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钦定四库全书

御纂周易述义卷十

元者善之长也,亨者嘉之会也,利者义之和也,贞者事之干也。君子体仁足以长人,嘉会足以合礼,利物足以和义,贞固足以干事。君子行此四德者,故曰:「乾,元亨利贞。」

「元亨利贞」,在天为命,在人为性。性继阴阳之善而成,善者性之实也,而元为之长,得之最先,而众善一以贯之,天之元即人之善之长也。两美相接谓之「嘉」,聚而为一谓之会。嘉美会而得其自然之通,天之「亨」即人之嘉之会也。物盛或过,裁制起焉,义严而断,各得其分,乃协其宜,而中节而和,天之利即人之义之和也。贞固则自立,守正不移,而神明默运,如干立而枝叶附焉,天之贞即人之事之干也。君子体仁,与万物为一体,疴痒疾痛举切吾身,而生人之命由我立,故「足以长人」。美其所会,三百三千,各有节文,动无不中,故「足以合礼」。不以利为利,而以义为利,则物无不利而协于和,故「足以和义」。事不贞则不固,事固于君子之贞,如树之固于干,故「足以干事」。君子行此四德,而乾道在我,是君子即乾也,故曰:「乾,元亨利贞。」

初九曰:「潜龙勿用」,何谓也?子曰:「龙德而隐者也。」不易乎世,不成乎名,遁世无闷,不见是而无闷,乐则行之,忧则违之,确乎其不可拔,潜龙也。

六爻皆龙德,而时位不同,以居下,故曰「隐」。无易世之责,故世虽乱而不与易。无可见之行,故德虽盛而无成名。不以身入世,故隐遁于世而无闷。不以身殉名,故不见是于人而无闷。「乐则行之」,行乎时之所当行。「忧则违之」,止乎时之所当止。其志坚确,不可转徙而他也。何楷曰:有乐有忧,所以为圣人。若无闷而并不忧,则巢、许之流矣。

九二曰:「见龙在田,利见大人。」何谓也?子曰:龙德而正中者也。庸言之信,庸行之谨,闲邪存其诚,善世而不伐,德博而化。易曰:「见龙在田,利见大人,」君德也。

龙德在五,既中且正。在二,亦中而不失正,故曰正中。龙德不外寻常日用之言行。言必有物,无苟高也,惟其信。行必有则,无苟难也,惟其谨。庸言一不信,庸行一不谨,悉邪也。信之谨之,则邪闲而诚无不存矣。是虽功极于渊微宥密,而不离百姓之所与能,故天下薰其德而善,而其心犹不自满也,何伐焉?盖至于德博,则大而化之之谓神,正己物正,且不自知其然而然矣。二虽非君位,而德在焉,所以为「大人」,而世之人「利见」之也。何楷曰:初、二皆龙德。龙之潜也,遁世而无闷。龙之见也,善世而不伐。人见有潜、见之异,而龙之自处则槩乎其未有动也。

九三曰:「君子终日乾乾,夕惕若厉,无咎」,何谓也?子曰:「君子进德修业。忠信,所以进德也。修辞立其诚,所以居业也。知至至之,可与几也。知终终之,可与存义也。是故居上位而不骄,在下位而不忧,故乾乾因其时而惕,虽危无咎矣。」

德为内,业为外。四、三居其介,皆曰「进德修业」。「忠信」者,尽心于中,达乎在物之信也。心常实,则德无时不进矣。「修辞立其诚」者,修辞于外,而固守其在中之诚也。事皆实,则业无不修矣。言「修复」、言「居」者,如治居室,修而后居之也。先知所至而行以至之,则自动之微而趣于善,故曰「可与几也」。既知所终而行以终之,则制事之宜皆存于此,故曰「可与存义也」。是故「居上位而不骄」,为二之「善世不伐」;「在下位而不忧」,为初之「遁世无闷」。盖无时而无乾,无时而「无惕」,三之虽危无咎,以此也。居下体之上,故曰「居上」。在上体之下,故曰「在下」。

九四曰:「或跃在渊,无咎」,何谓也?子曰:「上下无常,非为邪也。进退无恒,非离群也。君子进德修业,欲及时也,故无咎。」

上下以位言,邪以失位言。进退以时言,群以下三阳言。为邪者干进,离群者忘世。或跃或处,上下无常,而非为邪也。去就从宜,进退无恒,而非离群也。君子退则修德,进则修业,惟恐有不及进不及修之时,或者从时之义也。圣人仕止久速,惟其时而已。

九五曰:「飞龙在天,利见大人」,何谓也?子曰:「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。水流湿,火就燥,云从龙,风从虎。圣人作而万物睹。本乎天者亲上,本乎地者亲下,则各从其类也。」六龙同德,故以同类之感召,而极言利见之义。以声气言,五为声应气求之主。以水火言,五为流湿就燥之处。以风云言,五为龙飞虎变之会。圣人有作,万物同仰其光明。故睹圣人之德,如天而亲于上,贤贤亲亲是也。睹圣人之德,如地而亲于下,乐乐利利是也。各从其类,亲上亲下,咸得其所,是所谓利见也。

上九曰「亢龙有悔」,何谓也?子曰:「贵而无位,高而无民,贤人在下位而无辅,是以动而有悔也。

五位乎天位,是为有位。圣作而物睹,是为有民,是为圣人在上位而为主。」自四以下,皆贤人在下位而为辅。上出五上,极其贵矣,而无五之位;极其高矣,而无五之民;且在圣作之上矣,而无五之辅。动而有悔,则不宜动明矣。洪范言「用作凶」,言静而不作,亦不凶也。

