钦定四库全书经部一
周易洗心
易类提要
臣等谨案：周易洗心九卷，
国朝任启运撰。启运字翊圣，荆溪人。雍正癸丑进士，官至宗人府府丞。是编大旨谓读易者当先观图象，故于卷首备列诸图。自朱子、邵子而外，如国朝李光地、胡呴所传之图，皆为采入。又有据已见而绘为图者。其自序谓以至一驳至繁，以至常待至变，非洗心莫由，故以名其书。又谓其大要不外论语「五十以学易」之言。文、周画自羲图出，羲图自河洛出。五十者，图书之中也。学易不以五十，失其本矣。其说未免新奇。至其阐绎经义，多发前人所未发。而字义句读，多从马、郑、王弼、王肃诸家之本。其所不从者，亦必著某本作某字。盖其说主于观象以玩词，要不为空虚剽窃之学也。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。
总纂官臣纪昀、臣陆锡熊、臣孙士毅，总校官臣陆费墀。周易洗心原序
易者，圣人洗心藏密之书也。而以为为卜筮作，岂其然哉？子曰：「以言者尚其辞，以动者尚其变，以制器者尚其象，以卜筮者尚其占。」曰：「圣人以此洗心，退藏于密。」盖以言以动，乃君子下之用易；以洗心，则圣人之用易也。自河出图，洛出书，而伏羲十言之教作，曰乾、坤、坎、离、震、艮、巽、兑、消、息，浑然一图，目击而心喻焉耳。嗣后开之，代图以画，或演为连山，或演为归藏，文字渐兴，要于义未尽。文王参取二书，更互演绎，然后六十四卦之名定，作为彖辞，以明内外二体之大旨。周公又析六爻，观其承乘应变，互易而后万物之情，凡所为爱恶相攻，远近相取，情伪相感，千态万状，无不毕见其中。而以至一驭至繁，以至常待至变，则非洗心莫由也。孔子惧人仅以文辞视之，卜筮用之也，故于大象指其学之之实曰：「君子以自强不息」，此即大学明明德之功。曰「以厚德载物」，即大学亲民之事也。曰「多识前言往行」，以格物而致知。曰「见善则迁，有过则改」，所以诚意。曰「惩忿窒欲」。曰「言有物，行有恒」，以修身而齐家。余若建国亲侯，制度作乐，敕法慎刑，治历细自童蒙育德，大至「裁成天地之道，辅相天地之宜」，治平大法略具，而独无一卦及正心。周公咸、艮二卦取象人身，咸之四曰「憧憧往来」，明动之过；艮之四曰「列其夤，厉熏心」，明止之过。言其失养，不言所养。而子大象传独于正心未及，非不及也，心者天地万物之统会，举天地万物有一物不若于道，即于吾心有未安；吾一息不与天地万物相通，即于吾心有未尽。故举天地万物而吾与之各安其位，各得其所，乃吾心之所为正。而子于系辞一言以蔽之曰：「圣人以此洗心，退藏于密」，见六十四卦之皆所以正心，心之体如是乎大，正之之功如是乎其精深浩博而未有涯也。顾其为要，则总不外论语「五十以学易」之一言。文、周卦画自羲图出，羲图自河洛出。五十者，图、书之中也。图一、三、七九、二四、六八周行于外，独五十在中，五又在十之中，藏于密也。图为体，书为用，至书而十并不可见，藏于密也。八卦者，一三、七九、二四六八之象，五十乃未发之中也。学易不以五十失其本矣。周公教人用九用六，此刚柔之分，消息之端，易之用也。孔子自言以五以十，此刚柔之合，消息之原，易之本也。由五达十，五始显诸仁，非藏胡显？去十存五，仍藏诸用，即用即藏。盖舍五十无以洗心藏密矣。运不敏，学易有年，初取周公之爻，观其参，观其伍，观其变，颇有以识小象所由殊；继取文王之卦，观其错，观其综，观其易，渐有以识大象所由立。既由爻象反之图、书，乃恍然于洗心藏密之旨，而知非五十果无以学易也。夫孔子，大圣人也，韦编且三绝矣，然犹止言可以无大过。心愈密，辞愈危，圣人望道未见之心，固如是也。运何人哉？小过，过也，大过，颠也。日用而不知，惟是日惕之心，终吾身焉已矣。雍正庚戌，荆溪学人任启运叙。
