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氏易解卷十一
泰和郭子章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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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尊地卑论
予读乐记：天尊地卑，君臣定矣；卑高以陈，贵贱位矣；动静有常，小大殊矣。方以类聚，物以群分，则性命不同矣。在天成象，在地成形，如此，则礼者天地之别也。地气上齐，天气下降，阴阳相摩，天地相荡，鼓之以雷霆，奋之以风雨，动之以四时，煖之以曰月，而百花兴焉。如此，则乐者天地之和也。其词与今系辞强半相同，岂古有是语，而后儒文之邪？由是以谈，圣人未制礼，天地有自然之礼；圣人未作乐，天地有自然之乐；圣人未作易，天地有自然之易。故曰：天高地下，万物散殊，而礼制行矣；流而不息，合同而化，而乐兴焉。又曰：天地设位，而易行乎其中矣。成性存存，道义之门。是知未画之易，天以开圣人；既画之易，圣以赞化育，其交相成如此。孔子曰：易与天地准。庄生曰：易以道阴阳。皆斯意也。而其本在易简，其窍在知能。记曰：大乐必易，大礼必简。是礼乐之本也。老子曰：天得一以清，地得一以宁，侯王得一，以为天下贞。夫曰一，不亦简乎？曰清、曰宁，曰贞，不亦易乎？是乾坤之本也。乾以易知，吾人得之为不虑之知，不虑易也。坤以简能，吾人得之为不学之能，不学简也。故日：人之所不虑而知者，其良知也；所不学而能者，其良能也。由不虑之知，至于无所不知，由不学之能，至于无所不能，是谓易简而天下之理得。天位乎上，地位乎下，而易简之，圣人与天地参，是谓天下之理得，而成位乎其中。
刚柔相摩论
或问：刚柔相摩，八卦相荡，圣人既作易矣，雷霆风雨，日月寒暑，本义注：此变化之成象者，而未属之易。乾道成男，坤道成女，本义注此变化之成形者，而亦未属之易，何也？郭子曰：予总论亦既明晰矣。近得传子文兆立象论，其言曰：太极生两仪，生四象，生八卦，所谓刚柔相摩也。归藏、连山后天，总之八卦之转移，所谓八卦相荡也。雷风相薄，雷以动之，风以散之，雨以润之，帝出乎震，齐乎巽，所谓鼓之以雷霆，润之以风雨也。日以 之相见乎离，所谓日月也。自雷动以至艮止，日月运行也。自兑说至成艮，一寒也；自出震至坤役，一暑也。乾索于坤而得男，所谓乾道成男也；坤索于乾而得女，所谓坤道成女也。盖以数语总该尽四易之旨，岂泛然成象成形之变化邪？此与予总论微异，而大旨以变化象形属易却同，因并书之。
首章总论
此章总明造化本有自然之别，圣人特因而象之。以设教，所以著作易之原也。盖谓易有乾坤，非圣人定之也，观天地尊卑之象，而乾坤之先后定矣。易有贵贱，非圣人位之也，观万象卑高之陈，而二五之贵贱位矣。易有刚柔，非圣人断之也，观阳动阴静之有常，而奇偶之刚柔判矣。易有吉凶，非圣人生之也，观类聚群分，不能无生得失，而比应攻取之吉凶兆矣。易有变化，非圣人见之也。观成象成形，若日月之往来，星辰之显晦，山川之耸伏，潮汐，人物之荣枯代谢，而阴阳老少之变化见矣。是故圣人因宇宙自然之易，始作八卦。画卦之初，以一刚一柔与第二画之刚柔。相摩而为四象，又以二刚二柔与第三画之刚柔相摩而为八卦。八卦既成，又各以八悔卦荡于一贞卦之上，而一卦为八卦，八卦为六十四卦，此易卦之变化也。夫变化之成象于天者，莫大于雷霆风雨，日月寒暑。圣人作易，震动象雷，艮止象霆，兑润象雨，巽入象风。离为日，一日一周天；坎为月，一月一周天。图自姤至坤为寒，自复至乾为暑，皆易中之变化成象也。变化之成形于人者，莫大于男女。圣人作易，乾健称父，得其初画为长男，二画为中男，三画为少男，此震、坎、艮所生成也。