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钦定四库全书

周易口义卷九

宋胡瑗撰下经

震下震上「震」:亨。震来虩虩,笑言哑哑。震惊百里,不丧匕鬯。

义曰:按序卦云:

主器者莫若长子,故受之以震。「震」,动也。盖言鼎者,国家之重器;「震」者,长子之象。按说卦又云:「震一索而得男,故谓之长男。」此「震」者,坤一索之卦也,故有长男之象。言正嫡之子,可继先祖之业,奉宗庙之祭,能主国家之重器也。此震所以次于鼎也。「亨」者,震为雷,雷者盛阳之气,居于地下而出于地上,故动则有威。既动而有威,则勾者出,萌者达,蛰者伸,枯者荣,天下万物昆虫草木之类,无不震动而亨通。以人事言之,则是圣贤君子一动,而天下之民无远近小大,无鳏寡孤独,皆被其德泽而各遂其所。若君子之人,一动而不能法震雷,使万物得其亨通,则不能成动之道,是动之妄者为也。故圣人特于此言「震亨」者,所以为动者之法也。「震来虩虩」者,「虩」者,蝇虎之虫也,藏窗壁中,蠕然而动。言威震之来,则人为之战兢悚惧,不能自安,如蝇虎蠕然而动。然则重言「虩虩」者,恐惧之至也。「笑言哑哑」者,「哑哑」则和乐之貌。言始以威刚,既能战栗,不敢为妄,故动有法则而不陷于刑戮,虽有威刚之严,而不加于己,故始虽有恐惧之忧,终有笑言之乐。「震惊百里,不丧匕鬯」者,百里即雷声之所及也。匕者,宗庙之器,以棘木为之,似毕而无两岐,所以举鼎之实而升于俎也。鬯者,以郁金草和酒,而有芬芳调鬯之气。言震有长子之象,大而继天子以临天下,小而继诸侯以临一国,是必有威德以及远,使民心知有所归,则威震之道全,而可以主宗庙之祭,而不丧匕鬯也。

彖曰:震,亨。「震来虩虩」,恐致福也;「笑言哑哑」,后有则也。「震惊百里」,惊远而惧迩也。出可以守宗庙社稷,以为祭主也。

义曰:「震亨」者,言震雷不动,则万物不通;圣人不动,则天下不亨。「恐致福」者,言震雷之来,能战栗恐惧以自修省,则不陷于祸害而终致福庆之事。「后有则」者,言既恐惧而致其福,则是不为非妄之行,而动有所法,则致有笑言哑哑之乐也。「震惊百里」,惊远而惧迩也。「出可以守宗庙社稷,以为祭主」者,言长子既有威德以及于人,则远者无不惊恐,近者无不戒惧,是以民心莫不趋向而乐从之,故出可以继祖考之业,奉宗庙社稷之祭而为之主,无丧失其匕鬯者矣。

象曰:瀳雷,震;君子以恐惧修省。

义曰:雷者,天之威也。瀳者,因仍之谓也。以上体是雷,下体亦雷,则是天威重仍而至也,则万物莫不震悚而获其亨。君子观此震雷之象,以惊恐戒惧修饬其身,省察其行,以全身远害,则身不陷于过恶,刑戮所不及也。

初九,震来虩虩,后笑言哑哑,吉。象曰:「震来虩虩」,恐致福也;「笑言哑哑」,后有则也。

义曰:「来」者,自外之辞。夫刚威之行,所以惊惧奸伪,惩戒邪恶。初九有刚明之德而居震动之始,是不敢为非而内无所慊,故刚威自外而来,本非己所招致,然己不能无恐惧之心。既能虩虩然恐惧,则其身益修而其行益明,不敢为妄,则祸患必不能及于己,而终获笑言之吉矣。

六二,震来厉,亿丧贝,跻于九陵。勿逐,七日得。象曰:「震来厉」,乘刚也。

义曰:来者,亦自外之辞。六二以阴柔之质居下卦之中,是履得其正,行得其中,既有中正柔顺之德,是不为非妄也。故虽刚威之来,亦非己所招致,故曰「震来」也。然而厉者,盖初九为震之主而己以阴柔之质下乘陵之,故其身必有危厉也。十万曰「亿」。贝者,宝之谓也。言当威震之时而乘震动之主,则其身危厉而所丧失者多,故曰「亿丧贝」也。「跻于九陵」者,跻,升也;陵,险阻之地也;「九陵」,言至高也。不惟多有所丧失,而又超履高险,升于九陵之上。然则虽有「丧贝」、「跻陵」之事,然以本有中正柔顺之德,不须驰逐追取,七日之间,自然得之。言始虽有失而终有所得也。

六三,震苏苏,震行无眚。象曰:「震苏苏」,位不当也。

义曰:「苏苏」者,震恐之貌。凡刚威之行,所以警其邪伪而戒其奸恶,故初九有刚明之德,六二有中正之道,虽则威震之来,非己所招,故曰「震来」。今此六三以阴居阳,履非其正,而为高亢者也。既履非正而又高亢,则是邪恶之人也。其威震之来,乃己所招,故不曰「来」。夫以不正之行,当威震之时,故苏苏然恐惧之也。「行无眚」者,言六三虽以不中不正之行,而下「巽」于六二之柔,上奉于九四之刚,于理为顺,故虽震威之行,可以免其祸患,而灾眚不及于己矣。九四,震遂泥。象曰:「震遂泥」,未光也。

义曰:「泥」者,泥滞不通之辞也。居人上者,必当有刚威之德,又有至正之道以安于下,则下之人相率而从之。今九四以刚阳之质为众阴之主,居非其位,履失其正,虽有刚威,不能亨通于群下。以是而言,于已道未甚光大也。

六五,震往来,厉,亿无丧,有事。象曰:「震往来厉」,危行也。其事在中,大无丧也。义曰:六五以阴柔之质为一卦之主,进则上无所应,退则下乘九四刚威之臣,往来之间,皆有危厉。十万曰亿,言六二处下卦之中,亦乘于初九之刚,故居不得安而大有所丧,是以称「亿丧贝」。今六五为一卦之主,虽下乘九四之刚,然履得大中之位,行得大中之道,虽往来之间时有危厉,亦不能大有所丧也。「有事」者,夫当威震之世,下有刚权不正之臣,若专无为而治,则不足拯天下之难,救天下之弊,固当有为独任以权天下可也。象曰「震往来厉,危行也」者,言六五居至尊而乘刚,故往来之间皆危厉而行也。「其事在中,大无丧」者,言处得其位,合于中道,虽兴起大事,亦无所丧失也。

上六,震索索,视矍矍,征凶。震不于其躬,于其邻,无咎。婚媾有言。象曰:「震索索」,中未得也;虽凶无咎,畏邻戒也。义曰:「索索」者,中恐惧之谓也;「矍矍」者,视惊耸之貌也。上六以阴柔之质,居威震之极,履不得大中之位,故当威刚之来,索索然恐惧,矍矍然惊耸也。「征凶」者,言居威震之极,而又无大中之德,则当固守常分,庶免凶咎,苟复有所往,是凶之道也。「震不于其躬,于其邻,无咎」者,夫九四为刚威之主而处上卦之下,上六居一卦之极而在无位之地,远于九四,故九四之刚威不能及已之身。虽不及其身而及其邻,谓五犯九四之刚,有往来之厉,则已能观此邻戒,以自修省其身,整治其行,故得「无咎」也。「婚媾有言」者,上六处不得位,履不得中,虽婚媾至亲之人,亦不能免谗间之言。象曰:「震索索,中未得」者,言上六所以索索然恐惧,以履不得中故也。虽凶无咎。「畏邻戒」者,言虽有凶而能免其咎,以其能观戒于五而畏慎其所行,故咎可以免也。