「潜龙勿用」,下也。「见龙在田」,时舍也。「终日乾乾」,行事也。「或跃在渊」,自试也。「飞龙在天」,上治也。「亢龙有悔」,穷之灾也。乾元「用九」,天下治也。

初处下,故勿用。「舍」,止息也。出潜离隐,而止息于田也。「行事,即进德修业之事。自试」,自量可以试于用也。「上治」,谓居上而治下。时位之穷,故即悔言灾。「用九」之上,加以「乾元」者,无首也。元统天而归于贞,则终始无端,而不可为首,即「用九」之义也。圣人所以首出庶物,无为而治者,此也。

「潜龙勿用」,阳气潜藏。「见龙在田」,天下文明。「终日乾乾」,与时偕行。「或跃在渊」,乾道乃革。「飞龙在天」,乃位乎天德。「亢龙有悔」,与时偕极。乾元「用九」,乃见天则。

阳气生物,在初能藏,故在二能见。潜而勿用,藏之深也。阳德发生,显于地上,有胥天下而囿于文明之象,见之著也。「与时偕行」,言无时而不「乾乾」也。「革」者,变也,离下而上,时当变幸也。五居崇高之天位,而实位乎乾健之天德,故曰「乃位乎天德」。至于亢则已极,然而时为之也,故曰「与时偕极」。「天德」者,自然之妙。「天则」者,当然之准也。

乾元者,始而亨者也。「利贞」者,性情也。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,不言所利,大矣哉!四德本一理,或分而言之,以尽其用。或合而言之,以著其体。可分可合,其实一理而已。「乾元」者,气之始,资乎物而亨通无滞,是形气之发生也。「利贞」者,收敛归藏,是性情之中涵也。「贞」又起元,故言性兼言情。「乾始」即「乾元」也。「以美利利天下」,而不可名言其所利,此「乾」之「利」所以为大,即「乾」之「元」所以为大也。朱子曰:「始者,元而亨也。利天下者,利也。不言所利者,贞也。」

大哉乾乎,刚健中正,纯粹精也。六爻发挥,旁通情也。时乘六龙,以御天也。云行雨施,天下平也。

又赞乾德之大,刚则不屈,健则不息,中则无过不及,正则不偏不倚,纯则无杂,粹则无疵,精则纯粹之至也。诸德皆备,惟九五足以当之。九五,盖「乾」之主爻也。至于六爻发挥,因时而各异其用,又可以旁通乎诸卦,而曲尽其情也。程子曰:「乘六爻之时,以当天运,则天之功用著矣。」故见「云行雨施」,阴阳溥畅,天下和平之道也。君子以成德为行,日可见之行也。潜之为言也,隐而未见,行而未成,是以君子弗用也。

行道而有得于心为德,成德则德无不备。君子以已成之德,举而措之于行,则日可见之行事矣。而乃曰「潜」者,以言乎其隐晦而不轻于表见,敦行而不侈然自居其成,是以君子有弗用也。盖君子所能为者,德也。所不能为者,时与位也。

君子学以聚之,问以辨之,宽以居之,仁以行之。易曰:「见龙在田,利见大人。」君德也。

前言言行谨信,此言学问宽仁,皆龙德君子体乾之实功也。聚,则理得于心;辨,则理验于事,居以宽则处心大而裕,行以仁则及物公而普。学问,德之府也。宽仁,德之舆也。九二之君德如此,天下幸而见之,其利何如哉!六龙皆生知之圣,而有待问学者,翕受之量不自满,修证之功不敢废也。

九三重刚而不中,上不在天,下不在田,故乾乾因其时而惕,虽危无咎矣。

三四在两乾交承之际,故皆曰「重刚」。下卦以二为中,三则过之,故不中。在天则安于上,在田则安于下。三离二之田,而未及五之天,上下之际,所以危惧而不安也。因时而「惕」,则无时不「惕」,虽处危地而无咎矣。

九四重刚而不中,上不在天,下不在田,中不在人,故「或」之。「或」之者,疑之也,故「无咎」。

上卦以五为中,四则不及,故不中。三四皆人位,而三附于地,人之正位也。四又在其上,故曰「中不在人,不在天,不在田,不在人」,故在渊。渊即「潜」之处,「跃」则潜之革。潜跃有二,故「或」之而「疑」之。「惕」者,平日戒惧之心。疑者,临事谨审之虑。审而后进,故「无咎」也。

夫大人者,与天地合其德,与日月合其明,与四时合其序,与鬼神合其吉凶。先天而天弗违,后天而奉天时。天且弗违,而况于人乎?况于鬼神乎?

九五大人中正无私,以天德居天位,而与天为徒,故天地日月、四时鬼神悉合而无间也。覆载无私之谓德,照临无私之谓明。合序者,赏以春夏,罚以秋冬是也。合吉凶者,福善祸淫是也。先天,天合乎圣;后天,圣合乎天。先天则宇宙在手,心之所至动,合天则也。后天则天运人从,时至事起,奉天者,奉其时也。天且弗违,而况于人,惟大人之造命也。况于鬼神,惟大人之凭灵也。此所以圣人作而人皆利见之也。

亢之为言也,知进而不知退,知存而不知亡,知得而不知丧。其惟圣人乎?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,其惟圣人乎!