坤顺称母，得其初画为长女，二画为中女，三书为以女，此巽、离、兑所生成也，皆易中之变化成形也。男女之成，虽本乾坤，而乾坤之德实为易。简。乾道不独成男巳也。乾知大始，即所谓大哉乾元，万物资始，乃统天是也。坤道不独成女已也，坤作成物，即所谓至哉坤元，万物资生，乃顺承天是也。乾之知始，以易而知，即所谓德行恒易。夫乾确然示人以易是也。坤之作成，以简而能，即所谓德行恒简，夫坤𬯎然示人以简是也。乾、坤以此易简畀之人，则为吾人之易简。吾人体乾之易以宅心，则皎然为人所共晓而易知；体坤之简以作事，则坦然为人所共趋而易从。易知则人信之为依归而有亲；易从则人倚之以建立而有功。有亲则始终不易而可久；有功则巨细毕举而可大。可久则为日新之盛德，为贤人之德，然乃得之自易；可大则为富有之大业，为贤人之业，然乃得之自简。
天地无心，物之生成于天地者亦无心，以无心应无。心故常清常宁。圣人体乾坤之易简，以其心合无心，凡所为兢兢业业，不敢怠遑者，皆求还天下之自然，而非骋智行私，好烦多事。故理以无心自得，治以无为自神，法省而不疑，威厉而不杀，俗朴而不争，无制令而人从，不使而成，不禁而止。此之知始作成，岂有限量？成其人之位而与天地并。夫以藐然七尺之身，使天下忘天地之为尊而尊之，宜有异人术，而止一易简。盖乾坤立，而人道之变化出。
雷霆
霆与雷同。说文雷余声铃铃，所以挺出万物。从雨廷声。徐曰：阴阳相薄而为雷，激而为霆。霹雳也。尔雅疾雷谓之霆。榖梁传指电为霆，非。公羊传电，雷光也是。
右第一章
二章总论
此承上章吉凶变化而言。
方以类聚，物以群分，吉凶生矣，未明之为占也。圣人设卦观象，系辞焉而明吉凶，则吉凶之在方物者在易矣。是故有吉凶则有悔吝，而吉凶为得失之象，悔吝为忧虞之象，皆以明吉凶也。在天成象，在地成形，变化见矣，而易之变化未生也。自圣人作易，刚柔相推而生变化，则变化之在天地者在易矣。故变化为进退之象，刚柔为昼夜之象，六爻之动，为三极之道，皆由变化生也。易之道不外变化。象占，吉凶，占也。占以辞而明，故曰系辞焉而明吉凶。刚柔相推，象也。变由象而出，故曰刚柔相推而生变化。此皆圣人作易之事也。夫卦设象观，辞系而吉凶明，刚柔相推而变化生。易之序在是，爻之辞在是，象与变可观矣，辞与占可玩矣。是故学易，君子所居而安。者在易之序，所乐而玩者，在爻之辞。居则观象玩辞，动则观变玩占，居不违天之理，动必合天之则，故曰自天祐之，吉无不利。此则君子学易之事也。首章论变化，推之易简。成位天地之中。二章论变化至于三极，而得天之祐，故曰：知变化之道者，其知神之所为乎，不止为卜筮设矣。
右第二章
三章总论
此章教人观玩之事，故先释卦爻并吉凶、悔吝、无咎五者之名义，而后教人体此卦爻，并五者为用易者言也。彖谓卦辞，爻谓爻辞，象不独以天地雷风之类言，卦德、卦形、卦综皆是。变不独以阴阳老少之变言，而初变二，二变三，与乘承比应之变皆是。彖言象、爻言变，则吉凶、悔吝、无咎之辞皆备矣。故吉凶者，言乎卦爻中之失得也；悔吝者，言乎卦爻中之小疵也；无咎者，善乎卦爻中之能补过也。此释彖爻之名义，又释吉凶、悔吝、无咎之名义也。夫爻固言乎其变矣，若列贵贱，则存乎所变之位，不可贵贱混淆；彖固言乎其象矣，若齐大小，则存乎所象之卦，不可大小紊乱。吉凶固言乎失得矣，若辩吉凶，则存乎其辞，辞吉则趋之，辞凶则避之，悔吝固言乎小疵矣，然不可以小疵而自恕，必当于此心方动，善恶初分几微之时，即忧之，则不至于悔吝矣。无咎固补过矣，然欲动补过之心者，必自悔中来也。是故卦与辞虽有大小险阳之不同，然皆各指千所性之均如。吉凶，则趋之避之，如悔、吝，则忧乎其介，如无咎有乎悔也。此则存人观玩卦爻吉凶、悔吝、无咎五者，示人之用易也。
右第三章
幽明死生鬼神论
