便是。它须要先揲蓍以求那数起那卦。数是恁地起,卦是恁地求。不似康节坐地默想推将去,便道某年某月某日当有某事,圣人决不恁地。此条有误,可详之。○㬊。渊录。

天只有五行,不可问他因甚只有五行。同上。

康节也则是一生二,二生四,四生八。同上。

圣人说数,说得简略。易中只说奇耦之数,天一地二,至天九地十,是自然底数也。惟此二条而已。康节却尽归之数,圣人不肯恁地说。舒。高录

中。「数五,衍之而各极其数以至于十」者,一个衍成十个,五个便是「五十。圣人说这数,不是只说得一路。他说出这个物事,自然有许多样通透去。如五奇五耦成五十五,又一说六七八九十因五得数是也。㬊。渊录。

一与六。共宗。盖是那一在五下,便有那六底数;二与七同位,是那二在五边,便有七底数。

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」。程子云:「变化言功,鬼神言用。」张子云:「成行鬼神之气而已。」数亦气也。「天地之数五十有五,变化鬼神皆不越乎其中。」吴必大录。

问「大衍」之义。曰:「天地之数五十有五,虚其中金木水火土五数,便只五十。又虚天一,故用四十有九。此一说也。三天两地,便是虚去天一,只用天三对地二耳。又五是生数之极,十是成数之极,以五乘十,以十乘五,亦皆五十,此一说也。又数始于一,成于五,小衍之成十,大衍之成五十,此又一说也。数家之说虽多,皆不同此说。某自谓却分晓。」吴必大录。

河图五十五,是天地自然之数;大衍五十,是圣人去这河图里面取那天五地十,衍出这个数,不知它是如何。大概河图是自然底,大衍是用以揲蓍求卦。㬊渊录。

大衍之数,五十蓍之筹,乃其策也。策中乘除之数,则直谓之数耳。

二篇之策,当万物之数,亦是取象之辞,不是万物恰有此数。吴必大录。

「策数」云者,凡手中之数皆是。如倒策侧龟于君前,有诛龟策,弊则埋之,不可以既揲余数不为策也。同上。

「四营而成易」,「易」字只是个「变」字,四度经营,方成一变。若说易之一变却不可。这处未下得「卦」字,亦未下得「爻」字,只下得「易」字,

引而伸之,触类而长之,是占得这一卦,则说上面推看。如乾,则推其「为圜、为君、为父」之类是也。

问「显道,神德行」。曰:「道较微。」又曰:「道是个无形影底物事,因卦辞说出来,道这是吉,这是凶;这是可为,这是不可为。德行是人做底事,因数推出来,方知得这不是人硬恁地做,都是神之所为。」又曰:「知得是天理合如此,

显道,神德行,是故可与酬酢,可与祐神矣。此说蓍龟之用也。道理因此显著,德行是人事,却须取决于蓍。既知吉凶,而后可以酬酢事变。」夫神不能自说吉凶与人,必俟易始著见,是易能祐助于神也。吴必大录

易。惟其显道神德行,故能与人酬酢,而祐助夫神化之功也。

「神德行」是说人事,那粗做底只是人为,若决之于鬼神,德行便神。㬊渊录。

系辞中说「是故」字,都是唤那下文起,也有相连处,也有不相连处。同上。文公易说卷十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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