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钦定四库全书

易经存疑卷四

明林希元撰䷓坤下巽上

观,「盥而不荐,有孚颙若。」

观者,乃以中正示人,而为人所仰也。「盥而不荐,有孚颙若」者,亦以中正示人,而为人所仰也。盖圣人教人为观也。九五居上,四阴仰之,是以中正示人,而为人所仰也。此即中庸所谓「修身则道立」,太极图所谓「立人极」,书之「皇极」,诗之「仪式刑文王,万邦作孚」也。祭祀无不致其诚敬者。盥,是方用事之初;荐,是既用事之后。方用事之初,诚敬方殷;既用事之后,便都过了。但盥手而不用以荐,是常持诚敬,如盥之意常在,不使过也。

盥将以荐,岂有不荐之理?曰:盥而不荐,特以明敬常在之意尔。盥者,致其洁清也;不荐者,不轻自用也。蒙引曰: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,是影此意说向为观上去。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,依傍盥而不荐解,是致其洁清而不轻用出,轻用出则诚敬便过了,即是持这诚敬,如盥之意常在也。要其实,只是君子之心常存敬畏尔,君子敬而无失也。语录。或问:「圣人在上,视听言动,当为天下法而不敢轻,亦犹祭祀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否?」曰:「然。」盥而不荐,就祭祀上说,则「有孚颙若」亦是就祭祀上说,为观之意则在言外,亦犹舍逆取顺,失前禽也。例孚信在中,而颙然可仰,自为观上说,是有以中正示人,而为人所仰也。「盥而不荐」,即所以中正也。程子曰:「敬而无失,所以中也。」

彖曰:大观在上,顺而巽,中正以观天下。

九五居上,其下四阴仰之,故曰「大观在上」,言大观而在上位也。「大观」因五字而生,五为君位,故曰「大观」。「顺」者,慈祥恺悌,温和恭敬,如尧之允恭克让,舜之温恭允塞,文王之徽柔懿恭也。「巽」者,善通人情,酌物理,随物付物,因时制宜,而得其中,不偏不倚,动而世为天下道,言而世为天下则,行而世为天下法也。中正就为观上说,则自一身以及于庶政,如中庸所谓「三重」是也。

「大观在上」,以位言;「巽顺中正」,以德言。

巽顺是天德,中正是王道。

「观,盥而不荐,有孚颙若」,下观而化也。

此以其效言。「盥而不荐」,以中正示人,而为人所仰也。「下观而化」,下之人仰之,亦归于中正也。

观天之神道,而四时不忒。圣人以神道设教,而天下服矣。天之所以为观者,不外春夏秋冬之四时而已。四时各循其序而不忒,而其所以不忒者,在人有不可得而测焉,是则天之神道也。故曰:

「观天之神道,而四时不忒。」四时不忒,即天道之神也。设教为观也,神道不可测也。凡以言设教,则有声音;以事设教,则有形迹,皆得而则也,非神道也。圣人设教,诚于此,动于彼,不以言,不以事,无声音,无形迹,不可测其端倪,窥其朕兆,亦犹天道之神不可测也,故曰神道设教。盖其不显之德,笃恭之妙,与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者同一机。其动静之妙,丕变之机,有非人所能测识者,是则所谓神道设教之实也。「天下服」,是神道设教之效,不与四时不忒对。蒙引曰:即是下观而化之极至处。

象曰:风行地上,观,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。

风行地上,经历逾阅,无远弗届,犹先王巡历天下,以观民俗也,故其卦为「观」。先王巡省方国,所至问百年者就见之,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,命市纳价以观民之好恶,即「省方观民」也。省方以观民,随因民俗以设教。如齐之末业,教以农桑;卫之淫风,教以礼别。奢如曹,则示之以俭;俭如魏,则示之以礼,使天下同归于中正之道也。

初六,童观,小人无咎,君子吝。

童观者,童子之观,不能及远也。初在下,若非阴柔,亦有致身之资,无自有「童观」之象。惟阴柔在下,则既无自致之资,又处绝远之地,故有「童观」之象。占者遇之,若小人则无咎,若君子则可羞也。盖小人细民,身居草野,不能远见,乃其常分,不足谓之过,故「无咎」。君子以天下国家为事,而如是焉,是可羞也。

象曰:「初六童观」,小人道也。

「童观」乃小人之分,故曰「小人道也」。六二,𬮭观,利女贞。

古者男子生,桑弧蓬矢,以射天地四方。天地四方者,男子之所有事也。故虽身居一室,而天下之事无不周知,乃大人之大观也。六二以阴柔之质,居下卦之中,则其见不能及远也。天下之事,有遗于见闻之外者多矣,故其象为「𬮭观」。自门内而观门外,女子之观也,故利女子之贞。丈夫得之,则可羞矣。二之𬮭观,虽由居内,实本于阴柔。若以阳刚居之,亦不害乎独居一室而能知天下事,无由有𬮭观之象矣。

象曰:「𬮭观」「女贞」,亦可丑也。

以丈夫言,本义有解。六三,观我生进退。

六三于爻义无取,只就位上说道理,以六三居下之上,可进可退之时也。其不取爻义者,毋亦以三阴柔,不中不正,无德可称,欲就此爻取义,则初、上两爻已是不好,此不复取尔。

观己所行之通塞,以为进退。量自家出去,能成得天下事,是所行之通也,则从而进;量自家出去,成不得天下事,是所行之塞也,则从而退。其进其退,惟当取决于己,而不在人也。汉高帝欲兴礼乐,鲁两生不肯行,知汉高不足与兴礼乐也。刘先主欲兴复汉室,诸葛孔明从之,知先主犹可与有为也。范增不知项羽之不足与有为,而从之以取天下。杨龟山不知蔡京之不足与有为,而欲维持天下事,可谓不善审于进退,而失此爻之义矣。

此爻杨诚斋云:「似漆雕开仕蒙引,亦以德学为说,似大深。」盖此爻只就目前进退上说,初不及德业也。象曰:「观我生进退」,未失道也。

审己之所行,以为进退,故未失道。若范增、杨龟山,可谓失道矣。

六四,观国之光,利用宾于王。

六四所居之位,切近于五,则大君之道德,达之而为邦国之光者,皆得以目击其盛,「观国之光」也。占者得之。己仕者则宜朝觐于君,未仕者则宜应时而仕,故曰「利用宾于王」,言为王所宾礼也。象曰:「观国之光」,尚宾也。

解:「观国之光,言其志尚作宾于王朝也。」

九五,观我生,君子无咎。

此爻纯是占,「君子」,指九五。盖九五以中正示人,为人所仰者,是则君子之道也。占者观我生之所行,若合于君子之道,则足以观示天下而「无咎」矣,与比卦辞相似。

象曰:「观我生」,观民也。此是夫子教人观我生处。盖民俗之善恶,由君德之得失,君德之得失,其效必征诸庶民。故「观我生」者,必并民俗而观之,然后己之,得失可得而见。徒观之己,而不观之民,其得其失,曷从而知之?此爻辞曰「观我生」,象传以「观民」发其意,非爻辞本无,而圣人加之也。

上九,观其生,君子无咎。

「观我生」,乃爻为主,占者为宾也。「我」,占者自我也。「观其生」,「其」字亦是指占者,但是别人说他以占者为其尔,是占者为宾,而他人为主也。

象曰:「观其生」,志未平也。

本义云:虽不得位,未可忘戒惧。盖危者使平,易者使倾,易之道也。䷔震下离上噬嗑:亨,利用狱。

天下固有间阻而不得合者,皆必噬之而后合,故圣人因「颐中有物」之卦,而取「噬嗑」之名,见有问阻者之必噬合也。蛮夷猾夏,寇贼奸宄,于是有五刑之作。四国流言,于是有东征之师。𤞤狁内侵,于是有太原之伐;四凶之去,少正卯之诛,与凡一事之有间阻而必有以合之者,皆是义也。

「亨」者,有间故不通,噬之而嗑,则亨通也。此泛指万事说。「利用狱」,是专就治狱一事说。

「利用狱」,虽卦具许多义,实本卦名。盖治狱之事,噬嗑之最切者也,故六爻皆以治狱言。治狱之道,过刚则暴而虐害乎人,过柔则懦无以慑服乎人。刚柔中分,则既不伤于暴,又不失之懦,得其中也。卦变六四之柔,上行至五而得其中。柔则不伤于暴,又不过于柔,亦得其中也。故本义总之曰「得其中之为贵」。震之德为动,其象为雷。离之德为明,其象为电。下动以断狱,雷则其断如雷之威也。上明以察狱,电则其察如电之明也。「由也果」,注谓「有决断」,即其动如雷也。孔子谓「片言折狱」,注谓「忠信明决」,即「其明如电」也。

治狱之道,惟威与明,而「得其中」之为贵。卦体、卦德、卦象、卦变备而有之,故「利用狱」。

彖曰:颐中有物,曰「噬嗑」。

本义:为卦上下两阳而中虚,颐口之象。九四一阳问于其中,必噬之而后合,故为「噬嗑」。「噬嗑」而亨。

以卦名释卦辞,即本义。有间,故不通。噬之而嗑,则亨通意。

刚柔分,动而明,雷电合而章。柔得中而上行。

说见卦辞。本义:「雷电交作,而文成焉,故曰合而章。」此于卦义无干,始知圣人亦欲成文也。

虽不当位,利用狱也。

既「不当位」,而「利用狱」者,盖中重于正,以阴居阳,虽不正,然「柔得中而上行」,因中可以求正,故「利用狱」。讼九五:讼,元吉。象传:「以中正也。」本义云:

