钦定四库全书
周易窥余卷一
宋郑刚中撰
上经
乾至蒙䷀「乾」下「乾」上「乾」:元、亨、利、贞。初九,潜龙勿用。
九二,见龙在田,利见大人。
九三:君子终日乾乾,夕惕若厉,无咎。九四,或跃在渊,无咎。
九五:飞龙在天,利见大人。上九,亢龙,有悔。
用九,见群龙无首,吉。
彖曰:「大哉乾元」,万物资始,乃统天。云行雨施,品物流形,大明终始,六位时成,时乘六龙以御天。乾道变化,各正性命,保合太和,乃「利贞」。首出庶物,万国咸宁。
象曰: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。「潜龙勿用」,阳在下也;
「见龙在田」,德施普也;
「终日乾乾」,反复道也;
「或跃在渊」,进无咎也;
「飞龙在天」,大人造也。
「亢龙有悔」,盈不可久也;
「用九」,天德不可为首也。
文言曰:「元」者,善之长也;「亨」者,嘉之会也;「利」者,义之和也;「贞」者,事之干也。
君子体仁足以长人,嘉会足以合礼,利物足以和义,贞固足以干事。君子行此四德者,故曰:「乾,元亨利贞。」初九曰:「潜龙勿用」,何谓也?子曰:龙德而隐者也,不易乎世,不成乎名,遁世无闷,不见是而无闷,乐则行之,忧则违之,确乎其不可拔,「潜龙也。」
九二曰:「见龙在田,利见大人」,何谓也?子曰:「龙德而正中者也。庸言之信,庸行之谨,闲邪存其诚,善世而不伐,德博而化。易曰:见龙在田,利见大人,君德也。」
九三曰:「君子终日乾乾,夕惕若,厉,无咎」,何谓也?子曰:「君子进德修业。忠信,所以进德也;修辞立其诚,所以居业也。知至至之,可与几也;知终终之,可与存义也。是故居上位而不骄,在下位而不忧,故乾乾因其时而惕,虽危无咎矣。」
九四曰:「或跃在渊,无咎,何谓也?」子曰:「上下无常,非为邪也;进退无恒,非离群也。君子进德修业,欲及时也,故无咎。」
九五曰:「飞龙在天,利见大人」,何谓也?子曰:「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。水流湿,火就燥,云从龙,风从虎,圣人作而万物睹。夲乎天者亲上,夲乎地者亲下,则各从其类也。」上九曰:亢龙有悔,何谓也?子曰:「贵而无位,高而无民,贤人在下位而无辅,是以动而有悔也。」「潜龙勿用」,下也。「见龙在田」,时舍也。「终日乾乾」,行事也。「或跃在渊」,自试也。「飞龙在天」,上治也。
「亢龙有悔」,穷之灾也。
乾元「用九」,天下治也。
「潜龙勿用」,阳气潜藏。
「见龙在田」,天下文明。
「终日乾乾」,与时偕行。「或跃在渊」,乾道乃革。
「飞龙在天」,乃位乎天德。
「亢龙有悔」,与时偕极。
乾元「用九」,乃见天则。
乾「元」者,始而亨者也。「利贞」者,性情也。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,不言所利,大矣哉!大哉乾乎!刚健中正,纯粹精也。六爻发挥,旁通情也。「时乘六龙」,以「御天」也。「云行雨施」,天下平也。君子以成德为行,日可见之行也。「潜」之为言也,隐而未见,行而未成,是以君子弗用也。
君子学以聚之,问以辨之,宽以居之,仁以行之。易曰:「见龙在田,利见大人。」君德也。
九三重刚而不中,上不在天,下不在田,故乾乾因其时而惕,虽危无咎矣。
九四重刚而不中,上不在天,下不在田,中不在人,故「或」之。「或」之者,疑之也,故无咎。
夫大人者,与天地合其德,与日月合其明,与四时合其序,与鬼神合其吉凶。先天而天弗违,后天而奉天时。天且弗违,而况于人乎?况于鬼神乎?