读易法：
读易之法，莫备于系辞传。孔子大圣，且韦编三绝，况末学乎？故读易而不循圣人之法，未有能得焉者也。读易须先从河图、洛书探玩。孔子曰：「河出图，洛出书，圣人则之。」图、书者，卦画所从出。读易不从图、书探玩，全不见画前有易意思。
其次看伏羲乾坤消息图。子曰：「乾，阳物也；坤，阴物也。阴阳合德，而刚柔有体。」盖阴阳原无形体可见，前圣人以黑白象阴阳，后圣人以奇偶象阴阳，总是于无形体中绘出一个形体，使人易晓。其实阴阳止浑然一气，动便是阳，静便是阴，浑然处便是太极。子曰：「易有太极，是生两仪。」不是太极先，两仪后，不是太极合，两仪分，故曰阴阳合德。此画前之乾坤也。到得黑白奇耦分，则刚柔有体矣。此既画之乾坤也。由黑白圆图尚见其合，由奇耦方图弥见其分，气圆而体方也。
既有乾坤，乃有六子。乾元用九，坤元用六。震坎艮二阴皆坤本体，其一阳则乾用其九于坤。巽离兑二阳皆乾本体，其一阴则坤用其六于乾。在乾坤为用爻，在一卦即主爻也。用处已属亨，其所以用处为元，而元究不可见。故易曰「见群龙无首」，而子曰「乾元用九」，欲人于此无首处见元也。子思言「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」，即此义。卦画自下而上，第一画是两仪之肇分，第二画是四象之渐著，第三画才八卦之成象。然第四画仍八卦之撰德，第五画仍四象之未定，至六画而两仪乃成。故子曰：「彰往而察来，而微显阐幽。」彰往要人顺看，察来要人逆看。逆看则显者微，顺看则幽者阐。
后天八卦原是先天八卦。盖乾在上，下交即成离；坤在下，上交即成坎。离东日映月，即震成；坎西月受日，即兑成。阳生于下，必极于上；阴极于上，必返于下。阳极而不极，乃资始之本然；阴微而不微，固代终之能事。如此则先天后天相为体用，故子于先天曰：
「天地定位，山泽通气，雷风相薄，水火不相射。」于后天惟曰「水火相逮，雷风不相悖」而已。八卦只八象，而天地万物无所不包。大象举天地水火、山泽风雷，亦举最大者以象之耳。子曰「乾为天，为君，为父，为玉，为金」云云。极大是极细也，是，极灵是极蠢也，是形形色色，千态万状，触目都是八卦，便触目都是四象、两仪，都是太极。见得物物是太极，即见得太极本无极。人道广。八卦之象，在易没要紧。愚道最吃紧处正在此。
八卦既定，一卦便有一卦的性情，一卦的德器，一卦的才具。重之而两卦相遇，其性情有合不合，其才德有相为用不相为用。如雷与火，为噬嗑，为丰，其相合相用者也。如火与泽，为暌，为革，其不相合不相用者也。天与地，时交时不交；水与火，时济时不济。而相合相用之中，情义尚有亲疏，成就尚有大小；不合不交之内，雠忌尚有缓急，祸害尚有浅深。文王就其性情才德，度其爱恶远近情伪，然后设一卦名以肖之，故曰「当名辨物」。其名或属人事，而天地亦该；或属物情，而天地人亦备。故又曰：「其称名也小，其取类也大。」必于此卦之名物认得真确，然后可以类推之。不然，泛讲阴阳上下，总是鹘突。