幽明死生鬼神，其理甚玄，其说甚纷，众言淆乱，予请折衷于贤圣。孟子曰：天之高，星辰之远，苟求其故，千岁之日至，可坐而致。曰天，曰星辰，天文之明也；曰故，天文之幽也。禹之行水，行所无事，如智者；若禹之行水，则无恶于智。曰行水，地理之明也；曰行所无事，地理之幽也。故曰知幽明之故。以易与天准，故能仰观天文之幽明；以易与地准，故能俯察地理之幽明也。子曰：朝闻道，夕死可矣。季路问死，子曰：未知生，焉知死。夫惟闻道然后知生，知生则知死而可死。故原始反终，其要在闻道。今不知道为何物，不知始为何始，终为何终，而恶能原且反乎？故知死生之说者，在原且反，原且反在闻道，而道未易闻。以易之道终万物，始万物，故能原始能反终也。精气为物，游魂为变，其说莫辨于罗明德，而予以为尤莫辨于中庸。中庸曰：鬼神为德之盛，视之不见，听之不闻，体物而不可遗，是谓精气为物；洋洋乎如在其上，如在其左右，是谓游魂为变。曰诚，是鬼神之情；日不可掩，是鬼神之状。其说辨矣。夫易与鬼神合，其吉凶，先天而天不违，后天而奉天时，天且不违，况于鬼神乎？是故圣人以易而知鬼神之情状也。故易也者，天地死生鬼神之奥，不止五经之源也。
准似论
言易道之大，准天地，似天地，而圣人用之如此。易之为道大矣，与天地准，故能弥纶天地之道，圣人用之，仰观俯察，以知幽明，原始反终，以知死生，为物为变，以知鬼神。此三故字从天地准来也，与天地似，故天地不违，圣人用之周。万物济天下故不过，乐天知命故不忧，安土敦仁，故能爱。此三故字，从天地似来也。由是言之，天地至大矣，圣人用易，能弥纶之，能观察之，范围而不过；万物至赜矣，圣人用易，能周知道济，安土敦仁，曲成而不遗。昼夜之道，至变矣。圣人用易，能知幽明死生鬼神，能乐天知命，通其道而知之。以此见神无在无不在，何方所之有？易若有而实未尝有，何形体之有？不然，滞于一方而不变化，非神也；有定体而不能变通，非易也，何能范围曲成而通知昼夜哉？○此章旧注以穷理尽性至命分为三事，故不甚贯串。易文起二与天地，而末结神易，自是分明。
昼夜论上
予读易通乎画夜。之道而知微乎微。乎既。读王文成公传习录，门人问昼夜之道，公曰：知昼则知夜。盖与孔子答季路未知生，焉知死意同，引而不发，待学者自悟耳。嗟乎！使昼与夜辨于一明一晦邪，则何难知？而昼与夜之道不尽于一晦一明邪？谈何容易！赵阅道昼之所为，夜必焚香告天。宋儒昼卜诸妻子，夜卜诸梦寐，密矣。而隔于妻子，隔于梦寐，隔于天，犹二之也，未通也。孟子云：日夜之所息，平旦之气，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希。而曰昼之所为，又牿亡之。无论牿之反复，即相近几希，犹二之也，未通也。文王系乾九三爻辞：君子终日乾乾，夕惕若，厉，无咎。孔子象日：终日乾乾，反复道也。道即昼夜之道，乾乾反复益密矣，而曰厉，曰无咎，犹未大通也。孔子云：逝者如斯，不舍昼夜。此道在宇宙，元昼无夜，无始无终，无作无息，通也者，兼昼夜合。始终联作息，而一以贯之者也。夫道不可须臾离，可离非道。须臾离之则非通，无须臾离之则通。其文王不显不巳之纯邪？其孔子不厌不倦之识邪？语通至是，即一日三省者非通，而仁为已任，死而后巳，犹巳也，已，非通也。即日月至焉者非通，而三月不违，三月之后，犹违也，违非通也。何也？通昼夜而知其道，其神无方，其易无体。子日：知变化之道者，其知神之所为乎？神也者，妙万物而为言者也。孟子曰：圣而不可知之神。甘，孰能与于此哉！古之聪明睿智，神武而不杀者夫。
昼夜论下
