钦定四库全书
周易集传卷七
元龙仁夫撰
彖上传
朱子曰：彖即文王所系之辞。传者，孔子释经之辞。后凡言传仿此。愚按：彖传之义，广大精微，初读若汗漫，朱子以卦德、卦象、卦体、卦变八字释之，包括无遗。今以朱说为主，义有阙者，则以程传辅焉。○一二。愚说附见。
大哉乾元，万物资始，乃统天。朱子曰：此专以天道明乾义，又析元、亨利、贞为四德以明之。此一节首释元义。大哉，叹辞。元，大也，始也。乾元，天德之大始，故万物之生皆资之以为始。又为四德之首，而贯乎天德之始终，故曰统天。程子曰：四德之元，犹五常之仁，偏言则一事，专言则包四者。云行雨施，品物流形。朱子曰：此释乾之亨。乾道变化，各正性命，保合太和，乃利贞。朱子曰：变者，化之渐；化者，变之成。物所受为性，天所赋为命。太和，阴阳会合冲和之气也。各正者，得于有生之初。保合者，全于已生之后。此言乾道变化，无所不利，而万物各得其性命以自全，以释「利贞」之义也。程子曰：洪纤高下，各以其类，各正性命也。朱子曰：「性命是合一分付底，保合是有个皮壳包裹在里，如人之有体，果实之有皮核，保合以全之，则真性常存，生生不穷」。○愚按，以上言天道之乾。此简十五字，旧错置御天之下，今正之。大明终始，六位时成，时乘六龙以御天。朱子曰：「始即元，终即贞。此言圣人大明乾道之终始，则见卦之六位，各以时成，而乘此六阳，以行天道。」愚谓御有主宰制御之意，犹言以理御气耳。○愚按，以下言圣人之乾。此简十五字，旧错置「乾道变化」之上，今正之。首出庶物，万国咸宁。朱子曰：「圣人在上，高出于物，犹乾道之变化，万国各得其所而咸宁，犹物之各正性命，保合太和也。」
至哉坤元，万物资生，乃顺承天。朱子曰：「此以地道明坤之义，而首言元。至，极也，比大义差缓。始者，气之始。生者，形之始。顺承天施，地之道也。」坤厚载物，德合无疆。含弘光大，品物咸亨。朱子曰：「言亨也。德合元体，谓配乾也。」程子曰：「含，包含。弘，宽裕。光，昭，明大，博厚。有此四者，故能成承天之功，品物咸得其亨遂。」牝马地类，行地无疆。柔顺利贞，君子攸行。朱子曰：「言利贞也。」马，乾之象，而以为地类者，牝，阴物，而马又行地之物也。「行地无疆」，则顺而健矣。柔顺利贞，坤德也。君子攸行，人之所行，如坤德也。先迷失道，后顺得常。「西南得朋」，乃与类行。东北丧朋，乃终有庆。朱子曰：阳大阴小，阳得兼阴，阴不得兼阳，故坤之德常减乾之半。东北虽丧朋，然反之西南，则终有庆矣。安贞之吉，应地无疆。朱子曰：安而且贞，地之德也。程子曰：彖有三「无疆」，盖不同。德合无疆，天之不已也。「应地无疆」，地之无穷也。「行地无疆」，马之健行也。
屯，刚柔始交而难生，动乎险中，大亨贞。朱子曰：以二体释卦名义。始交谓震，难生谓坎。又以二体之德释卦辞。动，震之为也。险，坎之地也。乾坤始交而遇险陷，故名为屯。震下坎上，是能动乎险中。能动虽可以亨，而在险则宜守正。又曰：自此以下释「元亨利贞」，乃用文王本意。雷雨之动满盈，天造草昧，宜建侯而不宁。朱子曰：以二体之象释卦辞。雷，震象。雨，坎象。天造，犹言天运。阴阳交而雷雨作，杂乱冥晦，塞乎两间。天下未定，名分未明，宜立君以统治，未可遽谓安宁之时也。又曰：孔子又别发出一道理。
