钦定四库全书
易变体义卷三
宋都絜撰上经三履至大有䷉兑下乾上。履,初九:素履,往,无咎。
此履之讼也。而爻辞云尔者,君子穷而在下,独善其身而未可兼善,若素之未受采也。然君子之所是,小人以为非;君子之所行,小人莫不忌。况其穷而在下,人莫我知,强者面折之于前,弱者背毁之于后,或排之于乡党,或摈之于朝廷,群起而攻之,若聚讼然。「履」之初九,其义如此,故变体为讼,而曰「素履,往,无咎」。盖以众人攻之,所以有咎,而君子无慊焉,则咎可免也。孔子再逐于鲁,削迹于卫,伐木于宋,叔孙之徒毁之于朝,荷𦰏之徒讥之于野,讼以众起,而亲交益疏其类,此爻之变体也欤?然有孚而见窒于人,于是乎有讼。今以素履独善,人乃以为非是而攻之,故为履之讼,而与其本体异焉。夫「讼」之履者,以讼而明己之所履;履之讼者,以履而致人之所讼。皆直在我,曲在彼,莫匪君子之道也。
九二:「履道坦坦,幽人贞吉。」
此履之无妄也,而爻辞云尔者,孔子曰:「言忠信,行笃敬,虽蛮貊之邦,行矣。言不忠信,行不笃敬,虽州里行乎哉。」夫君子所以能坦荡荡者,以其言行如此其不妄也。小人反是。六二之所履,刚不过中,尽此道者也,故变体为「无妄」,而有「履道坦坦」之辞。然以阳居阴,幽人之事,幽人能体刚中,而以是为正,则守静知常,无妄作之凶矣,故继以「幽人贞吉」之辞。夫子于是释之以中不自乱者,亦言其刚不过中而已。然「无妄」本体,言心之利,而是爻则言「履」之刚中,故为「履」之「无妄」,而与本体异焉。
六三,眇能视,跛能履,履虎尾,咥人凶。武人为于大君。
此「履」之「乾」也,而爻辞云尔者,六三体柔居刚,已过乎中,又居乎五刚之间,以是而为「履」者也。体柔则眇且跛之象,居刚则视且履之象,以柔过中,又间乎五刚以居,则「履虎尾」而「咥人凶」之象。然位刚过中,又处上下五刚之间,则其志已刚,而柔与之俱化矣。于是变体为「乾」,而为天下之至健焉。夫「乾」,天道也,其事则为武,其位则为君,故有「武人为于大君」之辞焉。武事刚矣,而武人则用武之人,而刚莫甚焉。君道刚矣,而「大君」则天下之君,而刚为至焉。然六三臣位,主武人以言之,故夫子释之以志刚也。虽然,「履」以柔为宜,而「乾」以刚为正。九三「终日乾乾」,健而不息,则正所谓「乾」也。六三以柔履刚,而终于「武人为于大君」,则是「履」之「乾」而已。
九四:履虎尾,诉诉,终吉。
此「履」之「中孚」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「履」言涉世之患,而四为多惧之地,且九五居一卦之尊,其刚不可犯,若虎之善咥也。四乃以刚居柔,由其后以进,则「履虎尾」之象也。然处多惧之地,而有能惧之心,则虽危无咎,志行而吉矣。故言「履虎尾」而继之以「诉诉终吉」。夫喜有强勉者,虽亲不和;怒有强勉者,虽严不威;哭有强勉者,虽悲不哀。则喜怒哀未必诚也。以至作好作恶,亦有出于强勉,则爱、恶、欲亦未必诚也。唯惧非伪为,遇难而生焉,由惊而怖,由怖而畏,发于其心,而见于其貌,未有不出于诚,而无或以伪为者。此变体之所以为「中孚」,而有「诉诉终吉」之辞也。虽然,人之生也,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君子修胸中之诚,则上足以应天,下足以化邦,微足以及豚鱼,无所往而不孚也。是爻则因「履虎尾」之危,能至诚而戒惧,故为「履」之「中孚」而已,盖与其本体异矣。九五,夬履,贞厉。