「中则听不偏,正则断合理。」以此观之,「不当位」当作断不合理说。然动既能断,又曰断不合理,非相悖乎?曰:天下之人,固有优游无断者,而能断者,又未必皆当乎理。盖能断与不能断,系于资质;而断之当理与不当理,又系乎学问,义理固不可同也。

象曰:雷电,噬嗑,先王以明罚敕法。

此以制刑言。「明罚」者,明墨、劓、剕、宫、大辟、流宥、鞭朴、金赎之罚。原事情以定罪,本天伦以制刑。当墨者墨,当劓者劓,剕、宫、大辟以下皆然。使刑必当其罪,罚必丽于事,轻重毫厘之间,各有攸当。若此者,所以振法度以警有众,使人不敢犯也。舜典:「象以典刑,流宥五刑,鞭作官刑,朴作教刑,金作赎刑。」吕刑「五刑之属三千」,即是此意。

初九,屦校灭趾,无咎。

初在卦始,罪薄过小,其所得之刑,亦只在足趾,而无大事。在卦之下,又足趾受刑之象,故为「屦校灭趾」之象。言屦之以校以灭其趾,使人不得行也。人之恶方形而遽惩之,则其恶由是而止矣。故其占虽小伤,而无过咎。

象曰:「屦校灭趾」,不行也。

本义曰:灭趾,又有不进于恶之象。观一「又」字,可见「不行也」,非爻辞本意。盖爻辞本意,只是使人不能行走,非不进于恶也。然焉知象传之意是如此?本义毋亦以使人不能行之意,浅而无味,故为此说与?程传谓古人制刑,有小罪则校其趾,盖取禁止其行,使不进于恶。则以为实然矣。恐未是。

六二,噬肤灭鼻,无咎。

中则听不偏,正则断合理。以此治狱,何狱不治?故如「噬肤」之易。然以柔乘刚,柔既不足于刚,「乘刚」,则所治又强梗之徒,故治人而人不服,未免少损其威,犹噬肤而伤灭其鼻。然在彼既所当治,在我又善于治,始虽不服,而终必服矣,故「无咎」。蒙引不失暴纵之说,于以柔乘刚有碍,故不用。

象曰:「噬肤灭鼻」,乘刚也。

此「乘刚」,亦当跟带「柔」字。

六三,噬腊肉,遇毒,小吝,无咎。

阴柔则不足于刚,不中正则失用刑之道,故治人而人不服,如噬腊肉而遇毒者然。今之断讼,人不输服而反致告讦者,是遇毒也。然在彼本有罪,在吾自当治之而不为过,始虽顽梗,终必输服,故虽「小吝」而终无咎。

时当「噬嗑」者,九四一阳,问于其中,必啮之而后合。时当「噬嗑」,则其人在所当治也。

象曰:「遇毒」,位不当也。即不中正。

九四,噬乾胏,得金矢,利艰贞,吉。

九四以刚居柔,既不伤于柔,又不伤于暴,刚柔相称,故得用刑之道。夫用刑得道,人无不服,凡有枉者,无不即之以求伸矣。故其象为「噬乾胏,得金矢」,言所噬愈坚,而得听讼之宜也。「得金矢」,非得听讼之宜,得听讼之宜,而自得金矢也。「得金矢」,九四之吉也。占者「艰贞」,亦得听讼之宜,如九四之得金矢矣,故「吉」。九四之得金矢,与六五之得黄金,一也。九四之得金矢者,得听讼之宜,人愿入金矢以求听也,盖人无不服也。六五之得黄金者,听断得中,人愿入黄金以求听也,盖人无不服也。四得听讼之宜,本义虽不言用刑于人,人无不服,然人无不服,盖不待言而可见矣。五之用刑于人,人无不服,本义虽不言得听讼之宜,然得听讼之宜,亦不待言而可见矣。

上二句是象,下「利艰贞」一句是戒占者之辞。

象曰:「利艰贞吉」,未光也。

此以圣人必也使无讼道理断之,言为民上者,使民无讼,始为可贵。四虽善于「决狱」,其道则未光也。

六五,噬乾肉,得黄金,贞厉,无咎。柔顺而中,以居尊位。柔顺则不失之刚,而中则不过于柔,即柔得中也,是得用刑之道。以是用刑于人,人无不服,故有「噬乾肉得黄金」之象。占者必贞固危厉以处之,则得用刑之宜,而「无咎」矣。

象曰:「贞厉无咎」,得当也。

「得当」即是得用刑之道,不就爻位说。蒙引曰:若果是说位得中,当以解「得黄金」,不宜以解「贞厉无咎」矣。上九:何校灭耳,凶。初、上皆受刑之爻,初为过小,上则恶之极;初为罪薄,上则罪之大。上之位又当「灭耳」之地,故其象为「何校灭耳」。是项颈受枷,枷之厚,没入其耳也,其「凶」可知矣。

象曰:「何校灭耳」,聪不明也。

聪字单言则包「明」与「明」并言则「聪」又为体,而明为用。䷕离下艮上「贲」,亨,小利有攸往。

刚柔交错曰「文」。此卦自损来者二,本是九刚也,今则六自三来而居之,是柔来文刚也。三本是六柔也,今则九自二上而居之,是「刚上文柔」也。此刚柔交错也。自既济来者五,本是九刚也,今则六自上来而居之,是「柔来文刚」也。上本是六,柔也,今则九自五上而居之,是「刚上文柔」也。亦刚柔交错也,故其卦为贲。柔来文刚,阳得阴助也。阳既足以有为,又得阴来助之,事益济矣。况离明于内,又物无不照,何事不可为?故「亨」。刚上文柔,柔本无为,虽得阳之助,亦不能有为。况艮止于外,又是个执滞不通之人事焉,攸济?故仅「小利冇攸往」。此看占者何如尔。如本身是刚,得柔之助,则「亨」。如本身是柔,得刚之助,则「小利有攸往」,所谓随其德为吉凶也。

彖曰:「贲,亨」。柔来而文刚,故「亨」。分刚上而文柔,故「小利有攸往」。说见卦辞。本义:「天文也。」卦变刚柔之交错,即在天日月星辰、寒暑之交错也,故曰「天文」。既以卦变释卦辞,又因卦变上见有天文之象,故曰「刚柔交错,天文也」。此不在卦辞内,在卦名内。「文明以止,人文也」,亦然也。故本义曰:「又以卦德言之」。「人文」以卦德言,则此之「天文」,是以卦变言也。「文明以止,人文也」,

「文明」自其灿然不紊者成「文」,「以止」自其截然不易者成「文」。君臣、父子、兄弟、夫妇、朋友,灿然有礼以相接者,文明也。截然有分以相守者,以止也。文明固文也,以止亦文也,故曰「人文」。

观乎天文,以察时变。

卦爻刚柔之交错,即天文日月星辰寒暑之交错也。圣人观在易之天文,则用之以察时变。

蔡沈曰:日有中道,月有九行。中道者,黄道也。北至东井,去极近,南至牵牛,去极远,东至角,西至娄,至极中。九行者,黑道二,出黄道北,赤道二,出黄道南,白道二,出黄道西,青道二,出黄道东,并黄道为九行也。日极南至于牵牛,则为冬至。极北至于东井,则为夏至。南北中,东至角,西至娄,则为春秋分。月立春、春分,从青道;立秋、秋分,从白道;立冬、冬至,从黑道;立夏、夏至,从赤道。此观日月之交,可以察四时之变也。

朱子曰:一阳始于震,震初为冬至,历离兑之中,为春分,极于乾,而夏至交焉。一阴始于巽,巽初为夏至,历坎艮之中,为秋分,极于坤,而冬至交焉。此观阴阳之交,可以察四时之变也。

观在易之天文,如何察得时变?盖易以模写造化,在易刚柔之交错,即天文也。圣人观易之天文,亦不过即是变而观之尔。

观乎人文,以化成天下,

卦德之文明以止,即人文之君臣、父子、兄弟、夫妇、朋友之文明以止也。圣人观在易之人文,则用之以化成天下,使天下皆文明以止也。圣人观人文,亦如观天文之例。问:圣人之察时变,化成天下,果待易乎?曰:此以易之所具言天文、人文,皆是圣人察时变化成天下之事,故以归诸易。犹系辞传言「圣人穷理尽性至命」,归诸易尔。曰:如此,易大象传言「君子之用易」,不亦重叠乎?曰:此以圣人极言贲之道,与大象传自不相妨也。

象曰:山下有火,贲;君子以明庶政,无敢折狱。

火在山上则所照者远,在山下,则明不及远。盖地卑则照近,亦犹山下之火也。庶政,出纳钱谷、均平赋役、平物价、治争斗之类,故曰事之小者;折狱系人死生存亡,故曰事之大者。明不及远,故但明庶政而无敢折狱,但敢理其小而不敢理其大。

初九,贲其趾,舍车而徒。

刚德明体,在贲之初,故有以自贲于下。蒙引曰:刚德则所守者正,内重而见外之轻矣;明体则出处之分明,有见几而作之义矣,是有以自贲于下也,故曰「贲其趾,舍车而徒」,申「贲其趾」之义也。以「舍车而徒」为「贲」,盖不以乘车为贲,而以徒行为贲,所谓「缊袍荣于衣锦,饮水甘于列鼎」者欤!