愚按，卦爻辞主占，凡言贞，宜训固，说见乾彖。夫子傅辞主教戒，故专以「正」训「贞」。今并从本旨释之。此下「贞」并训「正」，不重出。蒙，山下有险，险而止，蒙。朱子曰：以卦象、卦德释卦名，有两义。程子曰：「内险不可处，外止莫能进，未知所为，昏蒙之义也。」蒙亨，以亨行时中也。匪我求童蒙，童蒙求我，志应也。朱子曰：此以下以卦体释卦辞。九二以可亨之道，发人之蒙，而又得时之中，谓当其可也。志应者，二刚明，五柔暗，其志自相应也。程子曰：非二求于五，五之志应于二也。贤者在下，岂可自进以求于君？苟自求之，无能信用之理。古之人待人君，致敬尽礼而后往者，非欲自为尊大，其尊德乐道，不如是，不足与有为也。初筮告，以刚中也。再三渎，渎则不告，渎蒙也。朱子曰：刚而中，故能告而有节也。筮者二三，则问者固渎，而告者亦渎矣。蒙以养正，圣功也。朱子曰：释「利贞」之义。程子曰：以纯一未发之蒙，而养其正，乃作圣之功也。发而后禁，则扞格而难胜。养正于蒙，学之至善也。
需，须也，险在前也。刚健而不陷，其义不困穷矣。朱子曰：以卦德释卦名义。程子曰：险在前，未可遽进，故须待而行也。以乾之刚健，而能须待不轻动，故不陷于险，不至困穷也。刚健之人，其动必躁，乃能须待而动，处之至善也。需，有孚，光亨贞吉，位乎天位，以正中也。「利涉大川」，往有功也。朱子曰：以卦体及两象释卦辞。但天位指五，「大川」是坎，「利涉」是乾，「往有功」是「乾有功也」。
讼，上刚下险，险而健，讼。朱子曰：以卦德释卦名义。程子曰：「健而不险，不生讼也；险而不健，不能讼也。险而又健，是以讼。」「讼，有孚窒惕中吉」，刚来而得中也。「终凶」，讼不可成也。「利见大人」，尚中正也。「不利涉大川」，入于渊也。朱子曰：以卦变、卦体、卦象释卦辞。又曰：四阳二阴，自遁变九来居二，曰「刚来而得中」。愚按，此卦变也。终凶，指上九。大人，指九五。此卦体也。「入于渊」，谓上健行而下险陷，此卦象也。师，众也；贞，正也。能以众正，可以王矣。朱子曰：此以卦体释师贞。○以，用也。能用众而出于正，则王者之师矣。刚中而应，行险而顺，以此毒天下，而民从之，吉又何咎矣？朱子曰：以卦体、卦德释。丈人吉无咎。○刚中，谓九二；应，谓六五。此卦体也。险，谓坎；顺，谓坤。卦德也。「刚中而应」，则得为将之道；「行险而顺」，则合行师之理。师众之兴，不免毒害天下之民，而民心悦从之，故「吉」且无咎。
比，吉也。朱子曰：此「也」字羡。比，辅也，下顺从也。朱子曰：「辅也」，解比字；「下顺从也」，解「吉」字。又曰：以卦体释卦名义。原筮，元永贞，无咎，以刚中也。不宁方来，上下应也。后夫凶，其道穷也。朱子曰：亦以卦体释卦辞。「刚中」，谓五。「上下」，谓五阴。程子曰：所谓「元永贞」，如五是也。以阳刚居中正，尽比道之善者也。
小畜，柔得位而上下应之，曰「小畜」。朱子曰：以卦体释卦名义。「柔得位」，指六居四。「上下」，谓五阳。健而巽，刚中而志行，乃亨。朱子曰：以卦德、卦体而言。程子曰：内健外巽，健而能巽也。二五居中，阳性上行，刚中志行也。以成卦之义言，则为阴畜阳。以卦才言，则畜虽小而能亨也。密云不雨，尚往也。自我西郊，施未行也。朱子曰：「尚往」，言畜之未极，其气犹上进。又曰：以巽畜乾，巽顺乾健，畜不往，故不能雨。凡雨是阴气盛，疑结得密，方湿润下降为雨。如饭甑盖密气郁不通，四畔方有湿汗。今乾上进，一阴止他不得，故曰「尚往也」。程子曰：小畜之不能成大，犹西郊之云不能成雨也。履，柔履刚也。朱子曰：以二体释卦名义。又曰：上乾下兑，以阴蹑阳，是随后蹑之，如踏脚迹相似。说而应乎乾，是以履虎尾，不咥人，亨。朱子曰：以卦德释卦辞。程子曰：兑以说顺应乾刚，下顺乎上，阴承乎阳，所履如此，至顺至当，故不见伤害，其亨可知。刚中正，履帝位而不疚，光明也。朱子曰：又以卦体明之，指九五也。