此履之睽也,而爻辞云尔者,经曰:「刚柔者,立本者也;变通者,趣时者也。」故刚健中正,君道之所以立本,而济之以柔,则君道之所以变而通之也。是卦之彖言「刚中正,履帝位而不疚,光明也」者,彖言才,故明君道之所以立本。然爻言「夬履,贞厉,位正当也」者,爻言变,故明君道之不可以不通其变也。盖以刚居刚,而承乘亦刚,以是而临下,则柔克有所不足,将不能和辑其心,而有乖离之志矣。故变体为「睽」,而曰「夬履,贞厉」。「夬」者,五刚一柔之谓也。「贞厉」者,以刚为正,而不济以柔,则厉也。盖履之为道,以柔为宜,故以柔履刚,然后无处尾之危。今乃以刚居刚,此其所以「厉」也。夫「夬」与「履」,皆五刚一柔,然柔乘五刚之上,决之不可已也。「履」则一柔居下卦,而五以重刚乘之,是为已甚,故变「睽」而言「厉」焉。且「睽」之成卦,言天地人物之「睽」,而六五与二为应,为三所间,则正所谓「睽」。是爻则言「履」当以柔,而乃用刚,以此致「睽」,则危道也。故为「履」之「睽」,而与「睽」之本体异焉。
上九,视履考祥,其旋元吉。
此履之兑也,而爻辞云尔者,「兑」之为言说也。盖失之则悲,而得之则喜者,情之在我者也。此有喜而彼庆之者,情之在人者也。在卦之终,「考祥」而「吉」,则得志而喜矣。居卦之上,吉而有庆,则人亦乐其乐矣。故上九变体为兑,有「其旋元吉」之辞,而夫子以「大有庆」释之。「其旋元吉」者,以阳居上之谓也。「大有庆」者,与三有应之谓也。吉而有应,此兑之义也。然兑体之义,或言自悦,或言悦人,或言悦于人,是爻则因视履而吉,吉而有庆,故为履之兑,而与其本体异焉。夫履兼乾兑,然后成卦。六三:武人为于大君。夫子释之以志刚,则具乾刚之义而已,无兑说之义也,故全体为乾。
上九:视履考祥,其旋元吉。夫子释之以「有庆」,则具兑之义而已,无乾刚之义也,故全体为兑。䷊乾下坤上泰,
初九:拔茅茹以其汇,征吉。
此泰之升也。而爻辞云尔者,升之初六与上合志,则所谓「允升大吉」者,在我而已。泰之下体与上卦有应,当君子道长之时,初九乃与三阳俱应乎上,则同升者众矣。是泰之升也,岂特「允升大吉」而已哉?故曰「拔茅茹」,继之以「其汇征」。而夫子释之曰:「志在外也。」
九二包荒,用冯河,不遐遗,朋亡,得尚于中行。
此泰之明夷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用晦而明者,君子莅众之道,而明夷之所贵者也。泰之时,君子道长,而以其类进者众矣,小人莫得而预焉,或不及,或太过,或远乎己,或比乎己,无所分别,一视而同焉。然其质不齐,所遇不等,而所以为君子之道者则一,是其所以「用晦」者,未尝不明也。此其所以为泰之明夷,而与明夷之本体异矣。
九三无平不陂,无往不复,艰贞无咎。勿恤其孚,于食有福。
此泰之临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乾下而坤上者,泰之成卦,故曰「天地交,泰」,而以上下交为义。坤上而兑下者,临之成卦,故曰「泽上有地,临」,而以上临下为义。泰虽以上下交为义,而过中则必辨。若天之际地而平,雨之所以施也,然未尝不终于陂;若地之际天而往,云之所以行也,然未尝不终于复。君子之臣其君也,知天地之交际,无平不陂,无往不复,故艰不敢易,正不敢僭,而上下之分于是乎辨。上下辨分,则以上临下之义行焉。是始于泰之交,而终于临之辨也,盖与临之本体异矣。