三居下体之极,上居上体之极。三「无咎,上有悔」,知不知之异也。进退言人事,存亡得丧言时命。知其一而不知其二,故「亢」。知之明,处之当,而皆不失其正,则惟圣人能之。圣人体天德而不为首,无所为「亢」也。申亢义,而以圣人之用终之,则「用九」之义在其中矣。

坤至柔而动也刚,至静而德方,后得主而有常,含万物而化光。坤道其顺乎,承天而时行。

乾刚坤柔,乾动坤静,定体也。柔以坤为至,静亦以坤为至。然健顺合体,故乾为刚而坤动亦刚。健顺异用,故乾德则圆,而坤德则方。「后得主而有常」者,后乎乾则得乾为主,乃坤道之常也。「含万物而化光」者,静翕之时,含万物生意于中,及其动辟,则化生万物而光辉宣著也。承天之施而不自生,行天之时而不自用,一于顺而已。乾道之大,刚健中正、纯粹精。坤道之至,惟在一顺。乾统天而坤顺天,此乾坤之道也。

积善之家,必有余庆;积不善之家,必有余殃。臣弑其君,子弑其父,非一朝一夕之故,其所由来者渐矣,由辨之不早辨也。易曰:「履霜,坚冰至。」盖言顺也。

阴阳之类,在人心则理欲之消长而善恶分,在人事则伦常之顺逆而治乱异,其类一也。乱之初生,起于一念之不善,驯而成之也易,逆而消之也难。辨之于早则可治,积之以渐则势成。易曰:「履霜,坚冰至。」至者,以渐而至也。盖言顺者,顺之道必有辨焉。辨之不早,则顺非其所当顺,其至于坚冰必矣。坤惟一顺,而阴积则凝,故于其初而即致戒于履霜之渐,且推其极而著其所由来,圣人之意深矣。

直其正也,方其义也。君子敬以直内,义以方外,敬义立而德不孤。「直方大,不习无不利」,则不疑其所行也。直,言其心体之正也。方,言其制事之义也。君子之学,以敬为主。邪曲之念不得萌于其心,则内不期直而自直矣。行之以义,偏陂之端无所施之于事,则外不期方而自方矣。有敬直而无义方,有义方而无敬直,则孤而不可以为大。敬义两立,德乃不孤,所以为大。行不利则多疑,敬义立则攸往皆利,何疑之有?所谓「不习无不利」之道如此。乾二言诚,坤二言敬,敬所以存诚也。乾二言仁,坤二言义,义所以辅仁也。

阴虽有美,含之以从王事,弗敢成也。地道也,妻道也,臣道也。地道无成,而代有终也。阳明阴晦,阴居乎阳,虽有章明之美,亦含藏于内而不露。坤以藏为道,阴以敛为道也。其或用之以从王事,美则归君,而不敢以成功自居于分,有所弗敢也。盖天统乎地,夫统乎妻,君统乎臣,其事则一。地道卑柔,无敢专主其成,必待阳唱而后代之有终。「终」又称「代」,见有终亦非坤之功也。

天地变化,草木蕃。天地闭,贤人隐。易曰:「括囊,无咎无誉。」盖言谨也。变化为运之泰,草木且蕃滋而向荣。闭则运之否,贤人必肥遁而退隐。隐则安可有咎?亦焉可有誉?括囊者,默足以容,所以俭德避难,而待运之转,谨之至也。初曰盖言顺值微阴之萌,其观变也深。此曰盖言谨处重阴之介,其审时也至。

君子黄中通理,正位居体,美在其中,而畅于四支,发于事业,美之至也。

「黄中」言中德在内。「通」谓脉络贯通,无一毫私意之滞也。「理」谓文章条理,无一毫私欲之淆也。「正位」谓知君臣之大义,以正上下之名位。「居体」谓以臣道自居,而得为下之体。凡此皆坤阴之美积于中,故「畅于四支」,而美在一身;「发于事业」,而美在家国天下,所以为美之至而「元吉」也。二直内方外,言其德;五积中发外,言其业。

阴疑于阳必战,为其嫌于无阳也,故称「龙」焉。犹未离其类也,故称「血」焉。夫「玄黄」者,天地之杂也。天玄而地黄,造化之理,阴阳不可相无。阴之极则乘阳而疑于阳,必至于不相容而有战矣。战由于阴盛阳微,而称「龙」者,主战者阳,不称「龙战」,则嫌于本有而没其实也。一阳虽生于子,而实始于亥。纯坤之月,未尝无阳,故称「龙」以明之。干宝曰:「未离阴类,故称血。阴阳色杂,故称玄黄。」阴阳离则异气,合则同功,君臣夫妻,其义一也。

昔者圣人之作易也,幽赞于神明而生蓍,参天两地而倚数。幽赞,犹言默相。「生蓍」,谓生揲蓍之法。「参天两地」者,天圆地方,奇以象圆,圆者一而含三,阳用其全,故凡奇者,其数三。偶以象方,方者一而围四,阴用其半,故凡偶者其数二。七九为奇,天数也。六八为偶,地数也。皆倚此而起,故揲之三变。凡三奇者,参其三而为九。三偶者,参其两而为六。两奇一偶,则参其两奇以为六,两其一偶以为二,而合之为八。两偶一奇,则两其两偶以为四,参其一奇以为三,而合之为七。所谓倚数也。

观变于阴阳而立卦,发挥于刚柔而生爻,和顺于道德而理于义,穷理尽性以至于命。

卦爻者,蓍之体也。立卦之初,观天地阴阳之变而作。后世圣人复发挥卦画刚柔之理,而爻辞生焉。爻辞之占,其所行之利于民者,不乖于天之道,不逆于人之德,而不紊于处事之义也。其所知之明于天者,研穷于事之理,究尽于人之性,而又极至于天道流行之命也。此明易理皆性命也。右第一章。