两卦主爻相合相用，此卦必吉；相忌相害，此卦必凶。而就六爻兼互体观之，相合相用之中，岂无疑沮之者？相忌相害之形，必有补救之者。而两卦主爻，唯「坎」离正对，且得其中，「震」与「巽」、「艮」与「兑」正对，而不得中。其余则两卦主爻皆不相对。如坎离欲交震巽，必有藉乎下爻；欲交艮兑，必有藉乎上爻。震巽艮兑欲交坎离，必有藉乎中爻以为之介绍。此用中之用也。若疑沮补救，则大都在互卦。如「坎」，险也，互震则出，互离则明。「离」，明也，互坎则幽，互巽亦焚。盖入互体则物杂，而其德亦转，用之为补救则是，用之为疑沮则非，故曰「杂物撰德」。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。
观象既得，乃可玩辞。大约卦之名从两用上定，彖之辞从本象及互象上定，爻辞则从二用及介绍、疑沮、补救上定。文之彖辞所指有未明者，公象必指明之。如屯曰「利建侯」，公于初明之。蒙曰「童蒙求我」，公于五明之。五为「童蒙」，则二为我，而卦主在二矣。损曰「元吉，无咎，可贞，利有攸往」，公于初四言「无咎」，二上言「贞」，五言「元吉」，上言「利有攸往」，历历明之。他卦即有未明指者，而所指固可例推也。
每卦止画静体单拆，然公爻辞明言用九、「用六」，如乾九二、☰九五□☰皆曰「利见大人」，就二五观，已有离象。「离」，目见也。巽九五□☴曰「先庚三日，后庚三日」。就五爻观，已有蛊象。「蛊」，宜干也。此卦变也。
错卦之例，明见于爻。若否、泰之初，皆「拔茅茹」。萃、升之二，皆「利用礿」。乾之五，「飞龙」位乎上；坤之五，「黄裳」位乎下。或同或异，义相参也。
综卦之例，明见于爻。若损之五、益之二，皆「或益十朋之龟」。姤之三、夬之四，皆「臀无肤，其行次且」。丰之上「丰其屋」。旅之初「斯其灾」。丰之四，「遇夷主」。旅之三，「丧童仆」。或正同，或反对，可参观也。互卦之例，明见于爻。若泰中互归妹，而五言「帝乙归妹」；萃三互巽，而象传言「上巽」是也。
上下易卦之例，明见乎彖象，若泰曰「小往大来」，否曰「大往小来」，晋曰「明出地上」，明夷曰「明入地中」，屯曰「动乎险中」，解曰「动而免乎险」。系传大过、大壮诸卦，胡氏谓「凡言后世易之，皆以上下卦相易」是也。
十二辟卦之说，昉于京房，然其理实然。复言「七日来复」，自剥上历坤六位也。临初、二曰「咸临」，自复初来也。夬初、三皆言「壮」，自大壮来也。盖此十二卦所重在阴阳消息之大体。然临下当主兑，而三曰「甘临」。观上当主巽，而四曰「观国」，其为本卦之用，原未尝有异也。
宗庙游魂、归魂、世应之说，昉于乾坤凿度。今考之经，自乾而姤、而遁、而否、观、剥，毕竟以乾阳为主。至于晋游魂似与乾无与，而「用锡马繁庶」，用以锡者，乾之马也，则犹主乾也。他如明夷为坎之游魂，而曰「蒙难」，难非坎乎？大过为震之游魂，而曰「栋桡」，栋非震乎？讼为离之游魂，而曰「中吉」，中非离乎？需四曰「顺以听」，顺犹坤德也。小过四曰「往厉」，厉犹兑象也。中孚四曰「马匹亡」，艮不言马也。颐四曰「欲逐逐」，巽利三倍也。盖变虽极，而其性情必有不变者存，故上爻为宗庙，以为不变主也。若夫归魂，则反而复其故，尤易晓矣。
文王之彖，固自阐伏羲之画，然伏羲之世朴，文王之世已漓，故曰「衰世之志」。又曰：「作易者，其有忧患乎？」周公之爻固是阐文王之彖，然文王只说得两卦相遇之情，周公又就六爻分看，各有其位，各有其时，其远近、爱恶、情伪，万变不同，故曰：