泰，小往大来，吉，亨，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，上下交而其志同也。此以乾坤交释泰义。内阳而外阴，内健而外顺，内君子而外小人。君子道长，小人道消也。又以乾内坤外释泰义。阴阳交通者，此天地之泰。若天地不交，则否塞而物不通；上下不交，则否塞而志不同。此一义也。阴阳内外，分别截然者，此世道之泰。若阴当外而内，则小人道长；阳当内而外，则君子道消，亦非所以为泰。此又一义也。浑然交通，截然内外，斯其为泰欤！
否之匪人，不利君子贞，大往小来，则是天地不交，而万物不通也。上下不交而大，下无邦也。以乾上坤下释否义。无邦，谓无邦国之道，将至危亡。内阴而外阳，内柔而外刚，内小人而外君子，小人道长，君子道消也。此以坤内乾外释否义。
同人，柔得位得中而应乎乾，曰同人。朱子曰：以卦体释卦名义。柔，谓六二。乾，谓九五。同人曰：程子曰：三字羡文。同人于野，亨，利涉大川，乾行也。此以卦象释卦辞。乾为郊野，故曰「于野」。乾健出坎阴，故曰「涉川」，所谓「乾行也」。文明以健，中正而应，君子正也。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。朱子曰：以卦德、卦体释卦辞。正之道而相应乃。程子曰：有文明之德，而刚健以中， 君子之正道也。又曰：天下之志万殊，理则一也。君子明理，故能通天下之志。圣人视亿兆之心犹一心者，通于理而已。文明则能烛理，故能明大同之义；刚健则能克己，故能尽大同之道，然后能中正合乎乾行也。
大有，柔得尊位大中，而上下应之，曰大有。朱子曰：以卦体释卦名义。柔，谓六五。「上下」，谓五阳。程子曰：居尊执柔，众之所归，而又虚中文明，有大中之德，故上下同志应之，所以为大有。其德刚健而文明，应乎天而时行，是以元亨。朱子曰：以卦德、卦体释卦辞。程子曰：六五之君，应于乾之九二。二，乾之主，是应乎乾也。朱又曰：有可行之时，以时而行也。
谦：亨，天道下济而光明。程子曰：济，当为际。地道卑而上行。天道亏盈而益谦，地道变盈而流谦，鬼神害盈而福谦，人道恶盈而好谦。程子曰：此明谦而能亨之义。天以其气下交，此能化育万物，其道光明。地道以其处卑，所以其气上交于天。以天行而言，盈者则亏，谦者则益，日月阴阳是也。以地势而言，盈满者倾变而反陷，卑下者流注而益增也。鬼神，谓造化之迹。盈满者则害之，谦损者则福之。凡损过益不足，皆是。人情又疾恶于盈满，而好与于谦巽也。谦者，人之至德，圣人详言，所以戒盈而劝谦也。谦尊而光，卑而不可逾，君子之终也。朱子曰：人能谦，则居尊者其德愈光，居卑者人亦莫能过，此君子所以有终也。○愚按，此推广谦道，释卦辞「亨有终」之义。
豫，刚应而志行，顺以动，豫。朱子曰：以卦体、卦德释卦名义。程子曰：刚应，谓四为群阴所应。志行，谓上下顺从，其志得行也。震动坤顺，动而顺理，所以豫也。豫顺以动，故天地如之，而况建侯行师乎？朱子曰：以卦德释卦辞。程子曰：天地之道，万物之理，惟至顺而已。大人所以先天后天而不违者，亦顺乎理而已。天地以顺动，故日月不过，而四时不忒；圣人以顺动，则刑罚清而民服。豫之时义大矣哉！朱子曰：极言之而赞其大也。随，刚来而下柔，动而说，随。朱子曰：以卦变、卦德释卦名义。○随，三阴卦，自否变，上九之刚，来为初九，而下于二、三之柔，故成震兑。此动彼说，随之义也。大亨贞无咎，而天下随时。朱子曰：王肃本「时」作「之」，今当从之。释卦辞。言能如是，则天下之所随也。随时之义大矣哉！朱子曰：王肃木「时」字在「之」字下，今当从之。