昔者圣人之作易也,将以顺性命之理。是以立天之道,曰阴与阳,立地之道,曰柔与刚,立人之道,曰仁与义。兼三才而两之,故易六画而成卦。分阴分阳,迭用柔刚,故易六位而成章。

承上章「穷理尽性以至于命」而言。理即性命之流行于事物者。顺即所谓和顺也。性命之理,阴阳、刚柔、仁义是也。阴阳以气言,刚柔以质言,仁义以德言,道则主宰其气质,而为是德者也。道不两则不能以立,合三才之道而皆两,易之所以六画而成卦也。错杂成文谓之章,三才之道,既以对而分,又以迭而用,易之所以六位而成章也。阴阳亦迭用,刚柔亦有分,互文见义也。胡一桂曰:「人负阴阳之气以有生,肖刚柔之质以有形,具仁义之理以成性,莫不有三才之道焉。仁义之道立,即所以使阴阳合德,刚柔有体,以顺性命之理也。」右第二章。

天地定位,山泽通气,雷风相薄,水火不相射,八卦相错。此伏羲先天卦位也。乾上坤下,一高一卑,天地定位也。山脉流于泽,为泉为水。泽气升于山,为云为雨,山泽通气也。雷从地而起,风自天而行,互相衡激,雷风相薄也。上炎下润,不相侵害,水火不相射也。每一卦各有八卦,错杂而加于上,则为六十四卦,不易之中有交易之理也。

数往者顺,知来者逆,是故易逆数也。

承上文八卦相错而言。卦以藏往,往者已过而易知,故曰「数往者顺」。蓍以知来,来者未形而难见,故曰「知来者逆」。易之有数,皆以知来,故曰「易逆数也」。此交易之中有变易之用也。右第三章。

雷以动之,风以散之,雨以润之,日以烜之,艮以止之,兑以说之,乾以君之,坤以藏之。

此言八卦之用,与造物同流也。动以发其萌,散以舒其气,所以生万物也。雨润以制亢,日烜以克湿,所以长万物也。止之以成其质,说之以遂其性,所以收万物也。君则物有其宰,藏则物有所息,所以归藏万物也。自动至烜,物之出机。自止至藏,物之入机。自「天地定位」至此,言八卦定位对待之体,而用在其中也。右第四章。帝出乎震,齐乎巽,相见乎离,致役乎坤,说言乎兑,战乎乾,劳乎坎,成言乎艮。

此文王后天卦位也。帝,主宰万物者也。八者皆帝之所为,故以帝冠之。出者,发露之谓。齐者,毕达之谓。相见者,物之长盛明著也。致,犹委也,委役于万物,无不养也。说者,物皆收敛,各得自遂而说也。战者,阳气始萌,阴凝而战也。劳,有慰劳、休息之义,万物皆归藏于内而休息也。成,完全也,既终藏物之冬,又始生物之春也。

万物出乎震,震,东方也。齐乎巽,巽,东南也,齐也者,言万物之洁齐也。离也者,明也,万物皆相见,南方之卦也,圣人南面而听天下,向明而治,盖取诸此也。坤也者,地也,万物皆致养焉,故曰「致役乎坤」。兑,正秋也,万物之所说也,故曰「说言乎兑」。战乎乾,乾,西北之卦也,言阴阳相薄也。坎者,水也,正北方之卦也,劳卦也,万物之所归也,故曰「劳乎坎」。艮,东北之卦也,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,故曰「成言乎艮」。

帝之出入不可见,故以万物之出入于四时者明之。东方,阳气始出地而生物之时也。洁,谓新而鲜洁也。南面而听天下者,君与下相见,以喻帝之与物相见也。坤不言方者,以地之养物不专一处也。秋令始肃,而云说者,前之长养于是而成,故生意充足而说也。至于西北,则阳自外来而为主于内,阴恃已盛之势而未肯听命,所以阴阳相薄。凡役,休则劳之,帝于是息,则万物于是归矣。物畜不固则发不力,藏不厚则施不盛,故成终者,乃所以成始也。艮之所以笃实而光明者以此。此八卦之序,即四时五行循环流行之序也。右第五章。

神也者,妙万物而为言者也。动万物者莫疾乎雷;

挠万物者莫疾乎风;燥万物者,莫熯乎火;说万物者,莫说乎泽;润万物者,莫润乎水;终万物始万物者,莫盛乎艮。故水火相逮,雷风不相悖,山泽通气,然后能变化,既成万物也。

神者,帝之不二而不测者也,故不物于物而妙于物。动万物者,生机之所发动。「挠万物者,生机之所鼓舞。熯乎火」,则光辉之发越也。「说乎泽」,则利泽之普施也。润者,有源不穷,而物之根本滋焉。终始者,凝固不泄,而发育之气全焉。六者皆神之妙,则皆帝之所为也。至六子之交相为用,则水火异气而相赴,雷风殊用而相须,山泽不同形而相注,以其本一物而两在,是以虽异位而同功,此则神之所以妙乎万物,而变化成物之本也。不言天地者,六子之变化皆乾坤之变化也。自「帝出乎震」至此,言八卦一气流行之用,而体则不易也。右第六章。