「彖者，言乎象者也，爻者，言乎变者也。」孔子十翼固只是发明文王、周公之意，然文王、周公拨乱为治，其道行。孔子乱极思治，其道未行，忧患之情有更深者。子曰：「圣人之情见乎辞。」杂卦之次与文王之序异，而孟子遂以孔子之一治继周公，是孟子之深于易也。
周易洗心卷首上
河图之数，天一生水，地六成之而居北；地二生火，天七成之而居南；天三生木，地八成之而居东；地四生金，天九成之而居西；天五生土，地十成之而居中。自汉孔安国、刘歆以来递传之，而于「太极生两仪，两仪生四象，四象生八卦」之义，犹未甚著。后人并画而方之，则于循环转运之旨，去而益远矣。国朝光山胡氏名煦，字沧晓。配以循环太极，而见自一至三阳之稚也，故居内；自七至九阳之盛也，故居外；自二至四阴之稚也，故居内；自六至八阴之盛也，故居外。阳自左升而降于右，阴自右降而升于左，其中则太极之本体也，五十藏焉。其左右则两仪也，阴阳各有稚盛，则四象也。阳盛极于上，而阴已生焉。阴盛极于下，而阳己生焉。阳生则观其外阴之数弥处多，观其内阴之实弥处少矣。阴生则观其外阳之数弥处多，观其内阳之实弥处少矣。此消息之大机也。由是分之，则上纯阳者，「乾」，下纯阴者「坤」。东北生阳在内，盛阴在外者，「震」；东南盛阳在内，余阴在外者，「兑」；西南生阴在内，盛阳在外者，「巽」；西北盛阴在内，孤阳在外者，「艮」。东阳而阴升其内，即「离」；西阴而阳降其中即「坎」。而相生之故，皆可见矣。胡氏别有循环太极图，此不复列举，此已该之也。○厚庵李氏讳光地，谥文贞。曰：「阳始于北，盛于东，极于南，而终于西。阴始于南，盛于西，极于北，而终于东。在北，东奇内而耦外，奇为主而耦为宾；在南，西耦内而奇外，耦为主而奇为宾。其并立而同运者，固不容一息相离。其迭为宾主，互为终始者，又无一息不相推相变也。以推行为用，而体不可执；以合一为体，而用不可知。」○胡氏曰：「河洛二图并出伏羲时，乃圣人画卦作易根本。故系传曰：河出图，洛出书，圣人则之。断不可谓图出伏羲时，用以画卦；书出夏禹时，用以演畴也。图书相倚，一体一用，两不相离。生，体也；成，用也。河图成数附于生数，即体含用之义也。一九、六四成十于西北，三七、二八成十于东南，皆相倚斜居，此方生之象，与洛书之成数散布四隅者不同。然而相交之用，已见于此矣。」○愚按，东与南、西与北，皆连十，东北及西南皆不连者，东北生物之户，所谓「坤逢震处见天根」；西南成物之门，所谓「乾逢巽处为月窟」，物之出入所经，故不连也。○凡奇数皆天，耦数皆地，此相间之小阴阳也。生数皆天，成数皆地，此始终之大阴阳。盖天包地外，地在天中，五行非天不生，非地不成。一与三，天之阳；二与四，天之阴。五居中，即地也。气之始为水，故居一。气能动为火，故居二。气渐形而散，即为木，故居三。气既结而凝，即为金，故居四。气成质而渐大，即为土，故居五也。由是一与五合为六而水成，故曰「天一生水，地六成之」。二与五合为七而火成，故曰「地二生火，天七成之」。其曰「地二生火，天七成之」者，以耦地数，奇天数，故非天无火，待地生火，而天乃成之也。夫天之日为火，日岂待地生之者乎？三与五合为八而木成，故曰「天三生木，地八成之」。四与五合为九而金成，故曰「地四生金，天九成之」。