昼夜一也，有近言之者，有远言之者。近言之，一晦一明，一日之昼夜也；寒来暑往，一岁之昼夜也；一生一死，一身之昼夜也。远言之，自开辟至今，古今之昼夜也。伏羲以前，不知几混沌几开辟，终今以还，又不知几混沌几开辟。康节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，释氏以八千万万亿百千八百万岁为一劫，此无穷之昼夜也。一日之昼夜，必如黄帝居民上，摇摇恐夕不至朝，慓慓恐朝不及夕，如颜子一日克复，天下归仁，如孟子鸡鸣而起，孳孳为善而始通。一岁之昼夜，必反复其道，七日来复，见天地之心，会贞元之运而始通。一身之书夜，必原始反终，朝闻夕可而始通。古今之昼夜，必天地合德，日月合明，鬼神合灵，四时合信，先天不违，后天奉时，而始通。无穷之昼夜，必神以知来，知以藏往，大明终始，六位时成，时乘六龙以御天而始通。呜呼，非天下之至神，其孰能与千此而予以为一元一劫之昼。夜，亦一日之昼，夜之积也，无二画。夜也，大明终始以御天，亦一日克已复礼之积也，无二。通也。而惟吾孔子足以当之。其曰五十而知天命，盖通书夜之道而知者矣。而耳顺而从，心不逾矩，则无方无体。神易莫测之境也。若云五十。知天命为知天命之性，则四十年间不惑者何物邪？以孔子天纵之圣，五十始知性，则下此者终无见性之期邪？故管子登以孔子知天命，非知天命之性，真知言也。
与天地相似
与天地相似，本从易上说。吾人用易，自家方寸亦当与天地相似，乃为肖子。陆象山曰：吾于践履未能纯一，然才自警策，便与天地相似。吕东莱曰：与天地相似，故不违。有亳发，不相似，则巳违矣。论语子绝四注：四者有一焉，则与天地不相似。吾此心不似天地，何以用易？
右第四章
道善性论
或问：孟子七篇有言：道二，仁与不仁而已。又曰：道一而巳，二与一皆可以为道乎？郭子曰：难言也。天地之道，可一言尽，其为物不贰，不贰，天地之道也，贰可以为道乎？不过自仁不仁两端言贰耳。道一而巳，似矣。然曰一阴之谓道可乎？一阳之谓道可乎？故必合一阴一阳而后谓之道也。一阴一阳者，动静无端，循环不巳之谓也。或曰：不贰为道，则一即道。孔子曰：吾道一以贯之，安见一之非道也？郭子曰：为物不贰，生物不测，不测，循环无巳之谓也。不曰吾道一，而曰一以贯之，贯即循环不已之谓也。故善言道者，无执一也。至于苏子、朱子之评孟子者，不在一二之辨，而在性善之语。苏子曰：昔者孟子以善为性，以为至矣。读易而后知其非也。孟子之于性，盖见其继者而巳。夫善，性之效也。孟子不及见性，而见夫性之效，因以所见者为性。夫善者道之继，而指以为道，不可。或问：朱子：孔子说继善成性，孟子说性善，如何？朱子曰：孔子说得细腻，孟子说得疏略，盖不曾推原源头，不曾说上面一截，只是说成之者性也。朱子所谓上面一截，盖指一阴一阳之道与继之者言也。夫善者道之继，性者继之，成性未尝不善。然孔子所谓善，是阴阳循环无巳之谓，大学所谓至善也。孟子言性善，指善与不善言，非阴阳循环无巳之善也。故苏子议孟子指继之者言道，则道不全；朱子议孟子说成之者性，则性亦不全。其语意一也。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，又曰阴阳不测。之谓神，不测者，一阴一阳之解也。
右第五章
六章总论
此章赞易道之广大，而归本干易简，盖亦首章之意云。天易广矣大矣。以言乎远，穷极幽深而靡限，故曰不御；以言乎迩，思为不扰而行自当，故曰静正。以言乎天地之间，洪纤不遗，巨细悉庀，故曰则备。是易之广大也，从何而生？生于乾坤而巳。至刚之德果，至柔之德深，果则其静也绝意于动，而其动也不可复回；深则其静也敛之无余，而其动也发之必尽。又自注出来，绝意于动。专也，不可复回，直也。敛之无余，翕也，发之必尽辟也。夫小生于杂，隘生于疑，故专疽生大，翕关生广。广生于坤，则广配地；大生于乾，则大配天。天地之间有四时，易之阳变阴，阴变阳，凡阖辟往来，终则有始，皆变通也。震巽兑艮之变易，即春夏秋冬之错行矣。天地之间有日月，复言七日，以阳生为义；临言八月，以阴生为义。离中以一阴为主，坎中以一阳为主，皆阴阳之义也。阴阳之相禅，即日月之代明矣。