乾,健也。坤,顺也。震,动也。巽,入也。坎,陷也。离,丽也。艮,止也。兑,说也。此八卦之性情也。乾纯阳,动而不息,故曰健。坤纯阴,静而从阳,故曰顺。阳刚好进,奋作而上起,故为动。阴柔始生,潜伏而上浸,故为入。阳在中,则为阴所陷;阴在中,则为阳所丽。艮以刚拒二柔之外,无所复往,故止。兑以柔乘二刚之上,顺而外见,故说。自此章至篇末,皆言先天对待之义。右第七章。

乾为马,坤为牛,震为龙,巽为鸡,坎为豕,离为雉,艮为狗,兑为羊。

此八卦之象,远取诸物者也。健而行不息者马,乾象也。顺而胜重载者牛,坤象也。以动奋之身,而静息于地势重阴之下者,龙也。以入伏之身,而出声于天气重阳之表者,鸡也。质污浊而心躁者,豕也。体文明而性介者,雉也。外刚能止物而内柔者,狗也。外柔能说群而内很者,羊也。此以八卦为八物也。右第八章。乾为首,坤为腹,震为足,巽为股,坎为耳,离为目,艮为手,兑为口。

此八卦之象,近取诸身者也。首者,众阳之所会,圆而在上,乾象也。腹者,众阴之所藏,虚而有容,坤象也。震阳动于下,为足。巽阴随于下,为股。水内景,坎阳在内,耳之内聪也。火外景,离阳在外,目之外明也。手能握固,艮之止也。口能言笑,兑之说也。此以一物为八卦也。右第九章。

乾,天也,故称乎父。坤,地也,故称乎母。震一索而得男,故谓之长男。巽一索而得女,故谓之长女。坎再索而得男,故谓之中男。离再索而得女,故谓之中女。艮三索而得男,故谓之少男。兑三索而得女,故谓之少女。

此以八卦分父母男女为一家之象也。父母之生,即天地之生,故天地父母合为一称。索,谓求而取之也。阴阳相求,造化自然之道。得父气者为男,震、坎、艮,乾之分体。得母气者为女,巽、离、兑,坤之分体。在初爻者为一索,在中爻者为再索,在上爻者为三索。右第十章。

乾为天,为圜,为君,为父,为玉,为金,为寒,为冰,为大赤,为良马,为老马,为瘠马,为驳马,为木果。

此以下推广八卦之象。纯阳在上为天。运转无端为圜。居上以宰物为君。万物资之以始为父。德粹不杂为玉。纯刚而能变为金。乾居西北,其候为水始冰,地始冻,故为寒,为冰。纯阳之色为大赤。阳而健者,马也。德莫尚者为良,健之最调者也。智莫尚者,为老,健之最久者也。骨莫尚者,为瘠,健之最坚峻者也。力莫尚者为驳,健之最威猛者也。天之大德曰生,木上有果,生气完也。

坤为地,为母,为布,为釜,为吝啬,为均,为子母牛,为大舆,为文,为众,为柄。其于地也为黑。

积阴处下为地。万物资之以生为母。南北经,东西纬。中广平而旁有边幅为布。容物熟物以养物为釜。凝聚不施为吝啬。地生万物不择美恶为均。顺而多孕,为子母牛。方而载重,为大舆。奇为质,故偶为文。奇为一,故偶为众。凡执持之物,其本著地者,柄也。坤在下而承物于上,为柄。地之土色有五,「乾」南,正色为赤;「坤」北,故正色为黑也。

震为雷,为龙,为玄黄,为敷,为大涂,为长子,为决躁,为苍筤竹,为萑苇。其于马也,为善鸣,为馵足,为作足,为的颡。其于稼也,为反生。其究为健,为蕃鲜。

震,动也。气之动于下者为雷,物之动于渊者为龙。乾坤始交,兼有天地之色,为玄黄。阳气始施,为敷。阳辟乎阴,二偶开通,前无壅塞,为大涂。代父主器,为长子。刚动决阴,为决躁。玄黄杂而成苍,下苞上茂,本实干虚,为苍筤竹,为萑苇。凡声,阳也,上偶开口,为善鸣。左足白曰馵。震居左,又为足也。作足,双足并举,上静下动也。的颡,额有白色,或旋毛,如射者之的,阴虚在上也,在野曰稼。反生者,子坠苗抽,阳反而生于下也。一阳初动,其究为健。雷,龙之体也,蕃育鲜明,极其盛长之不可量也。震巽独以「究」言者,刚柔之始也。

巽为木,为风,为长女,为绳直,为工,为白,为长,为高,为进退,为不果,为臭。其于人也,为寡发,为广颡,为多白眼,为近利市三倍,其究为躁卦。

巽,入也。物之善入者莫如木,故无土不穿;气之善入者莫如风,故无物不被。木有曲直,纠木之曲而取直,为绳直;引绳之直以制木,为工。阴始生,柔弱而色白,风行为长,木升为高。阴性多疑,为进退,为不果。臭以风传,一阴内郁,二阳外达,为臭。阴少而血不升,为寡发。阳多而气上盛,为广颡。离以柔居中,为目之正。巽柔在下,目睛不正,为多白眼。阴隐而贪侵牟,二阳居东南,近离日中之市,为近利市三倍。震为决躁,巽反即震,故其究为躁卦。

坎为水,为沟渎,为隐伏,为矫𫐓,为弓轮。其于人也,为加忧,为心病,为耳痛,为血卦,为赤。其于马也,为美脊,为亟心,为下首,为薄蹄,为曳。其于舆也,为多眚,为通,为月,为盗。其于木也,为坚多心。