其曰「地四天九」者，亦以奇耦，故至五积之，复合五为十，而地成矣。然非地至此乃成，其成物之功，至此而全也。故曰洛书无十，非去十不用，五之合即十且成至于十即仍归于一也。○天之月，水也。生于阳，故内明；成于阴，故外暗。古人取明水于月，月与水一气也。天之日，火也。生于阴，故内暗；成于阳，故外明。古人取火于日，日与火一气也。天之风，木也。生于阳，故有力；成于阴，故无形。风至木即动，风与木一气也。天之星，金也。生于阴，故体微；成于阳，故数繁。星陨则为石，金石同类，星与金一气也。○天之风藏于日，母隐于子焉。地之火藏于木，子隐于母焉。阳主仁，故合体也。金与水同寒，月与星同夜，特相从也，而不相合。阴主义，故异体也。此亦阳合阴分之义也。洛书之数，戴九履一，左三右七，二四为肩，六八为足。易纬曰：「河出天苞，洛出地符。」天阳，故数盈而极于十。地阴，故数虚而止于九。图象天，专以气用，故浑然转运，而水火金木各安其位，圆也，而有方义焉，即体立而用行也。书象地，兼以形用，故四阴各止其隅，而四阳各居其正，方也，而有圆象焉，用行而体即在其中也。今此二图，其阳外阴内者，本之厚庵李氏，讳光地，谥文贞。则见夫天之形常包于地之外，而阳动于外，阴静于内，所谓天运而不已，坤顺而有常者，于此可会也。其阴外阳内者，本之光山胡氏，则见夫天之气，时行于地之中，所谓静专动直，是以大生；静翕动辟，是以广生者，于此可会也。故并列之，一以见天大地小，乾道之所以统天；一以见阳奇阴耦，地道之所以承天。○胡氏曰：「阳之德以气行，故浑合无间；阴之德以形受，故其体遂分。文王作易，开图阳连阴断，即出于此。」○又曰：「一、三、六、八之位，书与图同，二四七九之位，书与图异者，阳数盛则趋右而下降，从阴之逆；阴数盛则趋左而上升，从阳之顺也。至于七、九阳盛，而含二之微阴于中；六、八阴盛，而含一之微阳于中，则亦与图之旨一矣。」○厚庵李氏曰：「天数始于一，地数始于二，奇偶并而阴阳之理行。故图一三内，七九外，二、四内，六八外，互为终始。此阴阳交易变易之道也。天数之乘三其一，地数之乘二其二，参两行而天地之义著。故书一三七九相乘于四正而左行，二四六八相乘于四隅而右行，此天地顺逆之机，枢维之位也。」○玉斋胡氏曰：河图以生成分阴阳，五生数阳统五成数阴，同处其方，而阳内阴外，交泰之义也。洛书以奇耦分阴阳，五奇数阳统五耦数阴，各居其所，而阳正阴偏，尊卑之义也。○愚谓南火西金，一定之位，在图则二七火，在书则九四火；在图则四九金，在书则七二金。图主气，故天生地成；书主形，故阳数生阴数成也。水与木不易数者，木阳中之阳，水阴中之阴，其理专也。火与金易数者，金火皆阴阳各半，如义酌时宜为火，礼有定制则为金，礼主文明为火，义能断制又为金也。术家言九紫火、七赤金，亦取此。○洛书一居下，三五七居中，九居上。凡物生自下，卦画亦然也。坎一水润下，离九火炎上，震三巽四，木东震直而巽曲也；兑七乾六，金西乾从而兑革也。坤二中五艮八土斜倚其间。木生火在土之上，金生水在土之下，而一水三木自下上，四木六金自上下，七金九火自下上，此即卦画错综互易所从起也。○河图五十居中，而西北一连九、四连六，东南三连七、二连八，皆十。洛书无十，而一对九、二对八、三对七、四对六，皆十，加以中之五，皆十五也。又北六一八，东八三四，南四九二，西二七六，亦皆十五。