六四:翩翩,不富以其邻,不戒以孚。此泰之大壮也。而爻辞云尔者,大臣虽旁招俊乂,列于庶位,其势犹未壮也。能与群贤同比乎上,然后上下相信,而势莫盛焉。泰之六四,虽若翩翩然下比乎三阳,然方其未与之同比乎上,则势未壮也,故曰「翩翩,不富」。至于相与比乎上,而上下见信,然后其势盛强,而小人不得以间之,故曰「以其邻,不戒以孚」,而变为大壮之体焉。夫三阳而为「泰」,四阳而为「大壮」,此爻之义,因得群贤而同心比上,以致君子之盛,所以为「泰」之「大壮」,而与「大壮」之本体异矣。且卦为「大壮」,则既壮矣。自「泰」三阳变而为四,则为壮之始焉。所谓「泰」之「壮」者如此。
六五:帝乙归妹,以祉元吉。
此「泰」之需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天保下下之诗也,而曰「何福不除」。故六五有「帝乙归妹」之象,而曰「以祉元吉」。甫刑之书曰:「一人有庆,兆民赖之。」故六五「以祉元吉」。而变体为「需」。「需」言人君有养人之道,若酒之能养阳,食之能养阴,天下之所需也。人君既受帝祉,而敕赐庶民,则天下之所需,若云上于天,而人需其雨然。此「泰」之六五所以变而为「需」也。然德位中正,冇养人之道,而天下需之者,「需」之正体也。至于以柔下贤而受祉,既受帝祉,而兆民赖之,则所谓「泰」之需者如此。
上六:城复于隍,勿用师,自邑告命,贞吝。
此「泰」之大畜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人君之待臣下,或用柔德已甚,则忘分太过,而御失其道,故有「城复于隍」之象,自邑告命之辞焉。苟以此为正而不改,则吝矣。若夫反是以改之,而济之以刚德,则因君子道长,群贤并进之时,而用刚德以畜之,则其所畜亦大矣。此变体之所以为大畜欤。䷋坤下乾上「否」,
初六:拔茅茹以其汇,贞吉,亨。
此「否」之无妄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君子之道,固无妄矣。然于时于义,当处而出,是亦妄也。故「否」之初六,拔茅类处,乃有无妄之义焉。然则六二「包承,小人吉,大人否,亨」,而不以类处为正者,何也?盖若初六者,君子之道,未可与权者也。当「否」之时,可处而已。若六二者,大人之道,其道则可与权,而其才则足以亨否。当「否」之时,不处可也。此二爻之所以异欤?
六二:包承,小人吉,大人否,亨。
此「否」之讼也,而爻辞云尔者。夫上刚而下险则「讼」,「有孚」而见窒则「讼」,「讼」则利见大人。盖「讼」之本体也,何所待哉?若夫君子而当小人道长之时,欲与之讼也,其可遽乎?方势之未可也,必包以容之,而未可讼之也;必屈以承之,而未可胜之也。至于道足以格君心之非,而势足以有行,然后辞而辟之,辨而明之。向也包承以和之,今乃违行以正之,则小人退而君子进矣。是能以大人之道而亨天下之否者也。所谓「否」之讼者如此。六三包羞此否之遁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六三以柔不中正之才,当小人道长之世,而居坤体之上,所谓「邦无道而富且贵焉」者也,此其所以有「包羞」之辞也。夫谓之「包羞」,则能知耻矣。欲反是而从君子之道,则当如之何?或饿而显,或禄而隐,俭德避难而遁世无闷,则非富且贵焉者矣。此六三之「包羞」,变体之所以为遁欤?虽然,一阴未生而知险者,圣人也;二阴既长而后遁者,贤人也。二阴而为遁,三阴而为「否」,今也「否」而后遁,则后时而缩矣。故其初也不免乎包羞,至于知耻而改过,则终能遁矣,故变体为遁焉。夫「否」之六三变为「遁」之九三,而曰「系遁,有疾厉」,盖系者不能去之谓,遁者终能隐之谓。系而后遁,则与包羞而后变同矣,故「有疾厉」而未必然也。然则若六三者,本体之义为小人,而变体之义为君子,去就趣舍之间,可不慎欤?