艮下艮上艮其背,不获其身,行其庭,不见其人,无咎。

义曰:按序卦云:物不可以终动,止之,故受之以艮。「艮者,止也。」盖言人之动静各有其时,若动而不已,必有悔吝生,故以「艮」次于「震」,所以为世动静之戒也。夫「艮」者,山之象,山为地之镇安,止而不动,故为止之象。「背」者,目所不见之所也,言艮止之道,必止于未萌之前。若夫圣人之治天下,将禁民之邪,制民之欲,节民之情,止民之事,必于其利害未作、嗜欲未形、未为外物之所迁,而其心未动之前,先正其心而不陷于邪恶。若止之于背之后,目所不睹而不见其身也。「行其庭,不见其人」,夫「庭」者,指浅近之处而言之也。行于浅近而犹不见其人者,盖止得其道,各守其所而有定分,不相揉杂故也。古之圣人之治天下也,其在建官分职,各有所责,若习礼者专掌于礼,习乐者专掌于乐,习兵者专掌于兵,习者专掌于刑,各守其职而不相干也。又如天下之民,为士者止于为士,为农者止于为农,为工者止于为工,为商者止于为商,是亦各有定分,不相揉杂,处不易业而守其常。故如行于浅近一庭之间而不见其人,是其各有所止而不相杂乱也。「无咎」者,言能止其事于未萌之前,使官民各得其止静,不相揉乱,故「无咎」也。

彖曰:艮,止也。时止则止,时行则行,动静不失其时,其道光明。艮其止,止其所也。上下敌应,不相与也,是以不获其身,行其庭,不见其人,无咎也。

义曰:艮者,山之象也。山为止静,故曰「艮,止也」。「时止则止,时行则行,动静不失其时,其道光明」者,大凡动静必有其时,若其时可以止,则当止而不可动;若其时可以行,则当行而不可止。可行者,若上有其君,下有其民;若退止而不进,则君民无以自济。故圣人特于此言圣贤之道,当观其时之可否而进退之。若行而不失其动之时,止而不失其静之时,行止动静皆得其时,则其道光大而明显。故孟子曰「孔子,圣之时」者,言孔子之道可以行则行,可以止则止,可以速则速,可以久则久,惟观其时而察其道之可否而已。然则时行时止,所以为万世动静之戒,不于震卦言而于艮始言之者,盖震为雷,雷有时而静;艮为山,山一定而不动。恐后之人法此止静之道,不复求于进用,使天下之人无所济,故特于此言之,以为动静之戒也。艮其止,止其所也。不言背而言止者,盖背者目所不见,所止之处也。言「艮其止」者,能止于未萌,得止之所也。「上下敌应,不相与」者,言上下六爻各相亢敌而情不相与,是各止其所之象也。既能止于未萌之时,而又能使上下各相守其分而不杂揉,故总举彖辞而结之也。

象曰:兼山,艮;君子以思不出其位。

义曰:言君子观此兼山止静之象,凡所思谋,当专于所职,不可越出其位而妄有所思也。

初六,艮其趾,无咎,利永贞。象曰:「艮其趾」,未失正也。义曰:「趾」者,足趾之谓也。初六居卦之始,在事之初,最处于下,是犹足趾也。夫足之趾,本亦能动有其时,时止则止,时行则行,动静不失其正,所以得其「无咎」。然止物于其始,必须永长守其志,正而行之,故曰「利贞」。象曰「艮其趾,未失正」者,言初六居卦之下,而能止事于未萌,所以未失其正也。

六二,艮其腓,不拯其随,其心不快。象曰:「不拯其随」,未退听也。

义曰:「腓」者,足之腨肠也。按此一卦不以爻之阴阳、位之贵贱尊卑而言,但取人之一身之象以明其义。故初六居一卦之最下,其象为趾;六二处初之上,故为腓之象。夫腓之为物,不能自动,随足而已,是足动则动,足止则止。今足既已动而欲止其腓,必不可得而止也。是不能自拯救其失,但随物而动也。亦如凡人不能制事于初,及事已动,利害已作,嗜欲已萌,欲强制之,终不得而止也。然虽强止之,则不能称己之欲,是欲止之心不获其快也。象曰「不拯其随,未退听」者,言不能制之于初始,及事已作,虽欲止之,必未能于其所处而听其止静之事也。

九三,艮其限,列其夤,厉薰心。象曰:「艮其限」,危薰心也。义曰:限者,人之身上下分隔之际也;夤者,脊膂之肉也。九三居上卦之下、下卦之上,于人之身体,是犹分限之际也。夫身之中亦不能自动,惟下之有所动则从而动之,上之有所动亦从而动之。如上下已动而欲艮止其身之中,则必分列其脊之肉矣。此言人不能制其事于始,又不能成其事于终,措置之间不得其道,而欲止于中道,则进退不可,而致蛊败其事,故有危厉之苦而薰灼其心也。

六四,艮其身,无咎。象曰:「艮其身」,止诸躬也。

义曰:身者,是人之一身也。夫人之体,统而言之,则谓之一身,手足谓之四肢;分而言之,则腰足而上亦谓之身。今此六四出下体之上,在上体之下,处夤限之间,是身之象也。夫人患不能自止其身,今六四能止之得其道,使四肢不妄动,故如人之静止得其道,制御得其术,防过得其要,不为外物之所迁,不为贫贱之所移,不为富贵之所易,故「无咎」也。

六五,艮其辅,言有序,悔亡。象曰:「艮其辅」,以中正也。义曰:「辅」者,车颊也。六五居上卦之中,以人身言之,有口辅之象。夫口颊者,所以主言语之所出,若其妄动,则有过失,其为咎也不细。故先圣系辞曰:「君子居其室,出其言善,则千里之外应之;出其言不善,则千里之外违之,况其迩者乎!」言行,君子之枢机。

枢机之发,荣辱之主也,是言语不可不慎也。今六五能正其口辅,使不妄发,其言皆有伦类次序,故祸不召而悔可亡矣,则所谓言满天下无口过者也。象曰「艮其辅,以中正」者,此爻居非其正,然位得其中,是有大中之德,而能正其口辅,使口不妄发,孔子曰「有德者必有言」是也。

上九,敦艮,吉。象曰:「敦艮」之吉,以厚终也。

义曰:「艮」者,山之象,为地之镇,有博厚之德。上九处艮之极,有敦厚之道而自止,使邪欲不能汨,利害不能侵,死生富贵不能易,如此可以获其吉。象曰「敦艮之吉,以厚终」者,以敦厚之德为艮止之事,得其艮道之终也。

艮下巽上。渐:女归吉,利贞。

义曰:按序卦云:

「物不可以终止,故受之以渐。渐,进也。」夫艮卦之上下二体,皆艮止之象。夫专务艮止而不求进,则失其动静之中道,非仁义之人所存心也。此卦上体是巽,下体是艮,是内有艮静之心,外有巽顺之德,故能务于渐进,此君子之所为也。故「渐」所以次于「艮」。然谓之渐者,谓自下以升于高,自小积于大,自近及于远,安然而行,不务速进,故曰「渐,女归吉,利贞」者,天下万事莫不有渐,然于女子犹须有渐,何则?夫女子处于闺门之内,以待媒妁之言、聘问之礼,然后往之。若非媒妁之言、聘问之礼而往者,则是淫丑之女也,故父母恶之,乡人贱之,天下丑之。是其为女者,必须男子之家问名、纳采、请期,以至于亲迎,其礼毕备,然后乃成其礼,而正夫妇之道,所以获「吉」也。然女者,臣之象也,事君之道也。夫君子之人,处穷贱,不可以干时邀君,急于求进;处于下位者,不可谄谀佞媚,以希高位。在于穷贱者,必力行强学,待君之聘召,然后可进于朝;居于下位者,必洁身正志,为下所尊,为上所信任,然后升进入大位。皆由渐而致之,乃获其「吉」也。「利贞」者,若女子之归于其夫,能守至正之道,则可以正一家;君子之事于其君,能守至正之道,则可以正天下。至于天下皆能守正,则可不失其道而获「吉」也。

彖曰:渐之进也,「女归吉」也。进得位,往有功也;进以正,可以正邦也。其位,刚得中也;止而巽,动不穷也。

义曰:「渐之进也,女归吉也」者,此释所以为「渐」之名也。「之」,往也;「渐」者,谓积渐而之往于所进之地也。故君子之人,亦必洁身修德,积渐而升进之也。「女归吉」者,言女子能以礼为渐而归于男臣能以道为渐进于其君,斯获吉也。「进得位,往有功」者,此指六二、九三、六四、九五四爻而言也。言四爻皆进得其位,则所往无不有功。若进于一邑,则功被于一邑;进于一郡,则功被于一郡;进以辅佐于天子,则功被于天下。是君子所进得其正道,则「往有功」也。「进以正,可以正邦也」,此亦指四爻而言。六四、六二以阴居阴,九三、九五以阳居阳,是皆进得其正。君子之人进得其正,则立于朝廷,处于列位,其道德惠泽,可以福天下之民,而正天下之邦国也。「其位刚得中」者,此因九五而言之。九五以刚明之德,又处大中之位。夫有刚明中正之德,处于至尊之位,亦由渐而进也。「止而巽,动不穷」者,此因二体而言之。外体是巽,内体是艮。夫内无止静之心,而务于躁进,外无柔顺之德,而尚于刚暴,以是求进,动必穷困。内既有止静之道,外又有巽顺之德,以是渐进,则动获其利而无困穷矣。

象曰:山上有木,渐。君子以居贤德善俗。

义曰:巽为木,艮为山。木生山上,日久岁深,自萌芽至于把握,渐至高大,而又依于山,是渐得其道,此「渐」之象也。君子之人法此渐进之象,必居贤德善俗之间,以务进其道。「必居贤善之间」者,夫有贤善之人,动不离道,如居其间,日渐月摩,出入动作皆由正道,不入于邪,虽甚愚暗者,亦可以造于君子之域,使其子子孙孙积渐陶染而进归于善也。孟子之母,为子三徙其邻,卒使其子为万世亚圣之贤,盖其择贤善之力也。故君子之人,其所积习,其所居处,必得其贤善之人,然后渐而习,积而久之,皆至贤至善之人也。

初六,鸿渐于干,小子厉,有言无咎。象曰:「小子」之「厉」,义无咎也。

义曰:「干」者,水之际也。伐檀之诗曰「坎坎伐檀兮,置之河之干兮」。是干者,水际也。鸿者,水禽也。按:此「渐」之一卦,皆以「鸿」为象者,盖鸿之禽,一举可至千里,然始举必有渐,故圣人特取「鸿」为「渐」之象也。今初六居一卦之下,居「渐」之初,是犹鸿之始举,渐至于水之际。以人事言之,是士之进,始于细微;君子之进,始于卑下之位也。「小子厉,有言无咎」者,厉,危也;夫君子之进,小人之所忌也。今初六之进,尚为卑下,其道未见信于时,其德泽未及于人,故小人之心皆欲起而害之。然终不能为君子之害,但有诽谤之言而已,终获其无咎。象曰「小子之厉,义无咎」者,言君子之进,本以其渐,虽为小人之所危厉,然于义自可无咎。

六二,鸿渐于磐,饮食衎衎,吉。象曰:「饮食衎衎」,不素饱也。义曰:「磐」者,山石之安也。言六二以阴居阴,以柔顺之德渐得其位,而又处得其中,上应于五,为五之所信任,为众人之所归,是渐而得信,居得其所安,若鸿之渐渐至于磐也。饮食衎衎,吉者,衎衎,和乐之貌,言六二既得众心所归,又为九五所任,故得饮食丰备,其和乐衎衎然,是以获其吉。象曰:「饮食衎衎,不素饱」者,素,空也;言六二为下所归,为上所任,是上有忠义以辅其君,下有德泽以被其民,故其所获饮食之乐,皆得其道,非徒空受其饱乐而已。伐檀之诗曰「彼君子兮,不素飧兮」,此之谓也。

九三,鸿渐于陆,夫征不复,妇孕不育,凶。利御寇。象曰:「夫征不复」,离群丑也;「妇孕不育」,失其道也;「利用御寇」,顺相保也。义曰:地之高平者谓之陆,言九三居下卦之上,渐至于高位,犹鸿之渐至于高平之地也。「夫征不复」者,夫谓三也,上无其应,下又无辅,而切近于四,四亦无应,近而相得,故三乐从于邪配,是其夫征往而不复反。夫既不反,则其妇亦不能守正,故有孕而不育之事,以至于凶也。「利用御寇」者,言三既往不复,乐于邪配,其情意相得而莫能间,故可以御卫其外来之寇,然于君臣之道、夫妇之礼,已为乖戾,故但可御寇而得为利矣。象曰「夫征不复,离群丑」者,言九三居下体之上,而乐于邪配,离去群类,不复反其家矣。妇孕不育,失其道者,夫既征而不复,则其妇亦有邪欲之事,以至孕而不育,是大失夫妇之道也。「利用御寇,顺相保」者,三与四乐为邪配,其情相得,和顺以相保,故可以御其寇难也。

六四,鸿渐于木,或得其桷,无咎。象曰:「或得其桷」,顺以巽也。义曰:木又高于陆也。言此一爻渐进至于上卦,其位渐高。然则鸿者,水禽也,今渐于木,非其所也,言四进无正应,而下比于三,三亦无正应,乐于邪配,亦非其所也。桷者,榱椽之属也,言六四以阴居阴,本得其正,虽比于三,有邪配之事,然三亦无正应,近而相得,情意相合,可以相辅佐而乐得其所,犹得修长劲直之木可以安栖,不至于失所,而可以「无咎」也。象曰「或得其桷,顺以巽也」者,所以得桷而安栖者,盖其不尚刚暴而能尽和顺柔巽之德故也。