水内明,坎阳在内为水。「沟渎」,则水之不清者,物陷则污也。水藏于地为隐伏。「矫揉」,谓以刚物纳于陷空之中,而矫其曲者使之直,揉其直者使之曲也。弓中劲则善发,轮中劲则善运,又皆矫揉所成之物也。陷而成险为加忧。坎中满,为心病。坎为耳,而中实为耳痛。「血」者,人身之水。「赤」者,得乾中色。「美脊」,阳在中也。「亟心」,刚在内也。前画柔,故下首而不昂。后画柔,则蹄薄而不厚。陷而失健为曳。行险而劳为多眚。习险而亨为通。月为水之精,而明于夜,盗?伏而行乎险。木坚多心,阳刚在中也。

离为火,为日,为电,为中女,为甲胄,为戈兵。其于人也,为大腹,为乾卦,为鳖,为蟹,为蠃,为蚌,为龟。其于木也,为科上槁。离,丽也。火丽于木,日丽于天,电丽于云。日,火之精;电,火之光也。甲胄外坚,戈兵上锐,外刚上炎之象也。外大而中虚为大腹。火性燥,为乾卦,外刚内柔,故「为鳖,为蟹,为蠃,为蚌,为龟」。龟鳖之卵,蟹之肓,皆中黄也。蠃则形锐而善丽,蚌则内虚而含明,龟则文明而含智也。科,空也。木空中者,上必枯槁,故为科上槁。

艮为山,为径路,为小石,为门阙,为果蓏,为阍寺,为指,为狗,为鼠,为黔喙之属。其于木也,为坚多节。一阳高出二阴之上,而止其所,为山。阳塞于外,不通大涂,与震相反,为径路。坚而止,为小石。上画相连,下画双峙而虚,为门阙。木实曰果,草实曰蓏。震敷草木之始;艮,果蓏草木之终也。阍,止人之入;寺,止人之出。指,在手之末而能止物。狗,畜于人而能止物。狗鼠利在牙,黔喙之属利在喙,皆刚在上也。坚多节,刚不中也。

兑为泽,为少女,为巫,为口舌,为毁折,为附决。其于地也为刚卤,为妾,为羊。

川壅而成泽,坎水上入而下不泄,故为泽也。以言悦神为巫。以言悦人为口舌。金气始杀,则条枯实落,物成则上柔者先折,故为毁折。柔附于刚,刚必决柔,故为附决。泽水咸湿之气,凝结而坚刚者为刚卤。少女从嫡为妾。内很外悦为羊。系传云:「类万物之情」,又云「以言乎天地之间」,则备于此可见矣。右第十一章。有天地,然后万物生焉。盈天地之间者惟万物,故受之以屯。屯者,盈也。屯者,物之始生也。物生必蒙,故受之以蒙。蒙者,蒙也,物之稚也。物稚不可不养也,故受之以需。需者,饮食之道也。饮食必有讼,故受之以讼。

此以卦名发文王序卦之义,盖易理之一端也。天地谓乾坤二卦。坤次乾而不言受者,太极生两仪,一气而分天地也。屯有二义,盈者,屯聚之义。刚柔始交,天地𬘡缊,雷雨动荡,充盈之象也。物之始生者,屈而未伸,草木勾萌之象也。物稚故蒙,幼稚而无以养之,则夭阏不遂。蓄德养才,亦如是也。水在天以润万物,万物之所需也。饮食为人之所需,养以中正,为饮食之道也。有所需则有所争,乾糇以愆,豕酒生祸,讼由此而起矣。

讼必有众起,故受之以师。师者,众也。众必有所比,故受之以比。比者,比也。比必有所畜,故受之以小畜。物畜然后有礼,故受之以履。履而泰,然后安,故受之以泰。泰者,通也。

物不可以终通,故受之以否。

讼必立党相倾而众起矣。用众为师,众必有所亲附依归以统于一,事势之必然,比之义也。比必有所畜,畜者,聚也,养也,止也。来而日积,有聚义焉。聚则立赡,有养义焉。聚而可久,有止义焉。物既聚,斯等杀分;得养,斯教化行;有止,斯伦理定。故曰「物畜然后有礼」。礼,人之所履也。履得其所则舒泰,泰则安矣。通也者,谓其通行而无碍也。不可以终通,不能终通也。治乱相循,盛衰倚伏,亦势所必至,故通之极则必否。

物不可以终否,故受之以同人。与人同者,物必归焉,故受之以大有。有大者不可以盈,故受之以谦。有大而能谦必豫,故受之以豫。豫必有随,故受之以随。以喜随人者必有事,故受之以蛊。蛊者,事也。

上下不交,所以成「否」,上下同心,则否倾矣,故继之以同人。与人同,则可以通天下之志,而物归焉,故所有者大。所有既大,不可以自满也,满则溢,溢则损,而大反为累矣。谦者,所以善保其有者也。有大而能谦,则中心和乐而豫悦矣。豫悦之道,物来随己,己亦随物。至于以喜随人,则溺于晏安而事生矣。随必有事,所以致蛊;蛊而有事,所以饬蛊。蛊者,事也,非以事训「蛊」也。

有事而后可大,故受之以临。临者,大也。物大然后可观,故受之以观。可观而后有所合,故受之以噬嗑;嗑者,合也。物不可以苟合而已,故受之以贲;贲者,饰也。致饰然后亨则尽矣,故受之以剥;剥者,剥也。物不可以终尽剥,穷上反下,故受之以复。