初九刚德明体,自贲于下,是不以在外者为重,守节处义,厚自贲于畎亩之中也,故有「贲其趾,舍车而徒」之象。车,富贵者之所乘,在外之物也。「徒」,贫贱畎亩者之事,守节处义者之所安也。初九不以在外之物为重,而以在我之义为重,故为「贲其趾,舍车而徒」之象。

象曰:「舍车而徒」,义弗乘也。言初九「舍车而徒」,是岂铢视轩冕者哉?特以义之弗可而弗乘也。如其义在初,未必不乘者。微夫子此语,初几于以隐为高矣。

此爻是实象,与大有九三「公用享于天子」一样,与别爻义不同。六二,贲其须。

「贲其须」,其贲如须也。须附颐而动,二附三而动,其贲如须也。二、三皆无应与,故只就比爻上取义,然亦义有相属,非无据。盖二阴柔,三阳刚,阴必从阳;二中正,三得中,同德必相应。二既无应与,其势必依三,故其象谓「贲其须」。占者宜从上之阳刚而动也。

象曰:「贲其须」,与上兴也。说见爻辞本义。

九三,贲如濡如,永贞吉。

九三以一阳居二阴之间,以二阴而事一阳,阳得其事而逸乐生焉,得其贲而润泽者也。然常情于此,最易为其所溺者。占者必能常永贞固,虽蒙在彼之润,不失在己之守,则二阴终莫之陵而吉矣。

曰「永贞」,最有意思。盖易以溺人者,二阴也。一息不戒,则不觉为其所入矣。故必永守其贞,然后无害。左传:「晋公子重耳出奔,至齐,齐桓公妻之,有马二十乘,公子安之,从者不可。将行,谋于桑下。蚕妾在其上,以告姜氏。姜氏杀之,而谓公子曰:子有四方之志,其闻之者,吾杀之矣。公子曰:无之。姜曰:行也!怀与安,实败名。公子不可。姜与子犯谋,醉而遣之。醒,以戈逐子犯。」按,重耳当出奔之时,安于齐姜,而忘四方之志,可谓溺于所安矣。不有齐姜、子犯之贤,安有霸晋之事?然后知二阴果足以溺人。圣人永贞之戒,信不诬也。

象曰:「永贞」之「吉」,终莫之陵也。

此释「吉」意。「终莫之陵」,则三能全其守而吉矣。

六四,贲如,皤如,白马翰如,匪寇婚媾。

四与初相贲者,乃为九三之所隔而不得遂,故「皤如」。然势虽有所隔而不得遂,而其心则在初为己切矣,故曰「白马翰如」,言如飞翰之疾也。然九三刚正,其隔四非为寇,乃求与己为婚媾尔。而四不之从者,特以三非正应,于义不可尔。然则六四可谓知义守正之君子矣。此爻之义,仿佛似关公。公本先主之臣,犹四与初相贲者;不幸为操所得,犹四为三所得也。操察其心,初无久留之意。公曰:「吾受刘将军恩,誓与共死,不可背之,吾终不留。」所谓「白马翰如」也。要之,曹操之留公,非欲害之,乃欲用之。公亦曰:「吾极知曹公待我厚。」所谓「匪寇婚媾」也。

象曰:六四当位,疑也。「匪寇婚媾」,终无尤也。

六四所居之位,与初相远,而近于三,疑若有可求者,故来三之求,而皤其贲也。九三虽「匪寇婚媾」,若六四者守正而不与,终亦无他患也。盖可求者所当之位,而不可求者所守之志也。

六五,贲于丘园,束帛戋戋,吝,终吉。六五以柔中之资而主乎「贲」,阴性恬静,不乐为文采,而好崇质素者也,故曰「敦本尚实」。敦本尚实,曰得贲之道者,不贵文而贵质,即「林放问礼之本」之意也。市朝繁华,丘园朴素,「贲于丘园」者,不以繁华为贲,而以朴素为贲,不贲之贲也。敦朴之人,用财必俭,故「束帛戋戋」,欲其文质之中,不可得也。然礼奢宁俭,故有奢而穷,未有俭而败者。晏子「一狐裘三十年,豚肩不掩豆」,其「束帛戋戋」者与?「不伤财,不害民,有富家之吉,无不节之嗟」,是「终吉」也。此爻不作君位说。

象曰:六五之「吉」,有喜也。

蒙引曰:「众方逐末之时,而独能反本以为之倡,是可喜也。夫子大林放之问,是喜之也。」上九,白贲,无咎。

上九居贲之极。凡物极则反。夫贲,文饰也。贲极而反,则伤于无饰,故为「白贲」之象。夫文胜而能反之,以就于质,善补过矣,故其占为「无咎」。

老聃为周柱下史,习于礼者,故夫子从而问焉。后一扫其繁文,而事清净无为,亦「白贲」之君子也。

象曰:「白贲无咎」,上得志也。

当文胜之时,未必无反本之志。上九贲极反本,复于无色,则其志于是乎得矣,故曰「得志」。

贲,文饰之卦也。六五、上六皆取无饰之象者,盖文胜则至于灭质,文至六五已过中矣,文胜之时也。圣人反取崇本之义,盖亦虑其过而防之,挽文胜之弊而归之中也欤。䷖坤下艮上剥,不利有攸往。

天时人事相为表里。阴阳消长,天时也。君子小人进退,人事也。人事本于天时,然天时则在人事上见得。此卦五阴剥一阳,阴盛长而阳消落,故为「剥」。卦体阴盛阳衰,时固当止。卦德坤顺艮止,又有顺时而止之象,故占者不利有所往。程传曰:惟当巽言晦迹,随时消息,以免小人之害也。

彖曰:剥,剥也,柔变刚也。

本义:柔进干阳,变刚为柔。盖一阳在上,五阴在下,阴更进去干犯那阳,去那阳而居其位,则连那上面一阳都是柔了,是变刚为柔也。

变刚为柔,则纯坤矣,尽是小人世界了,天下事有不可言者矣。「不利有攸往,小人长也」,

只是卦辞。本义:五阴在下,而方生意,

顺而止之,观象也。君子尚消息盈虚,天行也。

程传曰:君子当剥之时,知不可有所往,顺时而止,乃能观剥之象也。卦有顺止之象,乃处剥之道,君子当观而体之。君子存心消息盈虚之理,而能顺之,乃合乎天行也。理有消衰,有息长;有盈满,有虚损,顺之则吉,逆之则凶。君子随时敦尚,所以事天。曰「天行」者,以见其为天运也。

象曰:山附于地,剥。上以厚下安宅。

「山附于地」,取剥之象,似牵强,最难看。本义无说,程传亦未明。依愚见,只是山附于地,地裂则山崩。山之剥,由于地有剥之象矣,故其卦曰「剥」。夫山之附于地,犹上之附于下也。地裂则山崩,下摇则上危,故君上以之厚利其下民,以安固其居宅,生之而不伤,厚之而不困,节其力役而不敢尽,皆厚下之道也。山附于地,见剥之端。厚下安宅,防剥之道也。

初六,剥床以足,蔑贞凶。

「剥」,以床取象,初是床足,二是床干,四则人身矣。初、二祸未切身,犹可化以为善,故曰「蔑贞凶」。言必蔑贞始凶,若不蔑贞,犹未害也。「剥床以足」,言始剥去床足也。

象曰:「剥床以足」,以灭下也。

程传曰:「以阴侵没阳于下也。」即本义剥自下起。

六二,剥床以辨,蔑贞凶。二比初,则又进矣,故曰「剥床以辨」。剥至床辨,祸将及矣,然犹未也,故曰「蔑贞凶」。言若不蔑贞,犹未凶也,尚有望其为善之意。

象曰:「剥床以辨」,未有与也。

自初及二,尚只二阴,故曰「未有与」,幸之也。六三,剥之,无咎。

「剥之」,是去其党而从正,与卦名「剥」字不同。

彖义曰:众阴方剥阳,三独与上为应,是小人中之君子也。如三者,虽得罪于私党,实见取于公论,其义无咎矣,而利害之私何较哉!

象曰:「剥之无咎」,失上下也。

言其失上下四阴,而不与之同党也。六四,剥床以肤,凶。

剥床而及其肌肤,阴祸切身矣。故象传曰「切近灾」。祸既切身,又复何为?故不言「蔑贞」,而直言「凶」。

象曰:「剥床以肤」,切近灾也。灾害已及其身,不可免矣。

六五,贯鱼,以宫人宠,无不利。

五为群阴之长,故圣人开其迁善之门。言能统率群阴,使循序而进,如贯鱼然。以受制于阳,如宫人之受宠于君,则君子既得蒙利,而己之身家亦因可保,无所不利也。

象曰:「以宫人宠」,终无尤也。

阴不剥阳,而反受制于阳,不但君子之利,小人之身家亦可保矣,故曰「终无尤」。自古小人害君子,未有不败者,丁谓、章惇之徒可见也。

上九,硕果不食,君子得舆,小人剥庐。

「剥」之为卦,众阳俱已剥落矣,惟有一阳在上,有复生之机,犹众果俱已凋落,尚有硕大一果在上,不为人所食,有复生之机也。得此占者,若是君子而在上位,则泽必及下,而下共承载之,「得舆」之象也。若是小人而在上位,则必尽去君子,不但天下之人无所覆庇,而小人亦失其庇,是自剥其庐也。自古小人害君子,未有不祸天下国家与其身者,侯节、曹览、李林甫、丁谓、蔡京之徒可数也。