九四「有命无咎,畴离祉。」
此否之观也,而爻辞云尔者。方「否」之初,君子引类而穷处,故曰「拔茅贞吉」。其既亨,则惠畴而受福焉,故曰「有命无咎,畴离祉」。然君子遇「否」而类处也,虽浩然有去志,而倦倦不忘其君者,庶几改之尔。及夫大臣承君命以惠畴,则于是观国之光焉,此变体之所以为「观」也。然观之观光者,六四而已。「否」之「畴离祉」,则群贤于是乎并进。且「否」之九四固尝「否」矣,「有命无咎」,然后「畴离祉」而来游以观光焉,此其所以为「否」之观,与「观」之本体异矣。九五:休否,大人吉。其亡其亡,系于苞桑。
此「否」之晋也,而爻辞云尔者。夫天保之诗曰:「如日之升。」言有升而无降也。「否」至九五则「休否」而复「泰」,「泰」则安存以治矣。然必存而不忘亡,然后常存而不亡。若「系于苞桑」,其固不可拔焉。常存而不亡,则如日之升而有进无退矣。此变体之所以为「晋」也。然其所以异于「晋」之本体者已。「否」而泰,泰而不忘否,几亡而存,存而不忘亡,然后至于有进而无退尔。所谓「否」之晋者如此。
上九:倾否,先否后喜。
此「否」之萃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「否」则上下不交,而天下无邦,于是万民离散,不安其居。至倾否而后「泰」,则群贤复进,上下交而其志同矣。于是君臣合志而图劳来、还定安集之政焉。周宣承厉王之后,盖体是道,若鸿雁之诗是已。此「否」之上九所以变而为「萃」也。虽然,此「否」之终也,故「倾否」而「萃」,是「萃」之始尔,与其本体异矣。䷌离下乾上「同人」,
初九:同人于门,无咎。
此「同人」之「遁」也。而爻辞云尔者,夫同人之义,柔得位得中而应乎「乾」。而「遁」之义,则「遁世无闷」。二卦之义,若不相似也。然当众人尚同之际,己乃「同人于门」而已。其不立异以绝物,则有「同人」之义。然「于门」而己,则与二、五、三、四异矣,故有「遁」之义。此则即同而能遁,故为「同人」之「遁」焉。老氏曰:「众人熙熙,如享大牢,如登春台。我独泊兮其未兆,若婴儿之未孩。」盖与此同意。且体本阳也,而六二居前,故曰「同人于门」。变为阴爻而居下卦之内,故于卦为「遁」。所谓同人之「遁」者,以此。六二:同人于宗,吝。
此「同人」之「乾」也。而爻辞云尔者,夫六二柔而正也,九五刚而正也,刚柔皆正而又为正应,故有「同人于宗」之义。宗非母族,非妻族也。在三族之中为父之党,而「乾」有父道,故为同人之「乾」。然「乾」之全体,则有父道,得其一爻而刚正在上,则仅能为宗,而六二之所同,则所谓善内亲而为睦者也,故有「同人」之「乾」之义焉。
九三:伏戎于莽,升其高陵,三岁不兴。
此「同人」之无妄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「无妄」之世,贞信是宜,而不贞不信,则无从而助之者,故其卦曰:「无妄:元亨,利贞。其匪正有眚,不利有攸往。」谓当「九妄」之世,正而后亨,其有妄而匪正者,有眚而不可以有行也。「同人」之二、五,以正应而同者也,三、五以非正应间之,而三独无反则之吉,则是于「无妄」之世,以匪正有眚,而天命不祐,不可以有行者也。故其变体之义如此。
九四:乘其墉,弗克攻,吉。
此「同人」之家人也,而爻辞云尔者,「同人」之九四,攻二与五,不中不直,则德不胜;争非其应,则义不胜;与三不同心,则力不胜;遽乘其墉以攻之,乃弗克,而又至于「困」,则其伤实多矣。伤于外者,必反于家,此其变体之所以为「家人」,而夫子有「困而反则」之辞焉。夫己无同人之道,而以力强人之同,至于弗克而困,然后反于家,是于「同人」之卦,变而为「家人」者尔,与其本体异矣。
九五:同人先号啕而后笑,大师克相遇。
此「同人」之「离」也。而爻辞云尔者,夫「离」之为言丽也,与人同而交相亲焉,固有丽之义矣。然不有间也,安知合之为善?不有散也,安知萃之为乐?故六二之于九五,言其德则同乎中直,言其位则同乎正应。始为三四所隔而不相遇,故有「号啕」之义。至于同心以克三四,而后相遇,则有「后笑」之喜焉。则是先间而后合,先散而后萃,失其附丽之意,而终得之者也。其为丽也,乃人情之所尤喜,盖与常丽而不相远者有间矣,此其变体之所以为「离」也。夫二五皆相遇而得其所同者也,然离丽之义,独归于五者,何哉?盖爻自下起,六二之时,犹有三、四为之间焉。至九五之地,则三已久而不兴,四已不克而反矣。且六二以柔中居下,非得九五刚健中正,居乾之尊位,则岂能保其相遇哉?此离丽之情,虽二五之所同,而离丽之功,乃九五之所独也。夫彖言「离」之一体,故取其文之义而已。至九五之变体,则上下皆离,故取丽之义。盖两相丽而后为丽之至焉。