饬蛊者必有所事而后成可大之业,「临」则二阳方长而盛大也。物之小者不足观,大然后可观,德大而光辉著,业大而勋绩昭,则足以起人之观仰。「观」,二阳在上,下四阴所观仰也。有可观,即有来合之者;有不合,则噬以嗑之。「嗑者,合也」,见其可合而后合之也。直情径行谓之苟,礼以饰情谓之「贲」。不执势则不可以成宾主之合,不受币则不可以成男女之合,故贵于文饰也。致其文饰而百嘉会聚,故亨。亨极则仪文盛而实行衰,故贲终则剥,物穷则反,不可终尽。剥极于上,则复生于下,穷上而反下也。张子曰:剥之与复,不可容线,须臾不复,则乾坤之道息矣。故适尽则生,更无先后之次也。

复则不妄矣,故受之以无妄。有无妄然后可畜,故受之以大畜。物畜然后可养,故受之以颐;颐者,养也。不养则不可动,故受之以大过。

物不可以终过,故受之以坎。坎者,陷也。陷必有所丽,故受之以离;离者,丽也。

无妄者,诚也。复者,所以求反于诚也。复则不妄,繇不妄然后能无妄也。非无妄则本不立,无妄而不畜,则道不宏。止而聚之,莫非德也,故大也。德畜于己,则可以优游涵泳而充养之。颐者,养之义也。静养有素,然后可动而当大事。大过者,以大过人之才为大过人之事,非有养者不能。然物以中为贵,过而不已,必至于陷。以坎之阳中而节其过,则不过矣。物之陷者,必得所丽而陷乃出。坎虽陷而得中,以坎合离,则能用离之中而得所丽。故乾坤为六十四卦之首,而坎离居六十四卦之中,盖握乾坤之会,而变化不穷矣。右上篇。

有天地,然后有万物;有万物,然后有男女;有男女,然后有夫妇;有夫妇,然后有父子;有父子,然后有君臣;有君臣,然后有上下;有上下,然后礼义有所错。夫妇,谓咸卦少男少女之配,人道之始,故以咸为夫妇之道。天地开辟,万物化生,皆有成男成女之体。圣人明夫妇之义以立人道,故不近受于坎离,而必远溯于天地,以明咸所由本也。错,设施也。礼义莫重于三纲,三纲莫先于夫妇,咸所以为下经之首也。

夫妇之道,不可以不久也,故受之以恒。恒者,久也。物不可以久居其所,故受之以遁。遁者,退也。

物不可以终遁,故受之以大壮。

物不可以终壮,故受之以晋。晋者,进也。进必有所伤,故受之以明夷。夷者,伤也。

二少交而婚姻之礼成,男下女也。二长定而居室之伦正,斯可久之道矣。物不可以久居其所,泛论物理也。以非承夫妇之道,故言「物」以别之。如富久则府怨,位久则基危,事久则生变也。四时之序,成功者退,遁则退之义也。阴长则阳遁,阳壮则阴衰,消息之相循也。物壮盛则必进,然以壮而进,不若以柔而进,故壮不可终,受之以晋,所谓「柔进而上行」也。进而不已,必有所伤,故进极复入于地,日盈则昃也。

伤于外者必反其家,故受之以家人。家道穷必乖,故受之以睽。睽者,乖也。乖必有难,故受之以蹇。蹇者,难也。

物不可以终难,故受之以解。解者,缓也。缓必有所失,故受之以损

伤。困于外,则必反于家,所谓以天属者迫穷祸患害相收也。家道之穷,则情义乖离而成「睽」,六亲不和,家中作敌,故必有难。难不可终,必缓而解散之。天下之事,急则合,缓则散,故难之解散谓之缓,盖以缓而渐散也。一于缓则怠惰偷安,废时失事而成损矣。

损而不已必益,故受之以益。益而不已必决,故受之以夬。夬者,决也。决必有所遇,故受之以姤。姤者,遇也。物相遇而后聚,故受之以萃。萃者,聚也。聚而上者谓之升,故受之以升。升而不已必困,故受之以困。

损益盛衰,循环之道,损极必益,理无常损;益极必决,理无常益。天道如此,人事亦然。夬柔在上,刚决柔也;姤柔在下,柔遇刚也。美恶不两立,邪正不并行,决去小人,则君子交而遇矣。物相会遇,则必萃聚,同志既萃,则乘时遘会,聚于上而成升。然君子恒量力而度德,升而不已,必至于困。俞琰曰:升高不知回,竟作黏壁枯观蜗牛可见也。

困乎上者必反下,故受之以井。井道不可不革,故受之以革。革物者莫若鼎,故受之以鼎。主器者莫若长子,故受之以震。震者,动也。物不可以终动,止之,故受之以艮。艮者,止也。

物不可以终止,故受之以渐。渐者,进也。进必有所归,故受之以归妹。得其所归者必大,故受之以丰。丰者,大也。

困上反下,井居其所也。泽竭于上,源通于下,而穷者乃不穷矣。井之为道,不汲则秽败,易之则清冽,不可不革者也。金以火化,革之所以成鼎也。以木巽火,鼎之所以革物也。鼎,宗庙之祭器。震为长子,传国家、继位号者也,故为祭器之主。革与鼎,新故相嬗;震与艮,动静相因。物不可以终动,故动极而静。物不可以终止,故静极复动。止之所生为进,畜而通也;所反亦为进,消而息也。渐者,进也,谓其进以渐也。人之进身,必有所归宿,无所归者,不可进也。次以归妹,取归义也。物得所归,必成其大。妇得贤夫而配之,臣得圣君而事之,皆足以成事业之大,此致丰之由也。