蒙引曰:易固为君子谋,然其为君子谋者,亦所以为小人谋也,观「小人剥庐」之辞可见。盖道理自是如此,天地间岂可一日无善类哉?不然,人之类灭矣。可见圣人非姑为是抑彼以伸此也。

象曰:君子得舆,民所载也。言其象为「君子得舆」者,盖居上,泽及于民,民从于下,承载之,若车舆者然,故曰「得舆」。

小人剥庐,终不可用也。

言「小人剥庐」,则天下之事已去,不可复为矣,故曰「不可用」,犹十年勿用之说。

通典说:不可用,只是说小人自失其庐,与此说不同。䷗震下坤上,复。

本义:「阳复,复生于下也。至积之逾月,然后一阳之体始成。」此理当详玩。今详于后

十月,虽当纯坤之卦,然不是立冬交十月节,一阳顿然就尽。自霜降九月中,以后阳一日剥一分,到立冬阳已剥三十分之半了,这时尚有五分未尽之阳。小雪中,阳方尽,而为纯坤。若小雪以前一二日,尚有一、二分未尽之阳。然阳尽于小雪之日,亦必以渐,以一日十二时分之。小雪之日,若到申、酉时,尚有一二厘未尽之阳,直到亥时,阳方尽。亥时以上四刻,尚有四刻未尽之阳,直到亥时八刻方尽。阳尽于亥时之八刻,已生于次日子时之初刻矣。逶逦生去,到大雪以前一日,为十月终,这时尚是十月节气,然阳已生三十分之半矣。又自大雪至十一月中冬至,阳生方满三十分,一阳之体始成而后复。不是至大雪交十月节,一阳顿然就生。以是观之,自立冬十月节,至小雪十月中,至十月终而交大雪,虽当纯坤之卦,若论气之消息,则小雪以前十五日,尚有十五分未尽之阳,以后十五日,已有十五分复生之阳,阳方尽于小雪日之亥时,旋生于次日之子时矣。其消息之间,直是无毫发间断,孰谓十月纯坤而尽无阳哉?十一月虽当一阳来复之卦,然一阳不生于大雪十一月节,而生于小雪十月半,至冬至十一月,凡三十日,而一阳之体始成。故曰:「一气不顿进,一形不顿亏。」十二卦、二十四气,皆当依此气看。

朱子曰:「阴剥,每日剥三十分之一,一月方剥得尽。阳长,每日长三十分之一,一月方长得成一阳。阴剥,一时十二刻,亦每刻中渐渐剥尽,一日方剥得三十分之一。阳长之渐,亦如此长。」

又曰:「且以一月分作三十分,细以时分之,是三百六十分。阳生时逐旋生,生到十一月冬至,方生得就一画阳。这一画是卦中六分一之一,分在地下,二画又较在上面,至三阳则尽在地上,四阳、五阳、六阳则又尽在上面去。」不解,到冬至时,便顿然生得一画。

「泰」,立春正月节。雨水正月中。大壮,惊蛰二月节。春分二月中。

「夬」,清明三月节。谷雨三月中。

「乾」,立夏四月节。小满四月中。

「姤」,芒种五月节。夏至五月中。

「遁」,小暑六月节。大暑六月中。「否」,立秋七月节。处暑七月中。

「观」,白露八月节。秋分八月中。

「剥」,寒露九月节。霜降九月中。

「坤」,立冬十月节。小雪,十月中。

「复」,大雪,十一月节。冬至,十一月中。

「临」,小寒,十二月节。大寒,十二月中。

「亨,

亨」虽就人事说,然天道亦有之。程传曰:阳气复于下,渐亨盛而生育万物。君子之道既复,则渐以亨通,泽于天下,故复则有亨盛之理也。

夫阳之既剥,则正人君子寥落如星辰,摧折如霜木,阻抑困穷,其不通也甚矣。今既复反,则君子之气既屈而复伸,正人之类既折而复振,君子扬眉吐气,道可行而德可施,无复向之阻抑困穷矣。此阳之「亨」也。

「出入无疾,朋来无咎」,

阳动于下而以顺上行,此卦之「无疾无咎」也。「无疾」,无忧阻也,一阳之动而以顺行也;「无咎」,亦无忧阻也,众阳之动而以顺行也,皆无阴邪之伤也。故其占己之出入,既得「无疾」,朋类之来亦得无咎。

云峰曰:「己之出入而得无疾,一阳顺而亨也;朋类之来而得无咎,众阳顺而亨也。是皆阳顺而动之义也。动而以顺行,依程传、龟山蒙引,皆是说所以致无疾咎处。」愚以卦有此象,则其占当如此之例观之,当以愚说为是。「七日来复」,亦是如此。天下事非一人所能独办,君子有为于天下,必与其类同心共济,故复重「朋来」,而泰重「汇征」。

「反复其道,七日来复」。

「其」字当「之」字。「反复」者,来而复往,往而复来之意,循环之理也。言以反复循环之理计之,或出行,或失物,至于七日,当得来复。盖自姤卦一阴始生,阳于是时已往。自姤而遁、而否、而观、而剥、而坤,至是凡七卦,于日为七日。阳当来复。凡占来复之期,当以是断之也。「利有攸往」。

阳之既复,则可以得亨。刚浸而长,则为临、为泰、为大壮、为夬,以至于乾,无非君子得志之日矣,故「利有攸往」。大而建侯、行师,小而婚媾、祭祀,涉川攸往,无不利也。

建安丘氏曰:「以其既往而来反也,故亨。以其既反而渐长也,故利有攸往。」刚反,言方复之初;刚长,言已复之后。亨,言君子之道可行;利有攸往,是泛占人事。

愚谓当阳复之时,凡事俱无不利,而

「出入无疾,朋来无咎,七日来复,利有攸往」,皆其所必有矣。彖传必分释者,明卦有此象,其各占皆有自来也。彖曰:「复,亨,刚反」,说见卦辞。本义:

动而以顺行,是以出入无疾。「朋来无咎」,说见卦辞。本义:「反复其道,七日来复,天行也」,说见卦辞。本义:「利有攸往,刚长也」,说见卦辞。本义:

复,其见天地之心乎?

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。天地生物之心,无时止息,则无时而不可见者也。何独于复见之?盖十月纯坤,穷冬闭塞之时,万物归根复命,生意尽敛于内,天地生物之心,固伏藏而不可见。自临而泰,以至于乾,则万物发生畅茂,生意尽发于外,天地生物之心,又散漫而不可见。惟积阴之下,一阳复生万物,生意将绝而复续,造化之仁,几息而复接,天地生物之心,无时止息,于是始可见尔。盖若有止息,则生意遂绝,而不复续矣,安能相生相续之无穷乎?故圣人谓复可以见天地之心。欲观造化者,观之于复,尤为亲切也。复见天地之心,是就一阳上见得天地生物之心,无时止息。本义:天地生物之心,几于息灭,而至此乃复可见。语气似云天地生物之心,几息而复可见,微有不同,观者详之。

朱子答张敬夫曰:「复见天地之心」,某则以为,天地以生物为心,虽气有开阖,物有盈虚,而天地之心,亘古今未始有毫发之间断,故阳极于外,复生于内。圣人以为于此可见天地之心,生生不息。使天地生物之心而有止息,则阳之极也,一绝而不复续矣。尚何以复生于内,而为阖辟之无穷乎?愚按,此说视本义尤似明白。

象曰:雷在地中,复。先王以至日闭关,商旅不行,后不省方。

雷在地中,一阳初动,但未离乎地尔,故其卦为复。此时阳虽动而尚微,当安静以养之。故先王以冬至之日,闭道路之关,使商旅不行,而王后于是日亦不巡省方国,安静以养微阳也。月令:是月也,日短至,阴阳争,诸生荡。

君子斋戒,处必揜身,身欲宁,去声色,禁嗜欲,安形性,事欲静,以待阴阳之所定。注曰:此皆与夏至同,而有谨之至者。彼言止声色而此言去,彼言节嗜欲而此言禁。盖仲夏之阴犹微,而此时之阴犹盛。阴微则阳盛,未至于甚伤;阴盛则阳微,当在于善保故也。仲夏:是月也,日长至,阴阳争,死生分。注曰:阳尽午中而微阴眇重渊矣,此阴阳争辨之际也。物之感阴气而方长者生,感阴气而已盛者死,此死生分判之际也。

君子斋戒,处必揜身,毋躁;止声色,毋或进;薄滋味,毋致和;节嗜欲,定心气;百官静,毋刑,以待晏阴之所定。

初九,不远复,无祗悔,元吉。

初九为复之主,正善复之人也。在卦之初,故为事初。在事初,故失之未远,能复于善,而不祗于悔。盖几动于心而即觉其过,言出于口而旋悟其非,不待形之身、见之事,而后能复乎善者也。过而不改,是谓过矣。失而既复,何至于悔?故其占为大善之吉。失而能复,故「吉」。失未远而能复,大善之吉也。

大传以颜子解之,当参看。

象曰:「不远」之复,以修身也。

失之未远,能复于善,则人欲尽,天理还,而身以之而修矣。此修身之道,所以不外乎是。而程传曰:「不远之复,君子所以修身之道也。」六二,休复,吉。六二柔顺中正,资质本善之人也。初九不远之复,士之仁者也。以二之善,近初之仁,而能下之,资其善以自益,不待困心衡虑而善可复,是休美之复也。占者如是,亦如二之「休复」,故「吉」。

象曰:「休复」之吉,以下仁也。

子贡问为仁,子曰:「事其大夫之贤者,友其士之仁者。」子曰:「弟子入则孝,出则弟,泛爱众而亲仁。」则仁人君子进修者之所当下也。六二能之,其休复也宜哉!六三,频复,厉,无咎。