九五,鸿渐于陵,妇三岁不孕,终莫之胜,吉。象曰:「终莫之胜吉」,得所愿也。

义曰:大阜曰陵,是冈阜最高者,又高于木。九五渐得位,至于上体,是犹鸿之渐于高阜之上也。妇,谓六二也。言五与二为应,而三、四为邪配之事,间隔于其间,塞己之路,使不得往而相从,以成生育之功也。然五与二本为正应,皆有中正之德,诚以相待,其心志不怠,虽三、四邪僻之人欲间其路,然而终不能胜之也。象曰「终莫之胜吉,得所愿」者,言九三、六四终不能为之间隔,则五与二心志相从而得所愿也。

上九,鸿渐于陆,其羽可用为仪,吉。象曰:「其羽可用为仪吉」,不可乱也。

义曰:按此渐卦始于微而至于大,由于下而升于高,故此一卦皆以「鸿渐」为象。初则「渐于干」,二则「渐于磐」,三则「渐于陆」,四则「渐于木」,五则「渐于陵」。至此上九复言「陆」者,按诸家之说,以谓上九、九三皆处一卦之上,故皆言「陆」。陆者,高之顶也。徧观经文,又无「高顶曰陆」之文。且陆者,地之高平者也;陵者,大阜也。又安有地而反高于山阜者哉?子夏之说亦然,其义未通陆氏之说,言高过即反下,故上九处至极之地,反为陆也。按渐卦自下而渐于上,自微而至于高大。且陵者,未为极高之地,岂有反下之义哉?今考于经文,「陆」字当为「逵」字,盖典籍传文字体相类而录之误也。逵者,云路也。言鸿之飞高至于云路,其羽翎毛质可以为表仪,亦犹贤人君子自下位而登公辅之列,功业隆盛,崇高远大,可以为天下之仪表,故获「吉」也。按辅嗣之意,亦解为云路之义,言虽进处高洁,不累于职,峨峨清远,若止在高平之陆,安得有高洁峨峨清远之象哉?以此推之,是传录之际误书此「逵」为「陆」字也明矣。象曰:「其羽可用为仪,吉,不可乱」者,言圣贤君子之心不为外物所动,不为情欲所迁,故能积累其善,以至德业高大而不可乱也。

归妹

兑下震上。归妹:征凶,无攸利。

义曰:按序卦云:

「进必有所归,故受之以归妹。」大凡人事,其进必有所归,若进而无所归,则是于进之义失其道矣。然则所谓归妹者,谓侄娣从女兄而适于人,故谓之归妹。夫人之不孝,无后为大,其诸侯守宗庙社稷之大,其事尤重。故圣人制礼,使一娶九女,广其继嗣,生生不绝,永可以守宗庙社稷之祀而不废也。故娶一而二往从之,为左右媵,各有侄娣同姓者九人,必须同姓,所以亲亲相睦,绝争妒之心,是以圣人重之,因震、兑之象以明其义。震为长男,兑为少女,以少女从于长男,非其所配也。非其配而从之者,则是侄娣而从于女兄,适人之义也。「征凶,无攸利」者,此言侄娣虽从于人,然上有女兄为之正配,当退守其分。苟非其位而有征进,则是侵女兄之权,夺女兄之宠,欲以下而陵于上,以卑而侵于尊,以庶而乱于嫡,是凶之道,必无所利也。

彖曰:归妹,天地之大义也。天地不交而万物不兴。归妹,人之终始也。说以动,所归妹也。「征凶」,位不当也。「无攸利」,柔乘刚也。

义曰:此广言天地之道,以明归妹之义也。夫天地之道,阳气下降,阴气上升,阴阳交通,二气相感,然后万物生。若其二气不相交感,则万物孰由兴发而生成也?故古者诸侯一娶九女,所以广继嗣而承守宗庙社稷之祀。若其婚姻之礼废,不广其继嗣,则其社稷之祀、宗庙之奉绝而无守,是犹天地不交,则万物不能兴也。「归妹,人之终始」者,言人凡有生则有死,有盛则有衰。诸侯一娶九女,正室死则右媵继之,以至左媵及侄娣继之不绝,所以广其嗣息而承其祖先之业。是归妹者,人之终始者也。说以动,所归妹者,此因二体以释归妹之义。上体震,震为动;下体兑,兑为说。兑为少女而从于震之长男,非其所说者。今动而得说者,盖其所归嫁侄娣以从于女兄之故也。「征凶,位不当」者,谓九四、九二皆以阳居阴,六三、六五以阴居阳,是位不当也。夫以侄娣而从于女兄,是不当其正位。既不当其正位而妄有征进,则夺宠侵权,凶之道也。无攸利。柔乘刚者,盖六三之柔乘九二之刚,六五之柔乘九四之刚。言柔乘刚者,是卑陵于尊,庶乱于嫡,必不利矣。象曰:泽上有雷,归妹;君子以永终知敝。

义曰:「泽上有雷」,所以鼓动万物以广生成之功,有「归妹」之象,故圣人名为「归妹」。一娶九女之道,使其永久继嗣而无绝。君子之人观此「归妹」之象,必当察其事之永久,法之终末,必有敝坏,当预防之可也。

初九,归妹以娣,跛能履,征吉。象曰:「归妹以娣」,以恒也。「跛能履,吉」,相承也。

义曰:女子少者曰「娣」。初九处一卦之始,最近卑下之地,是侄娣从于女兄以适于人,而能自处卑下,尽其卑顺之道以承其上,而得侄娣之道,故曰「归妹以娣」也。跛者,足之偏也,犹侄娣者,非其正配,然而从女兄以适于人,能尽其道以配君子,而广其孕嗣以成其家,犹足之虽偏而能履地而行,不至于废也。既能尽其侄娣之道,守卑顺之质,以是而往事于君子,则获其吉也。象曰「归妹以娣,以恒」者,言女弟以从于女兄而适人者,人伦之常也。「跛能履,吉,相承也」者,言能尽其柔顺,承事于上,以承其家,吉之道也。

九二,眇能视,利幽人之贞。象曰:「利幽人之贞」,未变常也。义曰:眇者,目之偏也。九二以阳居阴,履非其正,亦犹侄娣从于女兄,非正室之象也。然而能尽卑下之节,以承于上而配君子,广其继嗣,犹目之偏亦不废于视也。「利幽人之贞」者,言九二虽履非其正,然上有六五之应,虽上有其应,而为侄娣者不可越其位分而上进,如其妄求上进,则夺女兄之权,故当退处其位,分守其幽静之道而不变,故获其利。象曰「利幽人之贞,未变常」者,言侄娣所以从女兄而适人,必居幽静,守正以事君子,此道之常也。九二虽有其应,不妄求进,尽至正之道,是未变其常也。

六三,归妹以须,反归以娣。象曰:「归妹以须」,未当也。义曰:须,待也。六三以阴柔之质居刚阳之位,是履非其正也。犹侄娣之从于女兄,其年尚幼,未可以适人,必待年于父母之国,待其长大,然后复归君子之家,以为侄娣。故春秋隐二年书「伯姬归于纪」,至七年书「叔姬归于纪」。伯叔者,长幼之称,则叔姬者,伯姬之侄娣也。当二年伯姬归纪之时,其年尚幼少,故待年于鲁国,至七年乃始归于纪,是侄娣有待年之义也。象曰「归妹以须,未当」者,是言侄娣有幼少,未当归人,必待年于父母之国也。