天地之间有圣人，圣人有至德。易中凡阳卦阳爻有刚健之道者，皆易之善也。凡阴卦阴爻有柔顺之道者，皆简之善也。而圣人之至德易简理。得，成位乎中者，此足以配之矣。首章论乾坤之尊卑，结之以易简而理得，此章论乾坤之广大，结之以易简配至德。然则易固不徒在乾坤，而自在吾心矣。
右第六章
易行论
天地设位，而崇卑之象已具，易行乎其中，而阴阳之变。化巳行。朱子日：阴阳升降便是易，易者，阴阳是也。程明道曰：生生之谓易，
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。乾坤毁则无以见易，易不可见，乾坤或几乎息矣。易毕竟是甚。又指而言曰：圣人以此洗心，退藏于密。圣人示人之意，至此深且明矣，终无人理会。易也，此也，密也，是甚物？人能至此深思，当自得之。
邓文洁曰：易之为物也，神知变化，不可得而执，不可得而窥，何密如之？此心之本体也。圣人见乎此，是以洗心退藏于密。洗非有功，藏非有所，是易也，即谓之太极，谓之中，皆可也。中也，密也，其体也，静也，动也，其时也。故喜怒哀乐，中未尝不存也；知来藏往，密未尝不在也。三言微异，朱子以阴阳变化言，是天地设位之易也，未及性也，而性之原也。程子以生生言易，以乾坤毁无以见易言易，而通之于洗心藏密，则成性之说也。邓子以神知变化言易，则合程、朱之意而会之太极，通之中与密也。子谓易一也，生生。之谓易说自孔子：天地得之为易，此生生也，不待存而自无不存也。吾人得之为性，此生也，即天地之易也，所谓成之者性也，必存而又存，而后道义出也。天地生生之易，而乾坤占事以及阴阳不测之神，胥此出焉，故曰乾坤易之门。吾人生生之性，存存不巳，而知礼德业，以效法于天地，胥此出焉，故曰道义之门。故存吾性，则可以见易。程子之所谓易也，此也，密也，一也。邓子之所谓太极也，中也，密也，一也。故存性便是洗心，洗心藏密，自然见易。
礼卑智崇
或问：易曰礼卑，中庸曰崇礼，何也？曰：优优大哉！礼仪三百，威仪三千。礼之体至崇也。敦厚以崇礼，则崇本于卑矣。忠厚、谦厚皆卑也。谦谦，君子卑以自牧，礼之用至卑也。尊而光不可逾，则卑而之崇矣。光不可逾，皆崇也。天道下济而光明，故智崇效天。地道卑而上行，故礼卑法地
右第七章
拟议论
自中孚二爻至解六三爻，乃夫子拟议之辞，为三百八十四爻之凡例也。
中孚鸣鹤，言出身加民，拟之后言也；行发迩见远，议之后动也，而总归干慎。同人号啕，或出或处，议之后动也；或默或语，拟之后言也，而总归于同心。藉之用茅，往无所失。劳谦，君子恭以致位。拟且议何如也，而总归干慎恭。亢龙则有悔，不密则乱生，上慢下暴，为盗之招，其不能拟议可知矣，而总归干乱盗。夫能拟议，则动天地，比兰金，用可重，位可存，而变化以成。不能拟议，则且悔且乱且盗，而变化不成。项平庵日：七爻皆欲畏谨也。鸣鹤言处。隐之诚，同人言同心之一白茅，贵慎，有终尚谦，亢龙恶亢，户庭以教密，负乘以戒慢皆。所以养人之敬心也得其言。矣。拟之释，即所谓拟诸其形容也。议之释，即所谓议德行也。诗荏染柔木，君子树之。往来行言，心焉数之。心数似拟。书曰：若虞机张，往省括于度。则释省括似议。古人之慎言动如此。而夫子举七爻为例，意谓吾人之言，必可以动天地，定枢机而后言；必如兰而后言，必母阶祸、母害成，而后言。吾人之动，必令人应而母违，荣而母辱而后动。必心可断金，慎如用茅，劳而不伐而后动，母招悔，母招盗而后动，夫然后言动之变化以成也。或曰：君子言动有不落思惟，无烦拟议者，何也？曰：此从未动未言时言也。即易云无思无为，寂然不动，感而遂通，天下之故也；即何思何虑，同归殊涂，一致百虑之说也，即中庸不思而得、不勉而中之从容也，即孟子不虑而知，不学而能之良知也，未易言也。夫拟议审则变化成，拟议忘则变化神。夫既神矣，无论成矣。
右第八章
门生江夏黄养正攸县文楚典谭宗濂。仝校刊郭氏易解卷十一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