亢之为言也,知进而不知退,知存而不知亡,知得而不知丧。其唯圣人乎,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,其唯圣人乎!䷁坤下坤上
坤,元亨,利牝马之贞。君子有攸往,先迷后得,主利。西南得朋,东北丧朋。安贞吉。彖曰:至哉坤元,万物资生,乃顺承天。坤厚载物,德合无疆,含弘光大,品物咸亨。牝马地类,行地无疆,柔顺利贞。君子攸行,先迷失道,后顺得常。西南得朋,乃与类行;东北丧朋,乃终有庆。安贞之吉,应地无疆。
象曰:地𫝑坤,君子以厚德载物。初六:履霜,坚冰至。象
曰:履霜坚冰,阴始凝也。驯致其道,至坚冰也。
六二:直方大,不习无不利。象
曰:六二之动,直以方也。「不习无不利」,地道光也。六三,含章可贞,或从王事,无成有终。
象曰:「含章可贞」,以时发也;「或从王事」,知光大也。
六四,括囊,无咎无誉。
象曰:「括囊无咎」,慎不害也。六五,黄裳,元吉。
象曰:「黄裳元吉」,文在中也。
上六,龙战于野,其血玄黄。象
曰:「龙战于野」,其道穷也。用六,利永贞。象
曰:用六永贞,以大终也。
文言曰:坤至柔而动也刚,至静而德方,后得主而有常,含万物而化光。坤道其顺乎!承天而时行,
积善之家,必有余庆,积不善之家,必有余殃。臣弑其君,子弑其父,非一朝一夕之故,其所由来者渐矣,由辨之不早辨也。易曰「履霜坚冰至」,盖言顺也。直其正也,方其义也,君子敬以直内,义以方外,敬义立而德不孤。「直方大,不习无不利」,则不疑其所行也。阴虽有美,含之以从王事,弗敢成也。地道也,妻道也,臣道也,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。
天地变化,草木蕃。天地闭,贤人隐。易曰:「括囊,无咎无誉。」盖言谨也。
君子黄中通理,正位居体,美在其中,而畅于四支,发于事业,美之至也。阴疑于阳必战,为其嫌于无阳也,故称「龙」焉;犹未离其类也,故称「血」焉。夫玄黄者,天地之杂也,天玄而地黄。䷂震下坎上
屯,元,亨,利,贞。勿用有攸往,利建侯。
彖曰:屯,刚柔始交而难生。动乎险中,大亨贞。雷雨之动满盈,天造草昧,宜建侯而不宁。
屯,难也,而有大亨之道,亨可致也,而非贞不可,故曰「屯,元,亨,利、贞」。此人与万物之所同也。刚柔交,屯之所以为难。然使刚柔已亨,何难之有?惟刚柔始交,二气争而未平,犯难者复冒险而动,此卦之所以为屯也。刚柔交,谓临之九二上为九五,临之六五,下为六二,阴阳交互而成。非特如此,下卦震也,震因坤与乾交,一索而得九。又荀爽谓屯本纯坎,初升二,二降初,是皆刚柔之交。坎震既合,动乎险中,屯道乃成。雷雨则取坎震生物之象也。雷雨满盈,天地之间,物随之以生。然造化冥昧之初,阴阳分功,勾曲抑遏,形色欲陈而未著。崔憬所谓「萌芽于寒冰之日」。其在人则天下多事之时也。人君苟孑然孤立,泰然自任,则何以济胶扰之绪?不敢康宁,建侯自辅?是乃济屯之策,出屯之道也。或问:「勿用有攸往,不曰勿利,何也?」曰:「勿用有攸往,则往必有害矣。又曰:利在建侯。圣人经纶之,自可用人而出屯,焉用往?」又问:建侯何以必于草昧之时?曰:阳刚履初,贵方下贱,天下参差昧晦,未知适从,能建侯分治,则各有所附矣。故贵贱履位,贤不肖得情。圣人之道光明盛大,如日月之丽乎天,在下者,如百谷草木之丽乎土。此乃离明之象,草昧之反。虞翻谓,坎水流坤,雷雨满盈之象。集传谓,四为诸侯,五在上,四正位,分民而治,建侯也。