九四,归妹愆期,迟归有时。象曰:「愆期」之志,有待而行也。义曰:「愆」,过也。九四以阳居阴,处非正位,犹女子虽备侄娣之数以适于人,过期而未往。虽过期未往,然而以刚阳之质居阴柔之位,不为躁进,有柔顺之德,以其年尚幼,未可以往,故待其礼之全备,俟其年之长大,然后归于君子,斯得其时也。迟,亦待也。象曰「愆期之志,有待而行」者,言九四居其阴位,有柔顺之德,不务刚躁,是志有所待而行也。

六五,帝乙归妹,其君之袂,不如其娣之袂良。月几望,吉。象曰:帝乙归妹,不如其娣之袂良也;其位在中,以贵行也。

义曰:「帝乙」者,商之贤王也。言六五以阴柔之质,居上卦之中,是犹帝乙之王所归之妹也。然按泰之六五言「帝乙归妹」,此亦言之者,盖帝乙是商之贤王,于时最能尽婚姻之礼,周之去商尤近,知其最详,故圣人特取帝乙为言,以明其义也。「其君之袂,不如其娣之袂良」者,盖君者,正室之小君也,故卫诗鹑之奔奔之篇曰:「鹑之奔奔,鹊之疆疆;人之无良,我以为君。」「君」者,指宣姜而言之,是正室得称为君也。「袂」谓衣袖,所以为礼容也。「良」,善也。言侄娣本卑贱之位,今六五居极贵之地,是正室已死,而侄娣继为正室,有柔顺之德,能尽妇道以配于君子,虽其正室之德,亦不如侄娣之容礼最备而善良也。「月几望」者,望为月十五盈满之时也。月者阴道,妇妾之象也。言六五虽得继为正室,处至贵之地,然不可时有骄盈之志,当常执柔顺之道,但如月之几近于望,不至盈满,则获其吉。象曰「其位在中,以贵行」者,六五以其处上卦之中,履至尊之位,是侄娣至此得继其嫡而为正室,以配于上,是以贱从贵而行也。

上六,女承筐,无实;士刲羊,无血,无攸利。象曰:上六「无实」,「承」虚「筐」也。

义曰:「筐」,竹器也。大凡女子承其筐篚,必有物以实之。士之刲羊,必有其血,此事之常也。亦犹侄娣之适于人,进必有所遇,退必有所系,此亦女子之常也。今上六处一卦之上,居穷极之地,进则无所往,退则无所应,进退之间,皆无所得,如女子之承筐而无其实,士之刲羊而无其血,进退失所。若以此而行,何有所利哉!象曰:上六无实,承虚筐者,上六位至穷极,进退无所适,犹女徒承虚筐而无其实也。

离下震上。丰:亨,王假之,勿忧,宜日中。

义曰:按序卦云:「得其所归者必大,故受之以丰。」言凡得其所归者,其道必至盛大,故以「丰」次于「归妹」。然则「丰」者,王者富有天下,生聚繁伙,民物众多,是天下众大之时也,故谓之「丰」。既富有天下,以至丰盛之极,是其道大通矣。「王假之」者,凡有圣人之德,有仁义之道,苟不得其时,不得其位,则无兴天下之势,无居天下之资,是则虽有仁义之道,安能有所为哉?故圣人必假此丰盛之时,发号施令,则民易以从;行赏用罚,则民易以服,以至制礼作乐,施发教化,可以大行于天下也。「勿忧,宜日中」者,夫天下至广,有教化之所不能及者,有一物不得其所者,是王者之所忧也。今戒之勿忧者,「日中」则宜也。盖言日未中之时,则其明未盛;日之过中,则其明将衰。惟是日中正之时,则徧照天下,无纤悉幽隐不被其光辉。圣人虽富有天下,必须仁义道德徧及于天下,使无一民一物不被其泽,不被其烛,如此可以勿忧恤也。

彖曰:丰,大也。明以动,故丰。王假之,尚大也。「勿忧,宜日中」,宜照天下也。日中则昃,月盈则食,天地盈虚,与时消息,而况于人乎?况于鬼神乎?

义曰:言圣人广有四海万类,是丰盈盛大之时也。「明以动,故丰」者,此因二体以明丰卦之义。上体震,震为雷;下体离,离为火。雷主动,火主明。圣人当丰盛之时,以至明之德而动,则其德教仁义大被于天下,故此所以致丰大之极也。「王假之,尚大」者,夫有圣人之德,虽居丰盛则不能加益,虽贫贱则不能亏损。此言「尚大」者,盖其得天下之势,则仁义道德可以大行于天下,而成光大明盛之业,固非假以自大其己而已。「勿忧,宜日中,宜照天下」者,言日之中正,则天下万物无所不照,王者之道能徧通天下,使远近幽隐无所不烛,如日之中,乃可以勿用忧恤也。「日中则昃,月盈则食,天地盈虚,与时消息,而况于人乎?况于鬼神乎」者,言凡当盛大之时,过必有衰,是故圣人于此丰大之时以切戒之。言日之过中则必倾昃,月三五而盈,过盈则必亏。天地之道,以阴阳二气互相推荡于其间,则有时而消虚,有时而长息,盈虚消息,皆于时而行。以天地日月之大,尚且如是,况人之小者、鬼神之迩者乎?故于此特戒之,使君子之人安不忘危,存不忘亡,丰盈之时不忘其衰微之际,增修其德,谨慎其行,然后可以免丧亡倾覆之事也。

象曰:雷电皆至,丰,君子以折狱致刑。

义曰:「雷电」者,皆阴阳二气相击而成也。夫雷电皆至于天下,使天下万物莫不兴起而成丰大,是丰之象也。君子之人观此象而折断其狱讼,致用其刑罚。然必法此雷电者,盖狱讼之情,巧伪万状,若有威无明则伤于暴,有明无威则伤于懦,故必明与威兼用之,则狱可折而刑可致矣。

初九,遇其配主,虽旬无咎,往有尚。象曰:「虽旬无咎」,过旬灾也。

义曰:「配主」,谓九四也。夫丰盛之时,必须上下之间皆有光明盛大之德,以相敷畅,然后可得丰盛之道。今初以刚阳之德上应于四,四亦有刚阳之德,是上下之间皆有刚阳之德、光明盛大之道,其德相合配,故致其丰盛,是初遇其四之「配主」也。「虽旬无咎」者,「旬」者,十日也,谓数之盈满也。言初与四皆有刚阳之德,而上下相信,是由君圣臣贤,其德相符。今以其发扬光明之德徧于天下,是虽居其盈满盛火之时,可以享丰盛而「无咎」也。「往有尚」者,言既上下之间皆有光明之德,以此而往,则行有所尚也。象曰:「虽旬无咎,过旬灾」者,言上下俱有明盛光大之德,故虽居丰盈之时,可以无咎,若不能守光明之道而过于盈满,则必有倾覆之灾也。