阴性本柔,居阳则不正,居下之上则不中,是不善之人也。处动极,则其性复躁妄,故复善不固,频失频复,频失故危,频复故无咎。

象曰:「频复」之厉,义无咎也。

频失频复,虽云危厉,然既能复,亦有可取者,故曰「义无咎」,言于义无可咎也。六四,中行独复。此爻虽应爻取象,而爻德亦自不可没,亦缘以阴居阴,而得其正尔。「中行」,与他爻「中行」不同,言在群阴中行,而独能从善也。初九一阳初复,故曰「阳气甚微」,其势力未足以相济也。

象曰:「中行独复」,以从道也。

初九,不远复,无祗悔。是个贤者,盖有道之士,人所当从也,故曰「以从道也」。六五,敦复,无悔。以中顺居尊,是太甲、成王之令主。中顺则天资之美,固其寡过矣。当复善之时,则又以复善为事者,故善复于内而不复失,善心恒存,善行坚固,为敦厚于复之象。敦复无失,悔安从生?故其占为「无悔」。

象曰:「敦复,无悔」,中以自考也。

五之「敦复」,德之已成者也,而有柔中之德,故不待如二之下仁而复,亦不待如四之从道而复,而其成也,盖出于自成焉。「中以自考」,如「中无尤」、「中以行愿」也。例。上六,迷复,凶,有灾眚。用行师,终有大败,以其国君凶,至于十年不克征。

「迷复,凶」,执迷不复,是以凶也。「有灾眚」,申言其凶,泛指人事说。又曰:「用行师,终有大败」者,以用师国之大事,尤不可迷复,故特著戒也。「以其国君凶」,言丧师之祸及其君也。晁错曰「将不知兵,以其国予敌」,正是此意。

象曰:「迷复」之凶,反君道也。

蒙引曰:「爻辞不专就人君言,象传独言反君道者,人君迷复之道为尤大,为尤著也。」䷘震下乾上

「无妄」,元亨利贞。其匪正有眚,不利有攸往。

程子曰:「无妄之谓诚。」然则「诚」即「无妄」矣。朱子中庸解「诚」曰:「诚者,真实无妄之谓。」今解「无妄」曰:「实理自然之谓。」是知「无妄」即「诚」也,「诚」即「无妄」也。曰「诚」曰「无妄」,一理而互其名尔。

实理自然,实对妄说。实则自然,妄则非自然矣。自然者,天也;非自然者,人也。是知实者,天理之自然,妄者,人为之使然。故曰「实理自然」。蒙引曰:「实理不假人为,故曰自然。」尤切。

实理自然谓之「无妄」。一有期望之心,则非实理自然,而为有妄矣。然则「无妄」二字,实该无所期望之意。本义谓其义亦通者,此也。

蒙引曰:无妄、无望,二义固异矣。然无邪妄之心,惟尽其在我,而于吉凶祸福皆委之自然,亦未尝有所期望也。人而有所期望者,即邪妄之心也。其卦自讼而变,九自二来而居于初,刚德在内,内不妄也。又为震主,震为动,动不妄也,故其卦为无妄。

动而健,则勇于义而不屈于物欲。九五以刚居中,在己正也。下应六二,柔顺中正,所应正也,皆正之道也。言忠信,行笃敬,虽蛮貊之邦行矣。无妄固有元亨之理,况其卦「动而健,刚中而应」,又有是善,故其占当得大亨,而利于守正。若其匪正,则有灾眚,而不利有攸往。何也?匪正则非无妄,且与本义之善相背故也。

彖曰:「无妄」,刚自外来,而为主于内。

刚自外来而居内,是一意,刚德在内,心不妄也。为震主,是一意,震之德为动,动不妄也。彖传总以一句包之,曰:「刚自外来,而为主于内。」此题极难作。若作二项讲,则破碎,作一项讲,又不得意思出。予当初入,试分二项:

动而健,刚中而应,大亨以正,天之命也。其「匪正有眚,不利有攸往」,「无妄」之往,何之矣?天命不祐,行矣哉!

「大亨以正」,看来当兼卦变说方是。观本义以卦变、卦德、卦体言,卦之善可见矣。本义不分卦变、卦德、卦体,释卦名、卦辞者,正以卦变亦管卦辞「元亨利贞」尔。蒙引曰:合而观之,刚自外来,而为主于内也。动而健也,刚中而应也,皆正道也。故其占「大亨」,而必「利」于「贞」者,乃天之命也。何也?正则无妄。「无妄」,诚也。诚者,天之道也,而天祐之矣。故利正者,天之命,匪正则为逆天之命,故曰「天命不祐」。

「无妄之往,何之矣」,谓所以「无妄」者,正也。既云「无妄」,而乃以不正往,则为有妄矣。欲往何哉?何也?「大亨以正」,天之命也。不正则行拂乎天,而天不祐之矣,亦何往哉?

象曰:天下雷行,物与无妄;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。「天下雷行」,震动发生,万物各正其性命,是物物与之以「无妄」也。先王法此,「以茂对时育万物」,因其所性而不为私,亦是物物与之以「无妄」也。圣人参天地,赞化育,于是可见。「茂」,盛也,大也。此字不轻下,有大用力之意。

万物之生,各有其时。老者衣帛食肉,黎民不饥不寒,鳏寡孤独有养,不违农时;「数罟不入洿池,斧斤以时入山林,不时不食」。如此之类,不能悉数。是皆先王对时育物之功也。会试程文讲对时不切。初九,无妄,往吉。以刚在内,即彖传「刚自外来,而为主于内」,此卦之所以为无妄也,故曰「诚之主」。此爻当以彖传看。

无妄,诚也。至诚未有不动者。如是而往,以上则得君,以下则得民,以内则顺亲,以外则信友,事无不立,功无不成矣,何往不吉?

象曰:「无妄」之往,得志也。「得志」解「吉」字。

六二,不耕获,不菑畬,则利有攸往。六二柔顺中正,在无妄则是因时顺理,而无私意期望之心。盖凡职分之内,当为者,皆尽分以为之,而此外利害得失,皆所不顾。象似农田之人也,不去耕也,不望获也,不去菑也,不望畬也。盖无所为于前,亦无所冀于后,自始至终,一无所计较之心也。然不谋其利而自有其利,不计其功而自有其功,故占者如之,则「利有攸往」,是必谋无不遂,功无不成,无人不可处,无地不可居。天下之事业皆无心者能致之,汲汲于得者未必能得也。

田必耕然后获,必菑然后畬。其耕也正以望获,其菑也正以望畬,岂有不耕获、不菑畬之理?为此语者,特以明自始至终绝无营为计较之心焉尔。

蒙引曰:如为人臣而事其君,尽吾为臣之道尔,非怀利以事其君也。为人子而事其父,尽吾为子之道耳,非怀利以事其父也。然虽不谋其利,而自无不利,岂有尽道事君而君不感?岂有尽诚事父而父不感?故曰:「则利有攸往。」

象曰:「不耕获」,未富也。

「未」字当「无」字,「富」字当「利」字,言无求利之心也。

六三,无妄之灾,或系之牛,行人之得,邑人之灾。

六三非有妄者,但处不得正,则是所处非其地,或所遇非其人,故有意外之灾。如或系牛于一处,被行人得去,或左右前后邑居之人,反遭诘捕之扰也。

象曰:行人得牛,邑人灾也。牛既为行人所得,则诘捕之扰,非邑人所受而何?故曰「无妄之灾」。九四,可贞,无咎。

九四阳刚乾体,尽可有为。圣人不许其有为者何?为下无应与累也。应与之义大矣。复之「重朋来」,泰之「喜汇征」,岂偶然哉!

象曰:「可贞无咎」,固有之也。

蒙引曰:「谓守其阳刚之道也。」有犹守也。凡物守不得,便不为我有矣。

九五,无妄之疾,勿药有喜。

此爻之辞,最不可晓。既为无妄之至,何以不著吉利之辞,而曰「无妄之疾」,是不可晓。

愚按,九五非必有疾者,爻为此辞,特圣人假设之言,所以著「无妄之疾」。意谓如五而有疾,始可为「无妄之疾」;未能如五而有疾,犹未得为「无妄之疾」,未可忘自反之功也。象曰:无妄之药,不可试也。

既以「无妄」而复药,则为「无妄之疾」。试无妄之药,则反为妄而生疾矣,故为「无妄之药」,不可试也。然则所处既当于理,岂可因非意之事而改图乎?