象曰:云雷,屯,君子以经纶。
观云雷之象,知险难之理。经而纶之,所以求出乎屯也。经者,常也;纶者,理也。失其常理,天下所以屯。「君子经纶之」,使复其常理而已。艮为手,经纶之象。集传谓屯自临变,离为丝,坎为轮,纶也。
初九,磐桓,利居贞,利建侯。象
曰:虽「磐桓」,志行正也。「以贵下贱,大得民也」。
初以阳刚之才,下下之德,济屯有余,然不可急也。急则犹治丝而棼之,所以为经纶者紊矣,故「利磐桓」。「磐桓」而事安逸则不可,「磐桓」而「建侯」则志行正,兹其所以利。考之于卦,「屯」与豫皆云「利建侯」,比云「建万国」、「亲诸侯」者,比言其「𫝑」,豫言其情,「屯」言其时。比以一阳御众阴,九五得位而不可以独立,其「建侯」者,「𫝑」当然也。雷出地而奋群阴,说随施之在上,则诸侯从王之义,此而建侯,顺其情也。屯则以阳下阴,动乎险中,广资自辅,以俟大亨,非「建侯」不可,兹非其时乎?所以初九爻再取彖辞申之。虞翻谓:「震起坎止,动乎险中,故磐桓。」荀爽曰:「磐桓者,动而退也。阳从二,动而居初,虽磐桓得其正。」阳从二者,爽谓屯自重坎来也。
六二:屯如邅如,乘马班如,匪寇婚媾。女子贞不字,十年乃字。
象曰:六二之难,乘刚也。「十年乃字」,反常也。
「乘马班如」,先儒读「乘」作平、去两声。易传、集传皆读如「有马借人乘之」之「乘」。集传谓「乾变震为作足之马,震为足,乘马也」。仍引春秋传「班马之声」。杜氏曰:「班,别也。谓二欲应五,故与马别。」唯易传谓班分之马异处也。夫四马为「乘」,古以「乘」计马。又郑康成谓「马牝为乘」,则「乘」当读如百乘、千乘之「乘」。二与五有婚姻相应之好,欲往从之,匹马而行,初迫之不得去,故「班如」。「班」当读如「班师」之「班」,谓还而分布之。按晋邢伯告中行伯曰:「有班马之声。」杜预谓:「夜遁,马不相见。班,别也。」然分而异处,思群而鸣,不害班别之义。六二「邅如而还」,以马分布之,故知其非一马,当作去声,读乘无疑也。「女子十年乃字」,「字」,妊也。九家易谓,阴阳道正,乃能长养。二见迫于初,虽能守正,然十年而后字,此岂阴阳之常道哉?在屯故反常如此。十年取其成数,如「十年勿用」、「十年不克征」之类。
六三,即鹿无虞,惟入于林中,君子几不如舍,往吝。象曰:「即鹿无虞」,以从禽也。君子舍之,「往吝」穷也。
「虞」,度也。与中孚「虞吉」之「虞」同。「中孚」初欲应四,四以近五,畏满盈而绝类,使初不虞度而进,彼不我接,是谓「往穷」矣。惟审虑在先,故动不妄。屯之三本与上应也,然上不应己,苟无虞度之虑,遽往即之,是谓「即鹿无虞」,异乎中孚之「吉」矣。坎为水,互艮有山,初不计虑鹿已在外,唯知入于林中,蹈山水之险,安得不穷?君子则不然,虞而见其微,则舍鹿而不顾矣。「舍」,当读如「取舍」之「舍」。虞翻辈多以鹿为五,谓三妄动而求五也。今以为上六者,盖鹿之为物,善求其类。上者,三之类也。三知上为可亲,而不知屯难之世,虽所亲未必不「往吝」。又况居震之极,动不以正者耶?翻又谓「坎」为丛木,坤为兕虎,震为麋鹿、为惊走。三变禽走入于林中之象。崔憬曰:「君子逆知往,则吝穷也。」六四,乘马班如,求婚媾。往吉,无不利。象曰:求而「往」,明也。