六二,丰其蔀,日中见斗,往得疑疾,有孚发若,吉。象曰:「有孚发若」,信以发志也。

义曰:「蔀」者,掩蔽暗昧之物。凡丰大之时,必上下之间皆有明德,不可少有暗昧,然后可以发畅于天下也。今六二以阴柔之质而上应于六五,五又是阴昧之人,是于丰大之时,所丰者不能光大,而乃丰于暗昧之物也。「日中见斗」者,斗星之名也,日昏方见,暗昧之极也。夫日之正中,其光辉徧及天下,无所不烛;丰盛之时,上下之间皆有光明之德,则可以徧及于天下,无有不被其泽。今二居丰之时,所应皆暗昧之道,则是犹日之正中反见其斗星也。六二既是暗昧之道,则必不能相取信,若有所往,则相疑而致疾害也。有孚发若,吉者,言六二虽以阴柔之质,无光明之德,然位下卦之中,是有中正之道,苟能尽其至诚之心,由中之言以发天下之心志,以接天下之人,使之皆达其聪明,莫不发其志意以亲信之,如是上下相交而取信,则蒙者反而为明,疑者得以相信,则可以获「吉」矣。

九三,丰其沛,日中见沬。折其右肱,无咎。象曰:「丰其沛」,不可大事也;「折其右肱」,终不可用也。义曰:「沛」者,系于旗竿,旌旗之垂也,所以掩蔽光明之物。「沬」者,星之微小也。九三虽以阳居阳,处得其正,有刚阳之质,然居离卦之位,处文明之衰,所应在于上六,上六又无光明之德,居丰之时,不能光明盛大其道,是所丰者惟掩蔽光明之物也。「日中见沬」者,夫斗者,星之大;沬者,星之微。六二虽亦暗昧,然犹有中正之德,未甚至于全暗,故曰「日中见斗」。今九三居文明之极,其明已衰,而又所应者亦阴昧之人,是暗昧之极,犹日中反见其微星也。「折其右肱」者,夫手之便者,在右而已,若右肱折,则左虽存,亦不足适用也。言三居离明之衰,又所应皆无光明之道,虽以阳居阳,亦不能用成其事也。无咎者,九三本有光明之德可以显用,今处于衰暗之地,皆已自为之,不可以咎责于人也。象曰:「丰其沛,不可大事」者,凡欲立天下之治,成大事大功,必上下有光明之德可也。今三已暗昧之甚,是不可大有为于事也。九四,丰其蔀,日中见斗,遇其夷主,吉。象曰:「丰其蔀」,位不当也;「日中见斗」,幽不明也;「遇其夷主」,吉行也。

义曰:「蔀」者,蔽障之物。言九四有刚阳之德,居阴柔之位,是当丰盛之时,而反居于暗昧之地,故亦曰「丰其蔀」也。「日中见斗」者,夫居丰之时,当有光明盛大之德,如日之中正,无不照临。今九四反以刚明之质处暗昧之地,是犹日中之见斗星,暗昧之至也。「夷主」,谓初九也。言四虽居阴暗之位,然本有刚明之质,而又应在初九,初亦有刚明之质,德与已同,故谓之「夷主」也。是上下之际,交相发明,申畅其光明之德,以被天下,而获其吉也。象曰:「日中见斗,幽不明也」者,言本有刚明之质,而自处幽暗之地,不能发其光明之道。「遇其夷主,吉行也」者,虽居阴暗,而遇得初九刚明之夷主,以相辅佐,而发明盛大之道,是得吉而行者也。

六五,来章,有庆誉,吉。象曰:六五之「吉」,有庆也。

义曰:章,明也。六是阴柔之质,五是刚阳之位,以阴柔之质而来居阳刚,是自能为章美光大之道,以发扬明德于天下,故有庆善之事、嘉美之誉而获吉也。

上六,丰其屋,蔀其家,𬮭其户,阒其无人,三岁不觌,凶。象曰:「丰其屋」,天际翔也;「𬮭其户,阒其无人」,自藏也。

义曰:屋者,人之所蔽盖其身也,今丰盛之终,是暗昧之极也。家者,人所深密而自藏也,又蔀掩之,亦谓暗昧之甚也。上六以阴柔之质,居一卦之极,不得其中,而过于丰盛之道,其暗至甚,犹屋本盖而复丰盛之,家本深藏而又掩蔽之,是暗昧之极者也。阒者,寂然而无所睹也。言上六阴暗之极,犹屋之丰、家之蔀,虽𬮭视其户,寂然无所睹而不见其人,虽三岁之间,亦无所觌,此凶之道也。象曰「丰其屋,天际翔也」者,言上六之爻过于中道,而暗昧之极,始飞于天际上而无所归。自藏者,言以至𬮭视其户,寂然而无所睹,是自藏其光明而不能发扬之也。

艮下离上。旅:小亨,旅贞吉。

义曰:按序卦云:「穷大者必失其居,故受之以旅。」言凡人居于丰大之时,恃其盛大,多过于中道,而不知守常,以盈满自取倾覆丧亡之事,致其身穷困,反居于外,故旅所以次于丰。旅者,羁旅之义,言人寄身于他国,托居于外,故谓之旅。小亨者,按杂卦云:「亲寡,旅也。」言人自居于家,居于国,则亲党助已者众,故其道得以大行,其志得以大通。今居旅,寄身托迹于他国,亲戚辅已者少,其道不得以大行,其志不得以大通,故曰「小亨,旅贞吉」者,夫人居旅之时,亲已者寡,不可恃其大正之道居于人上,但居旅不失为旅正,则吉矣。

彖曰:「旅,小亨」,柔得中乎外而顺乎刚,止而丽乎明,是以「小亨,旅贞吉」也。旅之时义大矣哉!

义曰:「柔得中乎外」者,指六五也;「顺乎刚」者,指上九也。言六五以柔顺之质居于外,又有大中之道,而居旅之时,托身于外,是能执柔顺大中之德,以顺从于上九之刚,是以卑而事尊,以下而事上,故能安其所而不失正也。「止而丽乎明,是以小亨,旅贞吉」者,此因二体以言之。下体艮,艮为止;上体离,离为明。言居旅之时,托身于他国,亲已者寡,必须求贤明之人以附丽之。既顺于刚,不紊其道,不悖于理,又附得贤明之人,是以小有亨通,而得旅之正吉也。至如仲尼,大圣也,有圣人之德,有大中之道,不得其时,不得其位,皇皇历聘于诸国,能尽其顺以事其君,又尽顺以辅其人。有颜雠由、蘧伯玉为之主,是皆当时之贤者,能附丽之。至于游、夏、颜、闵七十子之徒,三千之众,是时皆托迹于外,而随大圣人为之依归。是大圣大贤之人,不得其位,不逢其时,托寄于他国,皆必尽其柔顺以奉其在上,而又得大贤大圣之人以为其主,乃可以获吉也。「旅之时义大矣哉」者,寄旅于他国,托迹于外,处之最难,于道尤重,故圣人于此叹美之,惟大圣大贤之人可以为之也。象曰:山上有火,旅。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。

义曰:火性炎上,而火在山上,燎于物,其势不能久留,是旅之象。君子观此象,当明慎用其刑罚,而无留滞其狱。何则?夫刑者,断人肌肤,伤人骨髓,死者不可复生,断者不可复续,故君子当明显审慎而用刑罚,辨其情伪,正其枉直,使无至于失法,又不可重伤其民,使系狱者无至于留滞也。