上九:无妄,行有眚,无攸利。

上九非有妄者,但处穷极之地,是执一而不变,胶固而不通。以是而行,则举措乖方,而缓急失当,故有眚而无利,盖微生亩、尾生之流者。象曰:「无妄」之行,穷之灾也。

自居卦之上言,即本义「穷极而不可行」意。䷙乾下艮上

「大畜」,利贞,不家食吉。利涉大川。

「大畜」之义有三:「艮」畜「乾」,大者畜也,是一义。所畜者「乾」,又畜之大,是一义。内「乾」刚健,外「艮」笃实辉光,日新其德,为畜之大,是一义。本义:「大,阳也。」是解「大」字。不及「大」者「畜」,遽及所畜之大者,以「大者畜」之义自明,无待于解释也。又畜之大,此「大」字指阳;「日新其德」,为畜之大,此「大」字不指阳。

卦辞:利贞,不家食吉,利涉大川。程传俱承大畜说。彖传、本义以卦变、卦德、卦体释之,似于大畜不相涉,看来不是。今当兼用卦名、卦变、卦德、卦体解。但大畜不可专就学问说。程传曰:「在人有学术道德充积于内,乃所畜之大也。凡所畜聚皆是。」今当用之。凡人之畜学问,如所谓「多识前言往行,以畜其德」是也。畜天下之人,如六四「童牛之牿」、六五「豮豕之牙」是也。又如畜天下之财货,以备国家之用,亦畜也。而皆不可不正。「不家食吉,利涉大川」,只就学问之畜上说。

人之所畜非一,而皆不可不正。畜学不正,则为异端曲学;畜人不正,则德不足以服人;畜财不正,则为货悖而入。故凡有所畜,皆不可不正。况此卦之变,自需而来九,自五而上。以卦体言,六五尊而上之,以卦德言,又能止健,皆有正之象也,故其占利于正。所畜既大,则当出为时用,况卦体六五之君,尊尚其贤,又可为之机也。故不食于家而食于朝,则可行其道而吉矣。所畜既大,其才猷学术,必能康济时艰。况卦体下应于乾,为应乎天,所谓一心合天,则何事不济?故其占「利涉大川」,言当济天下之险难,如汉平、勃之安刘,唐郭子仪之再造唐室是也。

彖曰:大畜,刚健笃实辉光,日新其德。

「刚健」,则不屈于物欲,不安于卑下,而有日进之几。「笃实」,则践履诚恪,而不涉于虚妄。「辉光」,则德义日彰,而不入于暗昧。内外合德,此所以「日新其德」,而为畜之大也。

彖传释卦名义,只用卦德,不用「大」者「畜」,所畜者大之义。

刚上而尚贤,能止健,大正也。

刚自下而上,苟非「大正」,则德不称其位矣。六五「尚贤」,若非「大正」,则谗色得以问之矣。止健若非「大正」,则自反不直,不足以服人矣。故曰「非大正不能」。「不家食吉」,养贤也。

以卦体六五言,有养贤之君,则贤者得行其道矣,故「不家食吉」。

「利涉大川」,应乎天也。

亦以卦体言,六五下应于乾之九二,是「应乎天」也。一心合天,则何事不济?故「利涉大川」。

天即理也,应天只是事合乎理,不如同人之乾行,亦不如需之乘木。

象曰:天在山中,大畜;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,以畜其德。天如彼其大也,乃在山之中,而为所畜之大,故其卦为大畜。君子体斯象,以为孤陋寡闻,则德业无由盛。所畜之大,必自多闻多见而来也。于是多识前古圣贤之言与行,而因言以察其心,考迹以观其用。于是以身体之,以心验之,必使古人之言行为己之言行,其德于是而畜积焉。多识前言往行是知意,以畜其德,这里是行意。初九,有厉,利已。

乾之三阳为艮所止,故内卦之乾取为人所止为义,外卦之艮取止人为义。初九为六四所止,其势必不可进,故戒以往则有危,利于止而不进。识时知势,君子所尚,反是未有不败者,然后知圣人作易开物成务之精意也。

象曰:「有厉利已」,不犯灾也。此解「利已」,言往则犯灾也,已则不犯灾也。九二,舆说輹。

九二为六五所畜,与初九同。然二之处中贤于初九,故能自止而不进,为「舆说輹」之象。

蒙引曰:「舆说輹」与小畜「舆说辐」不同。辐,车轮之轑,凡三十条者也。輹,车上伏兔,盖所以承辐者也。小畜之说辐,所说者重,久住之计也。大畜之「说輹」,所说者微,暂止而可旋起者也。象曰:「舆说輹」,中无尤也。

犹履九二象传「中不自乱也」。例言二之所处,在下体之中,是以能「说輹」而「无尤」也。

九三,良马逐,利艰贞。曰闲舆卫,利有攸往。

良马指谁?指九三也。逐逐,谁逐上也。盖九三与上九居相应之位,在大畜之时,宜乎相畜。然三以阳居健极,健极则难畜矣。上以阳居畜极,畜极则不畜矣。又皆阳爻,彼此同德,故上不畜三。三逐上而进,如良马之相逐而行也。然以阳居阳而过乎刚,不无锐进之嫌。故占者利于艰难其心,正固其事。「日闲舆」焉,图其所以行者;「日闲卫」焉,图其所以自防者,则事皆万全,而无倾覆之患矣,是「利有攸往」也。

程传曰:「舆」者,用行之物;「卫」者,所以自防。当自日常闲习其车舆与其防卫,则「利有攸往」矣。

象曰:「利有攸往」,上合志也。

言上九与三皆是阳爻,与三合志而不相畜,所以利于往也。

六四:童牛之牿,元吉。

六四与初九乃相应之爻,当大畜之时,是初乃其所畜者。初之恶始生于下而尚微,犹「童牛」也。人之恶,当其微而止之,为力则易;及其盛而后止,难乎其为力矣。六四当初之恶方微而止之,犹「童牛」而加之「牿」也。止恶于方微之时,我不劳而彼无伤,不但「吉」,大善之吉也。象曰:六四「元吉」,有喜也。

程传甚好当玩。止恶于微小之前,则大善而吉,不劳而无伤,故「有喜」也。六五,豮豕之牙,吉。

豕性刚躁,而其牙甚猛利。牙不可制,惟豮去其特,则其牙虽存,而刚躁自止,牙亦不为害。天下之恶已炽,徒欲以力制之,虽严刑峻法,未见其能止也。惟操得其机,事得其要,则道之斯行,止之斯戢,力不劳而事集,其用若豮豕之牙也。六五以柔居中,故能如此,故其象犹「豮豕之牙」,天下之恶可止,故「吉」。然为力颇难,不若初之易,故不言「元」。

象曰:六五之「吉」,有庆也。

程传曰:在上者不知止恶之方,严刑以敌民欲,则其伤甚而无功。若知其本制之有道,则不劳无伤而俗革,天下之福庆也。

庆重于喜,喜止于一身,庆及于天下。四,臣位,故以一身言,而曰有喜。五,君位,故以天下言,而曰有庆。上九:何天之衢,亨。

此爻据畜道上说,不复粘著止恶矣。

上九居畜之极,畜极而通之时也,故其象曰「何天之衢」。言其通达之甚也。吕尚当穷时,屠而市不利,入而见弃于室人。韩信未遇时,寄食于漂母,受辱于胯下,可谓畜之极矣。及其畜极而通,吕尚则兴于渭水,相武王伐纣而有天下。韩信则遇汉高祖,诛秦蹙项,以定天下。真所谓「何天之衢」也。

「何天之衢」,是象;「亨」,是占。

程传:天衢,天路也。虚空之中,云气飞鸟往来,故谓之天衢。

象曰:「何天之衢」,道大行也。

言其道大行于天下也。此解「何天之衢」意。䷚震下艮上

颐,贞吉。观颐,自求口实。「颐」有三义,其卦上下二阳,内含四阴,如口含物,一义也。外实内虚,如口之中虚,一义也。上止下动,如口之食物,一义也。

卦辞只就颐养上取象,于卦体、卦德之类俱无取。「贞吉」是统言之,「观颐求口实」是析言之。言占得此卦者,若所养得正,其吉如何?人之所养有二:一是养性,一是养身,二者皆不可不正。观其所养之道,如大学「圣贤之道,正也」,异端小道,则不正矣。又必自求其口实,如重道义而略口体,正也;急口体而轻道义,则不正矣。皆正则吉,不正则凶。

彖曰:「颐贞吉」,养正则吉也。「观颐」,观其所养也。「自求口实」,观其自养也,说见卦辞下。

天地养万物,圣人养贤以及万民。颐之时大矣哉!「天地养万物」,以系辞传「雷动,风散,雨润,日晅,出震齐巽,致役乎坤,始终万物」诸意观之,始见万民之众,非人君一人所能养,必先养贤,然后推以及之,故曰以尧舜之仁,而不徧爱人,急亲贤也。承上文言天地养万物,此养也;圣人养贤以及万民,亦此养也。则养之时,不既大哉?

象曰:山下有雷,颐,君子以慎言语,节饮食。

雷在山下,万物皆「震」,动发生,养之义也。君子于此,谓言语关人身之荣辱,于此不谨,悔吝所由生也,故从而慎之。时然后言,可与之言则言,不伤之易,不伤之烦,则悔吝无自而生矣。饮食关人身之利害,于此不节,疾病所由以起也,故从而节之,不穷奢,不极欲不时,不食不义,不食则疾病无自生矣。按慎言语,节饮食,不但为召祸致疾,于义理亦是有妨。如言语不慎,则言有尤矣;饮食不节,则用宴丧威仪矣,皆不可不慎密。

初九,舍尔灵龟,观我朵颐,凶。

初九阳刚在下,其德足以自守而不食,如灵龟之咽息不食,而以气自养者也。今乃上应六四之阴,阳既得阴,见可欲而动,遂弃其平生之所守而从之,故其象为「舍尔灵龟,观我」而「朵颐」。「舍尔观我」,若四语初之辞也。占者如之,则以阳从阴,迷欲而丧节,何所不至,凶之道也。

象曰:观我柔颐,亦不足贵也。

谓初九有灵龟之操,本足贵也,乃观我而朵颐,亦不足贵矣。故曰:「饮食之人,则人贱之。」

六二,颠颐,拂经于丘颐,征凶。六二阴柔,不能自养,其势当求养于阳。若求养于初,则上反求下,颠倒而违于常理;若求养于上,则非其正应,必不吾与,而反得凶。为二之计,必不得已,舍上而求初可也。