上九:同人于郊,无悔。
此同人之革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革冇改义,又以去故为义。同人而革者,何也?以众言之,则众有故而合,我独无故而合。以己言之,则向也开其「兑」而济其事,今也解其纷而同其尘,于是相与于无相与,相为于无相为,而远于有事矣。故有于郊之象,而为「同人」之「革」焉。其言「郊」者,远于有事之地也。䷍乾下离上「大有」,
初九:无交害,匪咎,艰则无咎。
此大有之「鼎」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「大有」乃尚贤之卦,而初九有贤人之才,然在下无应,则以无上下之交为害,虽咎不在我,而不可以轻进,必举之有其人,然后可起也。必待之以其道,然后可用也。故有「艰则无咎」之辞,而变体为鼎焉。盖「鼎」,重器也,人材之象也。铉能贯其耳而举之,然后以木「巽」火,而致亨饪之用焉。五之所谓「金铉」,上之所谓「玉铉」者,言举之有其人,然后可起也。木以象仁,火以象礼,彖之所谓「以木巽火」者,以象仁且有礼,盖必待之以其道,然后可用也。其言「艰则无咎」,而为大有之「鼎」者,盖以此欤。
九二:大车以载,有攸往,无咎。
此大有之「离」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「大有」者,仁君以柔中而下贤,贤臣以刚中而承上之时,而能尽是道者,其二五乎?九二刚中之材,可以承上,而上实任之以行,故言「大车以载」。盖言所载者君,而载之者臣也。贤臣有能载之材,而其君任之,则自上而丽下矣。必往而应之,乃为自下而丽上。上下交相丽,则能尽「离」之义矣。此变体之所以为「离」也。然必君以柔中,自上而丽下,然后臣以刚中,自下而丽上,与夫「离」之本体主言一柔丽乎两刚者异矣。所谓大有之「离」者如此。
九三:公用亨于天子,小人弗克。
此大有之「睽」也。而爻辞云尔者,夫人君以柔中之德下贤,而其臣乃以刚健之才承上,至于其君任之,而其道大亨,则诸侯之盛者也。必有君子之才、至公之德以称之,然后尽臣道,而无君弱臣强之患。苟以小人之材,居君子之位,无公之道,居公之职,而享于天子,如此则君弱臣强,不和而乖矣。乖必有难,害孰甚焉?然九三虽刚过中,而未失正也,故曰:「公用亨于天子,小人弗克。」夫「公用亨于天子」者,大有之盛也。而「小人弗克」,则君臣不和,而「睽」之所由生也。故序卦谓「睽」为「乖」,而此为大有之「睽」焉。九四「匪其彭,无咎」,
此大有之大畜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资诸己者,可谓才矣,而资诸人者,是亦才也。而况君之于臣,岂无所赖其助乎?「大有」之六五,人君以柔下贤者也,而有刚健过中之诸侯,若九三者焉。九四介乎三五之间,苟贰其君以附下,则三益强而五益弱,将不得有之,而况畜之乎?唯一其志以承上,则上有御侮之助,而下无跋扈之势,又将有同寅之恭焉。于是五有止健之才,而三有受畜之理者,九四「匪其彭」之力尔。是爻之变体所以为「大畜」欤?然则九三者,诸侯之象,而九四者,相臣之象也。
六五「厥孚交如,威如,吉」。
此「大有」之「乾」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以柔德交孚于下者,「大有」之义;而济以「威如」者,「乾」之义。五之所以言「威」者,柔得尊位,大中也。九四承之,九二应之,而九三不敢慢之也。威如所以有「乾」之义者,自域中言之,威莫严于天,而不可不畏,所谓「畏天之威」是已。自朝廷言之,威莫大于君,而不可不钦,所谓「天威不违颜咫尺」者是已。「乾」为天矣,而又为君,此「威如」之义欤?夫彖言「乾」之一体,则处刚健之才尔。六五之变体,则上下皆「乾」,故取「威如」之义。盖健未必威也,若天行之健焉,若威则不止乎健,所谓「雷霆之威」是已。
上九「自天祐之,吉无不利。」
此「大有」之「大壮」也,而爻辞云尔者,夫「大有」之君,柔得尊位大中,其德刚健而文明,其势可以壮矣。九四承之,九二应之,九三不慢而亦事之,则已至矣。又能履信思顺,而获天人之助焉,则其为壮也,不亦大乎?且一阳为复,二阳为临,至四阳而后为大壮,盖兼言上下之君子也。此主言君道,故为大有之「大壮」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