初六,旅琐琐,斯其所取灾。象曰:「旅琐琐」,志穷灾也。义曰:琐琐者,细碎烦屑之谓也。夫羁旅之道,虽尚柔顺,然亦不可过。今此初六以柔顺之质居一卦之下,是自处卑贱之地而为贫贱所动其心,故为猥细琐屑之事,苟容于人,苟合于世。斯,此也。言既失其居,托迹于他国,而为琐屑之行,如此则人皆贱之,众皆弃之,是自取灾咎之道。象曰「旅琐琐,志穷灾」者,言初六居旅之时,而为卑贱动其心,其道不通,其志穷困,是以取灾也。六二,旅即次,怀其资,得童仆贞。象曰:「得童仆贞」,终无尤也。

义曰:即,就也。次,舍也。资,货也。言羁旅之道既尚其柔顺,而六二以阴居阴,履得其正,而处下卦之中,是羁旅之时,托身寄迹于他国,而能尽柔顺之质,得中正之道,柔而不失其中,顺而不失其正,在上位而不至骄,在下位而不至慢,为众所与如此,是于羁旅之时,能即就其次舍以安身,怀蓄资货以厚备,不失其所之谓也。童仆者,尽其至顺以事其主也,是得此至顺之正道也。象曰「得童仆贞,终无尤」者,夫圣贤君子之人,必有刚正之德,然后可以免其尤患。今二所以能免者,盖古之人可以屈身而伸道,不可以屈道以伸身。今旅之时,失其所居,是其道不得以通,而二能尽柔顺中正之道,故尤患所以「无」也。

九三,旅焚其次,丧其童仆贞,厉。象曰:「旅焚其次」,亦以伤矣。以旅与下,其义丧也。义曰:居旅之时,必尚柔顺之道。今九三以阳居阳,处下卦之上,是务刚亢者也。夫托身寄迹于外,是失其居而志不通矣。而三反为刚亢之行,则众所不与,故其次舍必见焚毁而不得安居也。九三既为刚亢之行,为众所不与,而上又无应,进退皆失其所,以下近于六二,欲亲比之,是始务刚亢而后失其所,欲求于上,又失其童仆事主柔顺之正道,是为旅而焚其次舍,丧失柔顺之道,则众人所共疾之,危厉之道也。象曰「旅焚其次,亦以伤矣」者,言居旅之道已失其所,而复焚其次舍,是亦可伤悼矣。「其义丧」者,以旅之道而反与于下,自取丧亡也。

九四,旅于处,得其资斧,我心不快。象曰:「旅于处」,未得位也;「得其资斧」,心未快也。

义曰:「处」者,止息之地也。资,货也;斧,断也。言四以刚阳之质居于阴位,是有柔顺之节,居刚而不为亢者也。处上卦之下,尽谦顺之道,故旅之时可以得其止处者而不失其所也。然犹不及六二有大中之德,故安然就其居之次,故此但得止息之地也。「得其资斧」者,四虽未得其位,然能尽其柔顺之道,不为高亢之行,故可以安处而得其资货,又有刚明之德可以自断也。「其心不快」者,言虽得其止息资货,然所居不得其中,未得其位,则进退动止不遂其心志。象曰:旅于处,未得位也者,言四虽得止息之处,亦未得其位也。「心未快」者,虽得其资货而能断,然未得其位,未遂其志,故心所以未快也。

六五,射雉,一矢亡,终以誉命。象曰:「终以誉命」,上逮也。

义曰:此一爻以阴柔之质,居上卦之中,有大中之道、巽顺之德,而居于羁旅,所谓「柔得中乎外而顺乎刚」者也。且虽有柔顺中正之德,然寄身托迹于外,方知其所亲比者寡,而未尝固必其所求,不必志其所得,犹人之射雉,但以一矢而射之,其得失未可知也。然其执节守道,不为困穷贫贱之所动,而秉其中正柔顺之德,虽一时至于亡矢而不得,亦终有可嘉美之誉、尊显之命而随之。故孔子羁旅于周末,历聘于诸国,亦未尝必有所求,故有行可之仕,有际可之仕,有公养之仕。行可之仕者,言但于时可以庶几行道则从之;「际可之仕」者,言但以其君交际之得其道则从之;「公养之仕」者,言于其国养待之得其礼则从之。是其历聘天下,而未尝固必其所求,然而所居之国必与闻其政。故子禽问于子贡曰:「夫子至于是邦也,必闻其政,求之与?抑与之与?」子贡曰:「夫子温、良恭俭让以得之。夫子之求之也,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?」是言孔子有此盛德,而于羁旅动止得其中,不固必其所求,而自以为嘉美之誉、尊显之命也。「象曰:终以誉命,上逮也」者,上言上九也。六五为羁旅之人,而能尽柔顺之节以奉于上,故为上所信,而有尊显之命及之也。「逮」即「及」也。

上九,鸟焚其巢,旅人先笑后号啕。丧牛于易,凶。象曰:以旅在上,其义焚也;「丧牛于易」,终莫之闻也。

义曰:「巢」者,鸟之所居,最在于上也。夫羁旅之道,贵在谦下柔顺,而上九以刚阳之质处上卦之极,无巽顺之道而为高亢之行,行于羁旅,所亲比者寡少,而反为高亢。居众人之上,则众人之所共疾而欲害之。既众人欲害之,则必失其所居而不得其安,如鸟之巢而见焚也。旅人先笑后号啕者,言旅之时,托迹于外,而得处众人之上,高显之位,则自为尊贵之极,故其心自喜而先笑。至于为众人之所疾,以及焚巢丧位而不得安居,故「后号啕」也。「丧牛于易,凶」者,牛者至顺之物,言上九以刚阳而居卦之极,自为高亢之行,而丧失其柔顺之道于平易之间,故有「凶」也。象曰:以旅在上,其义焚也。以旅居人之上,于义自当焚也,又况恃刚亢之质以处之者哉!「丧牛于易,终莫之闻也」者,言处高亢之地,而身无巽顺之道,虽有过恶之事,而人无敢言之者,故曰「莫之闻」,而至于焚巢「后号啕」之凶也。

巽下巽上。巽:小亨,利有攸往,利见大人。

义曰:按序卦云:「旅而无所容,故受之以巽。巽者,入也。」盖言凡人之为羁旅,托身于外,比己者寡,若不巽顺,则无所入,是必有巽顺之德,然后有所入。然谓巽者,以其「巽」体是风。夫风者,冥然无状,不知所至之地,无所不入,故曰「巽」。「小亨」者,夫立大事,立大功,欲成天下之业者,必须有刚健之德,果断之心,勇于所行,然后有所立,其志得以大通,其道得以大行。今此巽卦全用巽顺,有伤于柔懦,其道不得以大行也,故但「小亨」而已。利有攸往者,夫人刚健果决之性,或伤于暴而过于中道,则所往之地必无所措置,必无所详审,是以必无所利矣。今此巽卦能用巽顺,则是所往当获所利也。「利见大人」者,夫人以柔顺之道,虽为能顺于人而有利攸往,然其全用柔顺,则失于太弱而不能自断,故必利见大有德之人以断决之,使一归于中正也。