象曰:六二「征凶」,行失类也。

言所求皆失其类也,为二者亦不幸矣。

六三,拂颐,贞凶,十年勿用,无攸利。

「拂颐」,与卦辞之「贞」相反。

六三阴柔,不中不正而处动极,其徇利而忘义,纵欲以伤生,所以自养者荒迷颠悖矣。夫男女饮食之养,亦有生日用之不可缺者,非不正也。然用之不以其道,能不凶乎?故至于十年不可用而「无攸利」。太康以逸豫失天下,商纣以淫乱取灭亡,皆是也。

象曰:「十年勿用」,道大悖也。

解:「拂颐」,言养道大悖也,即本义「阴柔不中正而处动极」。六四,颠颐,吉。虎视眈眈,其欲逐逐,无咎。

四,阴柔不能养物而居上,则有养人之责。然柔而得正,虽不能养人,而知所以求塞责者,所应又正,盖初九之阳也,故赖其养以施于下。夫居上而求养于下,不免颠倒,然知己不胜其任,而求在下之贤以共济,则天下得其养而己,无旷职之咎,故为「吉」也。然在四者,其下贤求益之心,必如虎之视下,专而不他,其求食继而不已,则于人为不二,于己为不怠,乃可以养人而不穷,而无负于养人之责矣。苟下贤之心不专,则贤者不乐告以善道矣;求益之心不继,则才有所得而遽自足矣,安能养物不穷而无咎哉?

象曰:「颠颐」之「吉」,上施光也。

是解「吉」字。赖初九之养而施于天下,是其施之光也。此四之「吉」也。

六五,拂经,居贞吉,不可涉大川。

阴柔则无才,不正则寡德,故不能养人,而反赖上九以养于人,故其象为「拂经」,言反常也。然在己不能养人,而赖贤者以养人,亦正道也,故「居贞」而「吉」。若不用人而自用,则任大责重,终不能胜,如涉大川,终不能济,故不可。

象曰:「居贞」之「吉」,顺以从上也。

解:「居贞吉」,顺以从上九之贤去养人,六五之贞也,故可以养人而得吉。

上九:由颐,厉,吉,利涉大川。六五赖上九之养以养人,是天下之人皆赖上九以养也,故曰「由颐」。位高任重,岂可以易心处之哉?必也兢兢业业,而危厉以处之,思虑详审,处置得宜,则天下得其所养矣。又有刚阳之才而在上位,以之而济天下之难,则无不利也。

周公以叔父位冢宰,天下之未化,礼乐之未兴,一沐三握发,一食三吐哺,以待天下之贤,思兼三王,以施四事,夜以继日,坐以待旦,然后能制礼作乐,以致太平。则「由颐,厉,吉」,亦举其能养者以教人与。

象曰:「由颐,厉,吉」,大有庆也。

「大有庆」是解。「由颐,厉吉」,言天下之人皆由上九以养,则其道大行,无一夫不被其泽矣,岂不是大福庆,盖天下之人之福也。䷛巽下兑上

大过,栋桡,利有攸往,亨。

「大」,阳也。四阳居中过盛,故为大过。惟四阳作一汇居中,方见得是过盛,若隔散而居,则不成大过矣。程传曰:「大过」者,阳过也,故为大者过。过之大与大事过也。圣贤道德功业大过于人,凡事之大过于人者,皆是也。又曰:所谓大过者,常事之大者尔,非有过于理也。惟其大,故不常见,以其非常所见者,故谓之大过。如尧舜之禅让,汤武之放伐,皆是也。

四阳之居中,如屋栋之居中也。上下二阴不能胜其重,故为「栋桡」。蒙引曰:以人事言之,如顿十万兵于泉城,兵过多而民力不堪,其势必溃。又如以极刚治小邑,若进士作小县,却鞭人至四五十,尚用夹棍之类,民不能堪,则其官不能保,亦是大刚则折之理。

四阳虽过,而二五得中,则不纯任阳刚,而有审时知退者,在过而不过也。「巽」是极深研几,「巽」入乎义理说,是宽裕温柔,不伤于猛暴,亦救过之道也。故「利有攸往,亨」。亨、利不必分。彖曰:「大过」,大者过也。「栋桡」,本末弱也。刚过而中,巽而说行,「利有攸往」,乃亨。俱说见卦辞下。大过之时大矣哉!

只是非常材所能济,故见其时之大,无别意义。

象曰:泽灭木,大过。君子以独立不惧,遁世无闷。

「泽灭木」,大水也,故有「大过」之象。

邱氏曰:「人之常情,独立莫我辅者,必惧;遁世莫我知者,必闷。惟圣人之卓行绝识,大过乎人,故能不惧无闷。」愚谓,此惟有定见、有定力者能之,所以为大过之行也。

初六,藉用白茅,无咎。

柔既能慎,巽又能慎,而又居「巽」之下,慎之过矣,故曰过于畏慎。夫物藉之,斯可矣,况又用茅,又借以白茅,是过慎之象也。占者如是,则凡事可万全矣,何过之有?说见大传。象曰:「藉用白茅」,柔在下也。

言阴柔又居巽下也,解「藉用白茅」之义。

九二,枯杨生梯,老夫得其女妻,无不利。

阳过之始而比初阴,是刚稍过,得一少阴略柔以济之,则不过于刚而利矣。阳过之始,刚未大过也,初阴未大柔也。以此相济,故「无不利」。庸君得一新进之臣,可以振国之衰。老夫得一贤助之妻,可以救家之弊。其余人事亦多类此。象曰:老夫女妻,过以相与也。

即上二阳过之始,而比初阴意。九三,栋桡,凶。

以刚居刚,过于刚矣,故不能胜而「栋桡」,大刚则折之意也。

象曰:「栋桡」之凶,不可以有辅也。

就栋上说,言不可支持也。正意在外,如「失前禽也」例。

九四,栋隆,吉,有它,吝。以刚居柔,不极其刚,刚柔适中也,必无摧折之患矣。故其象为「栋隆」,而其占「吉」。然下应初六,亦以柔济之,未免过于柔,是九四之所嫌也。故又戒占者,惟一于自信可也。若有它焉,则以柔济柔,而反可羞矣。

象曰:「栋隆」之吉,不桡乎下也。

解:「栋隆,吉」,不折桡而下也。

九五,枯杨生华,老妇得其士夫,无咎无誉。

阳过之极,刚极则不足以有为矣。又比过极之阴,柔极亦不足为之辅矣。以此相济,其能成天下之事哉?故其象如「枯杨生华,老妇得其士夫」。枯杨生华,速其死也;「老妇」而得其「士夫」,无复生道矣。皆不足成事之象也。吉凶生乎动也。夫既无为,吉凶何自生?故「无咎无誉」。

象曰:「枯杨生华」,何可久也?老妇士夫,亦可丑也。

枯杨不生根而生华,旋复枯矣,安能久乎?老妇得其士夫,岂能成生育之功?亦为「可丑」。上六,过涉灭顶,凶,无咎。

此爻文「天祥」可以当之。当宋事既去之余,又非拨乱反正之才,故不足以济天下之难,而反杀其身,为「过涉灭顶」之象。事不能济,故「凶」。忠臣义士之心白矣,故「无咎」。

象曰:「过涉」之凶,不可咎也。

「过涉」,故不免于凶,然其心则无可咎也。䷜坎下坎上习坎,有孚,维心亨,行有尚。

「习」,重习也。「坎」,险陷也。是「解」字义。其象为水。此句为彖辞「水流而不盈」,设「坎」象为水者,坎水内明而外暗也。解见屯卦辞。本义:阳陷阴中,解。坎卦外虚内实,「解」。「有孚」,

言三画之卦,阳陷阴中,其名为「坎」。此卦上下皆「坎」,故为「习坎」。二、五之阳,各居一卦之中,是刚而得中,已为「有孚」之象。占者若内有孚信,而其心亨通,则不为「坎」所困,而能出乎「坎」矣,故「行有尚」。

「孚」,信之在中者。「有孚」,只是内有诚信尔。其事如何?大抵当险难之时,中有定主,内有成筭,不束手无策,此便是内有诚信,乃有孚也。如寇准之御契丹,谢安之御苻坚,自是中有定主,内有成筭,故能不沮不屈,饮酒围棋,视之若无事,而百万之师折箠笞之。若王钦若、陈尧叟诸人,便惧怕了。

「心亨」者,利害得丧不入于心,通达无碍也。惟中有定主,内有成筭,方能如是。不然,则束手无策,惶惧莫知所措矣,何由心亨哉?故曰:

「维心亨,乃以刚中也。」有孚即刚中。

心者,万事之本,心下无事,方能制事变。若方寸自乱,则先打倒了,安能有为而出险?彖曰:习坎,重险也。

谓险而又险也,只是据字训义。

水流而不盈,行险而不失其信。水流而不盈,谓水盈科而后进,不盈溢四出也。水流而不盈,便是行险而不失其信,此是就水上说「有孚」上去,如观卦本义致洁清而不轻自用意。盖水盈科而后进,一坎而复一坎者,水之性常然而不改移,此水之信,犹海水之升落有时,人谓之潮信也。使不流而盈溢四出,则不依其常而失其信矣。

水之为物,滔滔流行,而不盈溢四出,视其常时,不少改移,何尝失其信?海水之升落有时,万古如是,而未尝失信也。

「行险」,谓行乎坎险之中也,犹云「在师中」。盖水之为物,流而不盈,便是行乎坎险之中,而不失其信也。本义:「内实而行有常」,是贴「不失其信」意。内实里原自有有常了。

「维心亨」,乃以刚中也,解见卦辞下。「行有尚」,往有功也。「往有功」,是解「行有尚」。往即行,有功即有尚。其原则自「有孚」「维心亨」来,故本义曰:「如是而往,则有功。」

天险不可升也,地险山川丘陵也。王公设险,以守其国。险之时用大矣哉!