盖五者中之体，十者中之用。洛书之用已行，故无十用不见用也。大衍之数五十，去河图之五体不见体也。合五与十，而体用之妙尽矣。故子曰：「五十以学易。」○羲图圆则图，方则书，而先圆后方，有图之体而书之用乃行，意在体也。文卦先天则图，后天则书，而彖多取后天，有书之用而图之体即存，意在用也。○十干自河图出，十二支自洛书出。河图圆自左旋，乾为壬为甲，水生木。兑为丁，木生火。离为己，火生土。震为庚，土生金。坤为癸为乙，金生水，水生木。艮为丙，木生火。坎为戊，火生土。巽为辛，土生金，接乾壬金生水再周焉，辨阴阳也。阳干出四阳卦，阴干出四阴卦，阳生阴，阴生阳。戊己之土居中，故即从丙丁之生也。术家丙戊长生居寅，丁己长生居酉。乾坤各两干，甲乙始，壬癸终，终始万物皆乾坤也。坎离为乾坤中交，故坎戊离已得中也。戊己无方位，先天六卦原不见坎离也。参同契验之月而名纳甲，不知河图之序本然，非在外而强纳之也。洛书方自右旋，亥子一水正北，丑八土东北隅，寅卯三木正东，辰四土东南隅，巳午九火正南，未二土西南隅，申酉七金正西，戌六土西北隅。子午卯酉四正之位，坎离震兑四卦是也。若亥则已生于乾，术家谓亥天门。寅已生于艮，夏正建寅，连山首艮。巳已生于巽，申已生于坤。左传曰「所以申土也」，故辰戌丑未四墓属乾巽、艮坤，而寅、申、巳亥四生亦系此也。○天转运，故重浊之气居中为地，地德方，故中虚以受天气，而土止诸隅。○八卦先天自河图出，当立以观，天上地下，日东月西，巽风兑，星皆丽天，艮山震雷由地发。后天自洛书出，当平以观，五行各止其方。伏羲初画二仪图仿河图阳自一而三，阴自二而四为之其中所虚即太极也。其左白者阳，右黑者阴，则两仪也。故曰「易有太极，是生两仪」。○梁山来氏名知德，字矣鲜，光山胡氏俱有太极图，而今不列者，太极本无极，即两仪而见也。伏羲初画四象图仿河图七九之阳，六八之阴，皆自内而外，盖即前图而一纵之一横之也。天下之物，左阳右阴，上阳下阴，合之而左之上为太阳，左之下为少阳，右之下为太阴，右之上为少阴。易曰：「两仪生四象。」启运因四象图而复设此二象图，以明八卦之所自来也。太极浑然不可言二，并不可言一，有一则已两矣。盖有一物则必有一之上焉，一之下焉。又有一之左焉，一之右焉。又必有一之前焉，一之后焉。上与下，左与右，前与后，皆两也。合其中之一而言，则上中下，三也。左右与中，前后与中，皆三也。立以观之，纵横以观之，皆三也。故三才者，言其立也。五方五行者，合言其纵与横也。九宫者，合言其立与纵横也。故河图洛书之象，皆九宫也。中，体也。两，用也。圣人执两以用中，而中究不可见，故曰「退藏于密」也。三之中不可见，则两仪而已矣。五之中不可见，则四象而已矣。九之中不可见，则八卦而已矣。故凡举一物，其前之上左，乾也，后之上左，兑也。前之下左，离也。后之下左，震也。前之上右，巽也，后之上右，坎也。前之下右，艮也，后之下右，坤也。而宰乎其中者，不可见。然非有此不可见者以为之宰，则此上下左右前后不为虚位，即吾身之有此上下左右前后者，不皆为虚器乎？故曰：中者，天下之大本，而圣人之允执厥中，其道不外于洗心藏密也。胡氏因循环太极而作此图，盖由环中四象，而又斜倚一圈，以成六卦也。一阳生为震，二阳为兑，至三阳则纯乾矣。一阴生为巽，二阴为艮，至三阴则纯坤矣。愚按，古无六卦之说，然阴阳由一而二而三，乃消息之大机，分之即十有二月之辟卦，其不见坎离者，日月即其所以为消息也。伏羲初画八卦图，由四象而加四阳四阴，以成八卦，鹤山即谓之先天环中图也。其左乾一、兑二，离三、震四，其右巽五、坎六，艮七、坤八，皆自上而下。愚尝谓天下之物，左阳右阴，上阳下阴，前阳后阴。伏羲既合左右上下为四象，而前白后黑难加，故析为四阳四阴而周加之，其四阳即前，四阴即后也。易曰：「四象生八卦。」又曰：