彖曰:重巽以申命。刚巽乎中正而志行,柔皆顺乎刚,是以「小亨,利有攸往,利见大人」。

义曰:「重巽以申命」者,此明巽之义也。言上下二体皆为巽体,故曰「重巽」。圣人法此「重巽」之道,以申行命令,不可止利于一身,便于一方,必顺天下之心,合天下之欲,若风之所行,天下万物至纤至悉莫不被之也。「刚巽乎中正而志行」者,此指九五而言也。夫九五以刚阳之质,处巽之体,又居上卦之中,以阳居阳,履得其中正之位,居于至尊而又巽顺,所行得其中,所履得其正,则其志大行,其发号施令,则天下之人无不顺者也。「柔皆顺乎刚」者,柔谓初六、六四也,皆以柔顺之质处巽体之下,而皆上顺于刚阳之爻,是以下而奉乎上,以卑而奉乎尊也。是以「小亨,利有攸往,利见大人」者,言上有柔顺之德而顺于众,复引此彖辞而结之也。言九五以刚而居于巽体之中,初六、六四能执柔顺之道,以下而奉于上,全任柔顺,不能大有所为,是以得其「小亨」,而所往之地、所入之处,皆有所合。然其性巽顺而伤于过柔,所申之命令、所行之事,不能大有所成,是必利见大有德之人,以果断而决白之,然后所申之命令、所行之事,施之于人,莫有不顺之者,如风之及于物,罔有不入者也。

象曰:随风,巽;君子以申命行事。义曰:随,顺也。夫巽之体,上下皆巽,如风之入物,无所不至,无所不顺,故曰「随风,巽」。君子法此「巽风」之象,以申其命,行其事于天下,无有不至而无有不顺者也。

初六,进退,利武人之贞。象曰:「进退」,志疑也。「利武人之贞」,志治也。

义曰:此一爻以阴柔之质居巽之体,在一卦之下,是至卑者也。既处于卑,而又上承于众刚,则是柔弱怯懦,迟疑犹豫,不能自决,而或进或退,无所定也。武人者,刚武之士也。言凡人有刚则必济之以柔,有柔则必济之以刚,使刚柔之道皆得其中,然后事可以成,道可以行。今初六以阴柔之质,复在一卦之下,又居巽体,是全用柔巽者也。既全用柔巽,是以有「进退」之疑,故利在武人之正,用其刚健之德,果敢之志,勇于行事,使所行之事、所施之道,刚柔相济,皆得其中,然后可获其吉也。象曰「利武人之贞,志治也」者,夫既柔弱怯懦而不能自决,则于身亦不能自治。既不能自治,安能治于人哉?故必用其刚武之德,相济而行,则可以治正其志而及于人也。

九二,巽在床下,用史巫纷若,吉,无咎。象曰:「纷若」之吉,得中也。

义曰:「床」者,卑猥之地。盖此一爻本有刚阳之质,而居于巽体,又处阴柔之位,是其谦巽过甚,而所行于卑猥之地,不得其中道者也。「用史巫纷若,吉」者,言此爻巽顺过甚,以甚巽而施之于身,接之于人,则事必不立,而施于事神,则可以「无咎」。「史巫」者,史即祝史也,巫即巫觋之人,皆所以道人之言以告于鬼神,而复道鬼神之意以达于人者也。言九二既巽顺过极,失于中道,惟是用以事鬼神则可也。夫事鬼神者,必尽其至诚,巽其言辞,以使精诚上通,则明灵降监,福祉来应,纷然众多,以获其「吉」而「无咎」也。象曰「纷若之吉,得中也」者,言本以刚健之德而反居阴柔之位,是失其中道,然施之以事鬼神,则得其中矣。九三,频巽,吝。象曰:「频巽」之「吝」,志穷也。

义曰:「频」者,频蹙忧愁之貌。九三以刚阳之质,又处刚阳之位,复在一卦之上,是其全刚亢而不能巽者也。居巽之时,失其谦巽之道矣。然而上为六四之所凭陵,下乘九二之刚,然九二虽是刚德,盖居于阴位,亦得巽顺之道。今九三则是上承六四,下乘九二,势不自得,是以舍其刚亢之道,不得已而为柔巽,屈其心志,忧愁。然不得已而为之,非出于至诚,如是亦可鄙吝者也。

六四,悔亡,田获三品。象曰:「田获三品」,有功也。

义曰:六四以阴居阴,而又居巽之体,亦谦巽过甚,而又行不得其中,是以有「悔」也。然以阴居阴,本得其正,而上承九五之君,竭其志诚,尽其巽顺,以奉其上,故得「悔亡」。且孔子曰:「事君尽礼,人以为谄也」,言人之事君,其柔巽过甚而见疑,然不可以见疑而变其志,当尽其巽顺之节,不失其为臣之道,以奉于上,承流宣化,奉君之威权,行君之事,所行必有成功。是犹田猎之时而获其禽兽,以充三品之用。三品即「一为乾豆,二为宾客,三为充君之庖」是也。象曰「田获三品,有功也」者,言六四虽始有悔,然能竭其巽顺以承事于君,则所行之事必有成功,如田获三品之禽也。盖大臣之事君,若不以恭巽至正之道,而尚于谄诐佞媚之行,则不可免其诛戮之祸,况于悔乎?于此尽其巽顺而不失其正,则可以「悔亡」而有其功也。九五,贞吉,悔亡,无不利。无初有终。先庚三日,后庚三日,吉。象曰:九五之「吉」,位正中也。

义曰:言九五处人君之位,为巽之主,当以谦顺之德下接于臣。今五以刚阳之质,复处刚阳之位,失于太刚,无柔顺之道,所以有悔也。然以居中正之位,有刚明之才,而不失其治天下之道,故获「吉」而「悔亡」。既获「吉」而「悔亡」,则所往无不利矣。「无初有终」者,言五始以刚强之道,无巽顺之德以接于下,不能感悦于人心,所以「无初」也。然而有刚明中正之德,得所以治天下之道,故「有终」也。「先庚三日,后庚三日,吉」者,凡易中言庚甲者,皆十日之名,取申令之义也。甲于五行为木,于四时为春,仁恩之道也。盖蛊者承衰乱之后,圣人当以仁恩之令拯济之,故曰「先甲」后甲。庚者,于五行为金,于四时为秋,金主断割,秋主严厉,此「巽」为风之象,无所不入。「主人君之号令」,言五处人君之位,其发号施令在于当,其赏罚在乎信,使善者知劝,恶者知惧。然赏罚号令之出,将使天下之人皆服从之,固不可骤然而行,故先三日以申谕之,后三日以丁宁之,使民知其号令之必行,赏罚之必信,有所戒惧,则天下大治而吉矣。象曰「九五之吉,位正中也」者,五所以获吉者,盖行得其中,履得其正,而不失治天下之道也。

上九,巽在床下,丧其资斧,贞凶。象曰:「巽在床下」,上穷也;「丧其资斧」,正乎凶也。义曰:「床下」者,卑猥之地也。言上九本有刚明之质,而居重巽之极,处无位之地,是所行谦巽亦过甚,而至于卑猥者也。「丧其资斧,贞凶」者,资,货也,人之才也;斧,斤也,善于断割。言上九所以至于卑猥者,盖处无位之地,无刚明之才,又不能断割以自决其事,故于贞道凶者也。象曰「巽在床下,上穷也」者,处巽之极,其道穷困,以至卑猥也。「正乎凶」者,上九本有刚明之德,可以自断,而反处一卦之极,无位之地,是失断割之才,于正道而凶也。周易口义卷九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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