欲得乎君,必先求其类,六四一爻尽之矣。四,大臣之位也。大臣之济,屯得其类,则志同道合,可以相与辅成其君。初盖四之配,「志同道合」,然犹「乘马班如」者,盖初以阳刚之贤,「磐桓」未肯轻进,须四下求之,故曰「求婚媾」。求而皆往,则「无不利」,故曰「往吉,无不利」。非见善明者能之乎?象所以称其明也。四、五易位,复成「震」,「往」之象。下得初九之配,上承九五之君,皆阳也,明之象。崔憬谓四比于五,五下求之为婚媾。是亦一义。
九五:屯其膏,小贞吉,大贞凶。
象曰:「屯其膏」,施未光也。
「屯其膏」者,膏泽未下于民也。夫圣人无尊位,与有尊位而无一德之臣为助者,膏泽皆不能下屯之。九五既有其位,六二为正应,又有其臣。又谓「屯其膏」者,盖二欲应己,初为之寇,「乘马班如,婚姻未遂」,此其所以屯也。虽然,居中守正,以刚明为屯者,不求顿革,积小而大,正之膏当下达。夫「坎」,水也。人君施于上,则下皆膏润,故九五以「膏」为义。曰「屯其膏,施未光」者,盖膏泽下则其施光矣。
上六:乘马班如,泣血涟如。
象曰:「泣血涟如」,何可长也。
屯难之时,有才以自拔者为上,无才而能资人以济者次之。上六内既无才,外复无应,不知图之于蚤,而彷徨于屯极之后,虽「乘马」何之耶?「泣血涟如」,盖颠之已甚也。九家易曰:「上六乘阳,故班如」。体坎为血。虞翻谓:「乘阳,故不可长。」集传谓:「上之三成两离,涟如之象。」䷃坎下艮上
蒙,亨。匪我求童蒙,童蒙求我。初筮告,再三渎,渎则不告。利贞。
彖曰:「蒙」,山下有险,险而止,蒙。「蒙亨」,以亨行时中也。「匪我求童蒙,童蒙求我」,志应也。「初筮告」,以刚中也。「再三渎,渎则不告」,渎蒙也。蒙以养正,圣功也。
险在内,出而之外,则险可避也。出而之外,止而不进,险复临之,蒙之所以为蒙也。蒙为昧而不明,合艮与坎,以见内险外止,所以为蒙昧不明之象。然蒙得所发,不失其所,谓时中,则「蒙亨」矣。集传谓「屯九五大亨,五反为二,以亨道行」。此盖为反屯为蒙。屯之五为蒙之二,则所谓以亨行,得其时中者也。推而在人,当可亨之时,发其蒙使不失中者,理皆如此。「发蒙」之道,彼求而我应之,非求彼也。故曰「匪我求童蒙,童蒙求我」。求我之道,不可渎也。竭其精诚,若卜筮然,一问而孚,则师逸而功倍。苟意渎诚懈,叩之虽数,吾弗告矣,故曰「初筮告,再三渎,渎则不告」。凡此皆二五相应之道,故志应刚中,彖所以申明之。虽然,「再三渎,渎则不告」,谓蒙渎而我不告也,彖乃谓「渎蒙」,何哉?曰:渎不可以彼此分也,谓再三则蒙之道渎也。盖五以蒙而求发,二应蒙而发之,俱为蒙也。若诚心不专,设问不一,师劳无功,蒙之道顾不渎耶?干宝曰:屯为物之始生,蒙为物之稚,然则养正何贵于蒙欤?曰离朱不可以索玄珠也。人之生,初无不正,机心既萌,向之所谓正者始歧而他,故正与邪皆自蒙而分,蒙而得养,则作圣之功在是矣。箕子谓「睿作圣」,睿盖蒙之反也。崔憬曰:初筮,谓六五求决于二。虞翻曰:「我」,谓二也。陆绩曰:艮为少男。
象曰:山下出泉,蒙。君子以果行育德。山下之泉,初虽未达,及盈科而进,则万折必东,放乎海而后已。学者有得于此,则不舍昼夜,笃行而自力矣。若乃流之不清,与夫涸之可待者,皆源之不养。学者又当观此而「育德」,使其不躁进妄动,惟委蛇曲折,以通为主,然后为功。坎艮合体,固有躁动之戒存乎其间也。
初六,发蒙,利用刑人,用说桎梏,以往吝。