「天地定位，山泽通气，雷风相薄，水火不相射。」○震四、巽五，汉儒之说皆然。独宋儒会稽胡氏讳一中，字允文。谓先天巽四、震五，三男从父在西，三女从母在东。后天乃震四、巽五，三女从父居上，三男从母居下。○本朝萧山毛氏讳奇龄，字大可。谓必巽四、震五，则兑二、离三、巽四三阴，震五、坎六、艮七三阳，各以类从。愚谓河图一三七九自下而上，东北阳之始，宜为震；二四六八自上而下，西南阴之始，宜为巽。伏羲圆图亦震东北、巽西南，方图亦震四、巽五相次。盖乾兑离震外两卦阳，中两卦阴；巽坎艮坤外两卦阴，中两卦阳。阳中有阴，阴中有阳，正万化生生之妙。若必求其类，则乾一已与兑离不类，坤八更与坎、艮不类，乌睹所谓「阴阳不测之谓神」乎？伏羲既成八卦图，又倍之而为六十四卦，未有卦名，而统名之曰「消息」。郑氏所谓十言之教是也。○按郑氏以为神农重卦，孙盛谓夏禹重卦，司马迁、扬雄谓周文王重卦。系传云：「八卦成列，因而重之。」是重之者，固伏羲也。又云：其称名衰世之意，是伏羲但有六十四卦之象，未有六十四卦之名。盖卦者，卦也。于阴阳成四象之上，复取一阴一阳卦之，以观其健顺动入诸德，于是有乾坤八卦之名。于八卦上复取八卦卦之，以观其阴阳消息之理，统名之曰消息。其六十四卦之名，则自神农之后，观象者渐有以目之，或同或异，至文王而定也。若系传取诸噬嗑云云，则谓制器尚象，于此卦有合耳，非谓伏羲时早立此卦名也。如师如讼，伏羲时未有此事，安得先以此名卦乎？河图体圆，洛书体方，伏羲既则图而为八卦，复则书而方之。气行故有顺有逆，位定故其序不变也。朱子本义有方图无圆图，盖失其本矣。
（此伏羲六十四卦方图其圆图纯乾之次即生姤纯坤）
之次即生复，阴阳相生，循环而不穷者也。方图始于纯乾，终于纯坤，阳始阴终，一成而不变者也。○邵子天根月窟之说，于阴极见阳生，于阳极见阴生，取诸圆图也。文王临与无妄皆曰「元亨利贞」，于阳极见阳始，于阴极见阴终，取诸方图也。伏羲圆方二图，止以黑白辨阴阳，而名之以乾坤、震巽、坎离、艮兑，固已无义不包，无象不备。后圣继作，欲参互错综以尽其变，不得不划而开之。于是代白以奇，代黑以耦，黑白象清浊之气，奇耦象分合之形，而且取物之至大而神者目之。象乾以天，象坤以地，坎以水，离以火，震以雷，巽以风，艮以山，兑以泽，此连山之所以名也。其内一画，即两仪之始分，加中一画，即四象之爰立，又加外一画，而八卦成列矣。天最高，故居上。地最卑，故居下。日火之精，出东方，故居左。月水之精，生西方，故居右。山峙于地，故从坤而居西北。雷自地奋，故从坤而居东北。泽自天降，性润，故从乾而居东南。风自天行，性燥，故从乾而居西南。赵氏汝梅谓：此象之体，乾上坤下，定体也。巽离兑由乾而索，故附乾。震坎艮由坤而索，故附坤。愚按：天以阴为用，故巽风自天行，兑泽自天降，离日亦自天而下照。地以阳为用，故震雷由地奋，坎水由地中行，艮山亦峙地之上也。