穷大者必失其居,故受之以旅。旅而无所容,故受之以巽,巽者,入也。入而后说之,故受之以兑;兑者,说也。说而后散之,故受之以涣;涣者,离也。

物不可以终离,故受之以节。节而信之,故受之以中孚。有其信者必行之,故受之以小过。有过物者必济,故受之以既济。物不可穷也,故受之以未济终焉。

丰大而至于穷极,则必失其所安,故次以旅。羁旅亲寡,宜无所容,惟能巽顺,则无往而不入也。物相入则相说。天之泽万物,礼义之说人心,不入则不说也。人之气,忧则结聚,说则舒散。涣则离披解散之义也。物既离散,则当节止之。节者,制之于外;孚者,信之于中。上能信守之,下能信从之,节而信之也。「有其信者必行之」,所谓设诚致行者也。小过之过,过所当过,如「行过乎恭,丧过乎哀,用过乎俭」,非设诚致行者不能。君子之过人者如此,则无事不济,故曰「有过物者必济」。程子曰:「既济矣,物之穷也。易者,变易而不穷也。既济之后,受以未济,则未穷也。」右下篇。乾刚坤柔,比乐师忧。临观之义,或与或求。屯见而不失其居。蒙杂而著。震,起也。艮,止也。损益,盛衰之始也。此以卦义两相对者言之,不依文王卦序,故曰「杂」也。六十四卦柔刚杂居,惟「乾」为纯刚,「坤」为纯柔,故乾坤为易之门。下皆顺从,故乐;动众行险,故忧。「临」有彼此相临之义,上以尊临卑,下以大临小也。「观」,有彼此相观之义,在下者仰观乎上,在上者俯观乎下也。故曰「或与或求」。草之穿地,出而未伸,见则见矣,而未离乎地,显而隐也。物之蒙者,昏杂未开,而光明自在,发之而焕然著矣,隐而显也。「震」,阳起于下,「帝出乎震」也。「艮」,阳止乎上,万物之所成终而成始也。「损」,下未即衰,然伤其本,则衰之始。「益」,下未即盛,然培其基,则盛之始。

「大畜」,时也。无妄,灾也。萃聚,而升不来也。谦轻,而豫怠也。「噬嗑」,食也;「贲」,无色也。兑见,而巽伏也。「随」,无故也;「蛊」则饬也。

所畜者大,则行止者时也。省己无妄,则值遇者灾也。上为往,下为来。聚于下者,势必往于上,升于上者,势不来乎下。谦则心虚而轻,豫则意盈而怠。噬而得合者,饮食之正也。反于无色者,文饰之中也。「兑」内刚而外柔,见其情以悦人也。「巽」,外刚而内柔,隐其情以巽物也。随不主于故,时随而随。「蛊」宜饬其新,不饬则坏也。

剥,烂也;复,反也。晋,昼也;明夷,诛也。井通,而困相遇也。「烂」,谓一阳穷于上,「反」,谓一阳生于下。如硕果不食,烂而坠地,则其核中之仁,又复生于下也。晋日升而为昼,明夷日入而明伤。诛即伤也。养而不穷谓之通,困欲行而遇刚揜,则抵塞而不能相通矣。

咸,速也;恒,久也。涣,离也。节,止也。解,缓也;蹇,难也。睽,外也;家人,内也。否、泰,反其类也。大壮则止,遁则退也。

咸,应之速也。恒,久于其道也。速则及时,故「咸」取二少;久则偕老,故恒取二长。风散水,故「离」。泽潴水,故「止」。解则势已宽,故「缓」。蹇则时方急,故「难」。睽,疏而外也,故二女有二心。家人,亲而内也,故一家如一心。阳与阳,阴与阴,类也。小往则大来,大往则小来,各反其类也。壮不可用,故止。遁与时行,故退。止者难进,退则易退也。

大有,众也。同人,亲也。革,去故也。鼎,取新也。小过,过也。中孚,信也。丰,多故也。亲寡,旅也。离上而坎下也。小畜,寡也。履,不处也。

势统于一,所有者众。情通于同,所与者亲。金代火为去故,木钻火为「取新」。功成者退,方来者进,一去一取,天之道也。小过,小有所过也。中孚,信在中也。行有时而或过,心无时而不实也。丰以盛大而多事,旅以无交而少亲。离火炎上,然欲其畜于下,故曰「畜牝牛」。坎水润下,然欲其行于上,故曰「行有尚」。寡谓一阴小也。不处者,行履之义。

需,不进也,讼,不亲也。大过,颠也。姤,遇也,柔遇刚也。渐,女归待男行也。颐,养正也;既济,定也。归妹,女之终也。未济,男之穷也。夬,决也,刚决柔也,君子道长,小人道忧也。乾止坎下,故不进。天水违行,故不亲。阳刚盛而本末弱则颠。姤以一柔遇五刚,有浸长消阳之势,见刚盛之不足恃也。渐女归待男而行,得男女之正。颐动而知止,得饮食之正。既济各得其位,故定。归妹从一而终,故为女之终。未济三阳皆失位,而坎刚为离柔所乘,故为男之穷。夬以五刚决一柔,阴之穷也。君子道长,则小人道忧,不曰消而曰忧者,小人以遭遇为喜,决去为忧,消则其当然者也。刚决柔为纯乾,则举世共成为君子矣。传所以终于夬也。御纂周易述义卷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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