象曰:「利用刑人」,以正法也。阴柔在下,所见蔽塞,非强梗以害治者。君子发而悟之可也,何遽用刑乎?易之意,谓发之不悟,更陷于恶,非小惩之,无以为小人之福,此刑之由用。然用之不于初六,而于其后,则禁之晚矣,宜「往吝」也。故「利用刑人」与「发蒙」俱见于初爻。李鼎祚谓震足艮手,互与坎连,故称「桎梏」。初动成兑,坎象毁,说之象。
九二,包蒙,吉。纳妇吉,子克家。
象曰:「子克家」,刚柔接也。二以刚德为蒙之主,众阴所归也。众归之而有所决择,则伤矣。今也居中而容众,则凡以蒙至者,吾皆弗拒,故曰「包蒙吉」。「包蒙」,谓包而无所择,此二主蒙之道也。阴顺而来,我容而受之,有「纳妇」之义。主蒙者如是,则道尊而下说随,故曰「纳妇吉」。纳妇,谓阴得所托,此二亨蒙之德也。夫五以蒙道付二,乃能包蒙而纳妇,譬之父子之间,可谓克家之子矣。又坎为中男,二以阳刚居中,中男之象也。非特如此,以爻言之,二者,九也,五者,六也。以二应五,是下以刚上接也。以位言之,五,君也,二,臣也。君求于臣,是上以柔下接也。刚柔上下交际之间,志同道合,岂不家齐而国治哉?虞翻曰:二应五据初,包养四阴,故「包蒙」。震长子主器纳妇,故「子克家」。
六三,勿用取女,见金夫,不有躬,无攸利。
象曰:「勿用取女」,行不顺也。
或问:六三之「金夫」,谓九二耶?上九耶?曰:谓九二也。何以知之?曰:二居坎体为中男,上九艮体为少男。坎艮同出于乾,皆可谓之「金夫」。然六三于二为近,于上为远。三不正而且蒙,其所见必溺于近,岂非见二纳妇于旁,故贪利苟就,迷暗失理,遂至忘上九之正应,屈其身而下从之,可谓行之不顺。是女也,其可取乎?使女子而有远见,则以三趋上,不为不正;自内之外,不为不顺。洁身于此,以待男之下我,尚安得谓之「不有躬」乎?圣人亦不至有勿取之戒矣。虽然,在「姤」之辞,亦曰:「勿用取女」,谓女壮也,故欲繋于「金柅」。以金为柅者,为其性之坚刚,可以止阴之进也。以壮女犹不能胜金柅之牵,则六三不正之女,而往见「金夫」,何利之有?故曰「无攸利」。李鼎祚易:「金夫」,谓二也。初动成「兑」,故称「女」。失位乘刚,故「行不顺」。六四:困蒙,吝。
象曰:「困蒙」之「吝」,独远实也。
二以阳刚主蒙,群阴趋之。四在诸爻,去阳再远,故曰「远实」。阳实阴虚,远实则阴无所得,而蒙益甚矣。初与三于九二上下比之,五与二为正应,又上亦有阳,其远实者独六四而已,兹其所以「困」。孔颖达谓,六四既不近二,又不近上,故云「独远实」。六五,童蒙,吉。
象曰:「童蒙」之「吉」,顺以巽也。
受教者固欲其顺,然顺特受道之体而已。苟顺而不入,蒙亦无自而悟。惟顺而入,然后德日起而聪明有加,故曰「童蒙之吉,顺以巽也」。荀爽谓,此成王任周召之爻。集传谓五求二成坤,二往资五成巽,巽顺之象。
上九,击蒙,不利为寇,利御寇。
象曰:「利」用「御寇」,上下顺也。
「发蒙」于初者,为其未达也。「包蒙」于二者,为其向善也。「击蒙」于终者,为其怙乱也。「发蒙」者宜用柔,故以初六。「包蒙」者宜用中,故以九二。击蒙者宜用刚,故以上九。虽然,九而居上,刚之过也。以刚过之才,用之以御寇,则蒙昧怙乱者知所惧,此人心所以皆顺向。以刚过之才而为寇,则昏迷不悛,因蒙为恶,此人心所共怒。蒙卦上九,乃祸福吉凶之分,故圣人戒之。虞翻曰:体艮为手,五变,上动成坎而逆乘阳,故「不利为寇」。下坎为寇,艮为山,登山备下顺,有师象,故「利御寇」。大抵坎为盗,三、上易位则坎毁,非寇之利,不必求象如翻之详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