蛊，刚上而柔下，巽而止，蛊。朱子曰：以卦体、卦变、卦德释卦名义。盖如此，则积弊而至于蛊矣。程子曰：乾之初九，上而为上九。坤之上六，下而为初六。由刚上柔下，变而为艮、巽。艮，止也。巽，顺也。朱子曰：艮刚居上，巽柔居下。上高亢而不下交，下卑巽而不能救，所以蛊。○又曰：下面人又务巽，上面人又懒惰，不肯向前。上面一向刚，下面一向柔，倒塌了。蛊，元亨，而天下治也。朱子曰：释卦辞。治蛊至于「元亨」，则乱而复治之象。愚谓，刚上柔下而成蛊，如朱子所云是也。然刚居上，柔居下，亦刚柔之正理，所以「元亨」，所谓「不可为典要」也。利涉大川，往有事也。程子曰：「天下坏乱之际，宜涉艰险而济之，是往有所事也。」先甲三日，后甲三日，终则有始，天行也。朱子曰：「乱之终，治之始，天运然也。」
临，刚浸而长，说而顺，刚中而应，大亨以正，天之道也。朱子曰：「浸长，以卦体释卦名。说顺、刚中，以卦德、卦体言卦之善。亨贞天道，言当刚长之时，有此善，故其占如此。」又曰：「浸长以下三句，解临字；亨贞天道，解亨字。」愚按，浸，渐也，二阳下长而渐进，卦体也。兑说坤顺，卦德也。九二刚中，与六五应，又卦体也。如此，故大亨而合于正，此天道之自然也。至于八月有凶，消不久也。临反对为观，乃八月卦，一转即为剥、为坤，故曰「消不久」也。程子曰：「圣人为戒，必于方盛之时。方盛而虑衰，则可以防满极而图永久。若既衰而后戒，亦无及矣。自古天下治安，未有久而不乱者，盖不能戒于盛也。狃安富则骄侈生，乐舒肆则纲纪坏，忘祸乱则衅孽萌，是以浸淫不知乱之至也。」
大观在上，顺而巽，中正以观天下。朱子曰：以卦体、卦德释卦名义。程子曰：五居尊位，以阳刚中正之德，为下所观，故曰「大观在上」。下坤上巽，是能顺而巽也。又，五居中得正，以巽顺中正之德，为观于天下也。
观，盥而不荐，有孚颙若，下观而化也。朱子曰：释卦辞。又曰：圣人至德出治，更不待用力，天下自然观感而化，故取义于盥，谓积诚信之至，但是盥涤，不待乎荐享，有孚已自颙若。又曰：祭无不荐享者，但假托来说。观，天之神道，而四时不忒。圣人以神道设教，而天下服矣。朱子曰：极言观之道也。程子曰：天道至神，运行四时，化育万物，无有差忒。至神之道，莫可名言。圣人默契，体其妙用，设为政教。故天下人人涵泳其德，而不知其功；鼓舞其化，而莫测其用，自然仰观而戴服，故曰「天下服矣」。
颐中有物，曰噬嗑，噬嗑而亨。程子曰：天下之事，在口则为有物隔而不得合；在天下则为强梗谗邪间隔于其间。至于一国一家，至于万事，所以不和合者，由有间也，无间则合矣。间隔者，天下之大害也。去其间隔而合之，则无不和且治。噬嗑者，治天下之大用也。○朱子以「亨」属下文，今从程傅。刚柔分，动而明，雷电合而章。柔得中而上行，虽不当位，「利用狱」也。朱子曰：以卦体、