不可升,天之险也。山川丘陵,地之险也。王公设险,城池甲兵、纪纲法度之类,凡所以固守其国者,皆是。

象曰:水瀳至,习坎;君子以常德行,习教事。

苟日新又日新,是「常德行」意。劳之来之,匡之直之,辅之翼之,使自得之,又从而振德之,是「习教事」意。重习然后熟而安之,犹云既学而又时时习之,则所学者熟矣。

初六,习坎,入于坎窞,凶。

阴柔才既不足以自振,又居重险之下,益难矣,故为「习坎」。「入于坎窞」,坎已深,又在坎之陷,则益深矣。凶。只是「入于坎窞」,别无凶。

象曰:「习坎」入坎,失道凶也。阴柔故失出险之道,是以「凶」也。

九二,坎有险,求小得。

所处之地,在重险之中,未能自出,故为「坎有险」之象。然刚而得中,刚则才足以自振,中则动不失宜,故虽未能出乎险,亦可以小自济,不至如初之陷于深险也。

象曰:「求小得」,未出中也。

此是未满之意。言九二虽「求小得」,然尚未能出乎「坎」险之中也。

六三,来之坎坎,险且枕,入于坎窞,勿用。

阴柔既非济险之才,不中正,又无淑善之行,以此而处重险之间,安有自出之理?故其来也亦「坎」,其往也亦「坎」。其往也坎,则是前有个险矣。其来也坎,又是后枕一个险矣。将见其陷益深,终无以自出矣。占者如是,不可用也。

象曰:「来之坎坎」,终无功也。言终不能出险也。

六四,樽酒簋贰,用缶,纳约自牖,终无咎。

九五尊位,六四近之,大臣之近君者也。而在险之时,则有艰阻而不得相遇者。如张良以腹心大臣,而不能回高帝戚姬如意之宠;左师触龙以亲信之臣,而不能劝太后长安君为质之行是也。然四以柔与五刚相应,则是能用其忠心诚意,委曲迁就以求之,非若伸己阳刚之道,坚贞矫拂而无补于事者。故有但用薄礼,益以诚心,「纳约自牖」之象。盖不屑屑于上下礼文之际,惟在积忠信以动主心,不拘拘于寻常法度之间,惟欲得机关以回主意。如是则始虽艰阻而不相遇,终则相遇而无问阻矣,无咎之道也。

按,此爻是在艰阻之时,而不可以直遂用此道也,要非臣子之所乐为。

蒙引云:「六四在险之时,与五刚柔相济,其相得当倍于恒情,故只用薄礼,益以诚心」云云。窃疑此说恐未通。盖既相得倍于恒情,则可以直遂其所求矣。犹用诚意委曲以相求,何耶?本义云:「始虽艰阻,终则无咎,何也?」

蒙引曰:樽酒簋,谓不必饔飧牢醴之盛,但一樽之酒、一簋之殽以将意。而其贰也,亦不必于酒殽之拘,但用缶器以备礼,斯可矣。缶,谓贰以缶樽,而不必拘于酒;贰以缶簋,而不必拘于殽。承上「樽酒簋」而言也。又曰:「处坎之时,故如此其艰阻,然刚柔相济,则虽艰阻亦得相遇,正与睽之遇主于巷,无咎相类。」

九五,坎不盈,祗既平,无咎。

九五在坎中,故为「坎不盈」。然以阳刚中正居尊位,阳刚中正,则其才足以济险;居尊位,则其力足以济险,故又为「祗既平」。坎既祗平,则出乎险,故其占「无咎」。

象曰:「坎不盈」,中未大也。

「中未大」,极难说。若以「中」作坎中,一时未能出险为「未大」,似通。但本义谓「有中德」,则不主此说矣。蒙引以「中」为德,「未大」为时,亦说不得过来。依愚见,九五「坎不盈」者,因在坎中,故虽有中德,而未能出险,是「未大」也。

上六,系用徽𬙊,置于丛棘,三岁不得,凶。

言终不得脱也,是终不能出险之象。以阴柔居险极,故如此。「三岁不得」,与「三岁不兴」是一样,与「十年勿用」不同。曰「三岁」,未久也。曰「十年」者,终穷也。「十」者,数之终。

象曰:上六「失道,凶」,三岁也。

「失道」只是本义。阴柔居险极,无济险之道也。「凶三岁」,言其凶至于三岁也。䷝离下

离上「离」,利贞,亨。畜牝牛,吉。

阴丽于阳,「解」其卦为「离」。体阴而用阳,「解」,其象为火。凡火皆内暗而外明,体阴用阳之义也。

「利贞,亨」,言所丽得其正也。在人则为所亲附之人,所由之道,所主之事,皆其所丽也。所丽得正,则可以亨通。不然,窒碍者多矣,其能「亨」乎?「畜牝牛吉」,明是「畜牝牛」,盖卦中有此象也。如「田𫉬三品」,亦是实象。

象曰:「离」,丽也。日月丽乎天,百谷草木丽乎土,重明以丽乎正,乃化成天下。

此解卦名,不用卦体,又是一例。

「离,丽也」,只是解字义。此释离之为「离」,而举天地人之丽,以明其义也。

言「离」之义丽也。「日月丽乎天」,此丽也。「百谷草木丽乎土」,此丽也。「重明以丽乎正,乃化成天下」,亦此丽也。观是三者,「离」之义可识矣。

重明以君臣言,正以位言。君臣重明,以丽乎正位,则君臣同德,而政教可行,礼乐可兴,天下化之,而成文明之治矣。「化成天下」,要就重明上说。蒙引一身之正稍远。

柔丽乎中正,故亨,是以「畜牝牛吉」也。

「柔」指二五说。二兼中正,五中而不正,以中该正也。君臣各丽乎中正,故「亨」。且柔丽乎中正,则柔顺之道得,是以「畜牝牛吉」也。

象曰:明两作,「离」,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。

二离合体,一明而两作也。是大明当空,周而复始,寅宾出日,往而复来,离之象也。夫明惟两作,故有以照乎万物。大人法此象也,格致诚正,自昭明德,日新又新,连续光明,自一身以达于庶政,自初嗣服以至于耆耄,皆必纯乎天理之正,绝乎人欲之私,则明德远及于四方,普天率土,照之而无外矣。总是明德新民之事,重在新民边。

初九,履错然,敬之,无咎。

以刚居下,刚则欲进,居下则急于进,处明体则自恃其聪明,故有「履错然」之象。所以然者,不敬故也。敬之则无错矣,故「无咎」。盖能慎重而安详,则不至于违错矣。象传曰「以避咎」,益明矣。

象曰:「履错」之「敬」,以辟咎也。

「履错」而处之以敬,正所以「辟咎」也。六二,黄离,元吉。

即彖传「柔丽乎中正」意。盖所亲附之人,所由之道,所主之事,皆得正也。所亲附之人正,亦可以宗矣;所由之道正,可以入德矣;所主之事正,则事可成矣。吉不徒吉,大善之吉也。

象曰:「黄离元吉」,得中道也。

六二中正,独言「中道」者,中重于正,以中而该正尔。

九三,日昃之离,不鼓缶而歌,则大耋之嗟,凶。前明将尽,后明将继。凡履盛衰之际者皆然,不独人在衰老之年也。盖盛衰老少,循环之理,人之所不能无者,惟在处之有道尔。「不鼓缶而歌,则大耋之嗟」,教人以处盛衰老少之道也。

象曰:「日昃之离」,何可久也!言死期将至也。

九四,突如其来如,焚如,死如,弃如。

后明将继者,四也。「突如其来」者,亦四也。程传曰:「善继者,必有逊让之诚,顺承之道,若舜、启然。今九四突如其来如,失善继之道矣,其能成事也哉?故至于焚如,死如,弃如,甚言其凶也。传曰无所容,其义益昭矣。」

象曰:「突如其来如」,无所容也。

六五,出涕沱若,戚嗟若,吉。

此爻依本义亦说得去,但愚不能无疑者。他卦以六居五,如泰则取「帝乙归妹」,如大有则取「厥孚交如」。此卦六五阴丽于阳,则明生,乃阴之幸也,何以曰逼于上下之二阳?意此爻病在下无应与,其本身既弱,又无人为之辅佐,所以不见其好。二阳不为之助,而反相逼,皆由于此。然则相道有关于人主之成败也,顾不大哉!他卦中该得正,此爻不能该者,独立无应故也。中是存心好,不正是处事多有未好处。「出涕沱若」,则可以求其正矣,故「吉」。

象曰:六五之「吉」,离王公也。

言丽王公之位也,是得安其位。上九,王用出征,有嘉折首,𫉬匪其丑,无咎。

上九为何?取刚明及远,以刚在离之上也。刚在上,则刚及于远;离在上,则明及于远。刚则不废,故威震;明则无蔽,故刑不滥。「有嘉折首」,威之象也。「𫉬匪其丑」,刑不滥也。

象曰:「王用出征」,以正邦也。

此说道理于爻义无取。易经存疑卷四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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