卦德、卦象释卦辞。程子曰：刚爻与柔爻相间，分而不杂，为明辨之象。下震上离，动而明也。雷震电耀，相须并见，「合而章」也。明辨，察狱之本。照与威并行，用狱之道也。能照则无所隐情；有威则无敢不畏。然六五以柔居中，为用「柔得中」之义。「上行」，谓居尊。「不当位」，谓以柔居五。而「利」于「用狱」者，治狱之道，全刚则伤于严暴，过柔则失于宽纵。五为用狱之主，以柔处刚而得中，得用狱之宜也。贲，亨。朱子曰：亨字疑衍。柔来而文刚，故亨。分刚上而文柔，故小利有攸往。朱子曰：以卦变释卦辞。天文也。朱子曰：先儒说，此句上当有「刚柔交错」四字。刚柔之交，自然之象也，故曰「天文」。文明以止，人文也。朱子曰：又以卦德言之，止谓各得其分。○程子曰：质必有文，自然之理。理必有对待，生生之本也。有上则有下，有此则有彼，有质则有文。一不独立，二则为文。非知道者，孰能识之？观乎天文，以察时变；观乎「人文」，以化成天下。朱子曰：极言贲道之大也。程子曰：天文，谓日月星辰之错列，寒暑阴阳之代变，观其运行，以察四时之迁改。人文，谓人理之伦序。观人文以教化天下，成其礼俗，乃圣人用贲之道也。
剥，剥也，柔变刚也。朱子曰：以卦体释卦名义。程子曰：夏至一阴生而渐长，阴长则阳消，至建戌则极而成剥，是阴柔变阳刚也。不利有攸往，小人长也。顺而止之，观象也。君子尚消息盈虚，天行也。朱子曰：以卦体、卦德释卦辞。程子曰：小人之道长盛，而剥消于阳，故君子不利有所往也。卦有顺止象，乃处剥之道，当观而体之。天理有消衰，有息长，有盈满，有虚捐。顺之则吉，逆之则凶。君子随时敦尚，所以事天也。
复，亨句，刚反句。动而以顺行，是以出入无疾，明来无咎。朱子曰：「刚反」，当作一句，此二字解。复，亨。动而以顺行，以卦德言，解「出入无疾」以下。程子曰：复，亨，谓刚反而亨也。阳刚消极而来反，则渐长盛而亨通矣。下动上顺，是动而以顺行，是以无疾而无咎也。反复其道，七日来复，天行也。程子曰：其道反复往来，迭消迭息。七日而来复者，天道运行如是也。消长相因，天之理也。又曰：近取诸身，百理皆具。屈伸往来之义，只于鼻息见之。屈伸往来只是理，不必将既屈之气，复为方伸之气。生生之理，自然不息。如复言七日来复，其间元不断续，六阴才尽，阳已复生，物极必返，理须如此。又曰：凡物之散，其气遂尽，无复归本原之理。天地间如洪炉，虽生物销铄亦尽，况既散之气乎？天地焉用此既散之气，其造化者自是生气。○朱子曰：大德敦化，而川流不穷，岂假夫既消之气，以为方息之资也哉？见其绝于彼，生于此，而因以著其往来之象尔。又曰：看来天地中间，此气升降上下，当分为六层。十一月冬至，自下而第一层生起，直到第六层上，至天为四月，阳气才生足，便消下，而阴气便生。只这一气升降循环不已，往来乎六层之中也。利有攸往，刚长也。朱子曰：以卦体言，既生则渐长矣。复，其见天地之心乎？程子曰：一阳复于下，乃天地生物之心也。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，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也。非知道者，孰能识之？又曰：「复见天地之心」，一言蔽之，天地以生物为心。○朱子曰：积阴之下，一阳复生，天地生物之心，几于灭息，而至此乃复可见。在人则为静极而动，恶极而善，本心几息，而复见之端也。程子论之详矣。邵子诗亦曰：冬至子之半，天心无改移。一阳初动处，万物未生时。玄酒味方淡，太音声正希。此言如不信，更请问包牺。至哉言也！学者宜静心焉。愚按：程子之旨，重在动初。邵子之旨，重在动静之间。正似小异，学者不可不察也。○朱子又有复卦赞，略曰：阴阖阳开，一静一动。于穆无疆，全体妙用。奚独于斯，潜阳壮阴，而曰昭哉，此天地心。盖翕之余，斯辟之始，生意蓊然，具此全美。其在于人，曰性之仁。欲藏方寸，包括无垠。有茁其萌，有恻其隐。子曰：「充之四海其准」云云。
无妄：刚自外来，而为主于内。动而健，刚中而应。大亨以正，天之命也。朱子曰：刚自外来，说卦变之善。动健，说卦德。刚中而应，说卦体。卦 如此，故其占当获大亨，而利于正，乃天命之当然也。其匪正有眚，不利有攸往，无妄之往，何之矣？天命不祐，行矣哉！此释卦辞。朱子曰：其有不正，则不利有所往，欲何往哉？盖逆天之命，而天不祐之，故不可以有行也。
大畜，刚健笃实辉光，日新其德。朱子曰：以卦德释卦名义。程子曰：乾体刚健，艮体笃实。人之才刚健笃实，则所畜能大，充实而有晖光，畜之不已，其德日新也。刚上而尚贤，能止健，大正也。朱子曰：以卦变、卦体释卦辞。○大壮之四，升为上九，「刚上」也。上九阳刚之贤，加于四五之上，「尚贤」也。遂成乾艮二体，以艮之止，畜乾之健，「能止健」也。非大正之道，能若此哉？不家食吉，养贤也。「利涉大川，应乎天也。朱子曰：养贤，亦取尚贤之象。应天，以卦体下乾而言。颐，贞吉」，养正则吉也。观颐，观其所养也。「自求口实」，观其自养也。朱子曰：释卦辞。○「贞吉」，所养者正则吉也。所养、自养，说见卦下。天地养万物，圣人养贤以及万民。颐之时大矣哉！朱子曰：极言养道而赞之。程子曰：天地养育万物之道，正而已矣。圣人则养贤才，与之共天位，食天禄，俾施泽于天下。养贤所以养万民也。夫天地之中，品物之众，非养不生。圣人裁成天地之道，辅相天地之宜，以养天下，至于禽兽草木，皆有养之之政。其道配天地，故夫子推颐之道，赞天地与圣人之功曰：「颐之时大矣哉！」
大过，大者过也。朱子曰：以卦体释卦名义，谓阳过也。栋桡，本末弱也。朱子曰：复以卦体释卦辞。本，谓初；末，谓上；弱，谓阴柔。刚过而中，巽而说行，利有攸往，乃亨。朱子曰：又以卦体、卦德释卦辞。程子曰：刚虽过，而二五皆得中，是处不失中道也。下巽上兑，是以巽顺和说之道而行也。在大过之时，以中道巽说而行，故「利有攸往」，乃所以能「亨」也。大过之时大矣哉！
习坎，重险也。朱子曰：释卦名义。水流而不盈，行险而不失其信。朱子曰：以卦象释「习孚」之义。程子曰：阳动于险中，而未出于险，乃水性之流行，而未盈于坎也。阳刚中实，居险之中，行险而不失其信者也。坎中实，水就下，皆孚信义。维心亨，乃以刚中也。程子曰：维其心可以亨通者，乃以其刚中也。以刚中之道而行，则可以济险难而亨通。行有尚，往有功也。程子曰：若止不行，则常在险中矣。坎以能行为功。天险，不可升也；地险，山川丘陵也。王公设险，以守其国。险之时用大矣哉！朱子曰：极言之而赞其大也。程子曰：高不可升，天之险；山川丘陵，地之险。王公观象，知险之不可陵也，故设为之险，以守其国，保其民人。山河城池，设险之大端也。若夫尊卑之辨，贵贱之分，明等威，异物采，凡所以杜绝陵僭，限隔上下者，皆体险之用也。
离，丽也。日月丽乎天，百谷草木丽乎土，重明以丽乎正，乃化成天下。朱子曰：释卦名义。程子曰：万物莫不各有所丽，天地之中，无无丽之物，在人当审其所丽也。上下皆离，重明也。五、二皆处中正，「丽乎正」也。君臣上下皆有明德而处中正，可以化天下，成文明之俗也。柔丽乎中正，故亨，是以畜牝牛吉也。朱子曰：以卦体释卦辞。程子曰：二、五以柔顺丽于中正，所以能「亨」。人能养其至顺以丽中正则吉，故曰「畜牝牛吉」。朱子又曰：六二柔丽乎中而得正，五虽中而不正，特借「中」字包正耳。周易集传卷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