河图于流行藏对待，洛书于对待藏流行。既以河图开之，为先天八卦，复以洛书五行之次第序之。盖水下火上，木生金杀，此万物自然之情。春生夏长，秋敛冬藏，亦万物自然之序。水阴中有阳，故配坎。火阳中有阴，故配离；木有曲有直，位居东，故配震巽；金有从有革，位居西，故配乾兑；金非土不生，木非土不植，故艮坤配土而居水与木、火与金之间。水火一而木土金皆二者，水火以精用，木金土以形用，精故专，形故分也。赵氏谓：「此象之用，离代乾，外具乾体，中以坤为用，故坤从离，而巽兑亦从母聚于西南。坎代坤，外具坤体，中以乾为用，故乾从坎，而艮震亦从父聚于东北。」又谓：体图辨天地之体，而人居中，当立以观，故言上下；用图发天地之用，以利天下，当偃以观，故言方所。河图圆，故以先天配之。先天之震离兑乾，阳长而阴消，即左方之阳内而阴外；巽坎艮坤，阴长而阳消，即右方之阴内而阳外也。○若以配书，则乾上数九，因九逆数之，而震八、坎七、艮六；坤下数一，因一顺数之，而巽二、离三、兑四，于书亦未尝不合，此即体含用之义也。洛书方，故以后天配之。后天离居上，配九为火，火生燥土，艮土配八，燥土生金，故兑七乾六配之而逆也；坎居下，配一为水，水生湿土，坤土配二，湿土生木，故震三巽四配之而顺也。○若以配图，则坎水北一生六成，离火南二生七成，震巽木东三生八成，乾兑金西四生九成，于图亦未尝不合，此即用而体存之义也。八卦竖图由河图出，乾兑离震，阳仪，从天，巽坎艮坤，阴仪属地。地分亦在天中，天全而地半也。○此以气言之。八卦分男女图自洛书出，阳居正其数奇，故凡用阳者皆自乾出而为男；阴居隅其数偶，故凡用阴者皆自坤出而为女也。○此以形言之。后天入用之学，乾本上而天以下济为用，故以中爻交坤，坤受之成坎，体阴者用阳也。坤本下而地以上𬯀为用，故以中爻交乾，乾受之成离，体阳者用阴也。离坎代乾坤以有事，而乾坤退老于西矣。离为火，火以炎上为用，故以上爻交坎，坎以上爻报之而成震，震居东为木，凡木之液上行乃生用水，以水从火上也。坎为水，水以润下为用，故以下爻交离，离以下爻报之而成兑，兑居西为金，凡金之镕下流乃成用火，以火从水下也。乾何以居艮？艮者，用阳之终。坤何以居巽？巽者，用阴之始。乾资始，坤代终，居资始于终，居代终于始也。震居东用阳以始，原始即知所以终，故以艮居原震之位。兑居西用阴以终，反终而知所以始，故以巽居原兑之位。四正皆阴阳之合，四隅皆始终之交，此坎子、离午、震卯、兑酉所以为四正，而寅申己亥之四生，辰戌丑未之四墓，所以并居乾坤巽兑之四隅也。○火，天阳，包地之阴；水，地阴，包天之阳，坎离即乾坤也。雷，火气之发，泽，水形之止，震兑一坎离也。山，地形之高；风，天气之降。是艮、巽亦乾、坤。而山吐气即为云，风燥物亦如火，是艮、巽亦坎、离也。知震、巽、艮、兑即坎、离，坎、离即乾、坤，可与论易矣。○大约看先天，须从未有八卦前想来；看后天，须从既有八卦后想去。○先天不以乾、坤居中，不见六子之用自乾、坤出。后天不变乾、坤之位，不见乾、坤之无为而成乾、坤。惟无为，故六子之用，有为而无为。○厚庵李氏曰：「火始于东，盛于南；水始于西，盛于北。雷霆之气动于寅，发声于卯；膏泽之润畅于己，收功于酉。风在西南，则凉，以成万物；在东南，则和，以生万物。」艮在西北，则动极而静；在东北，则静极而动。故曰万物之所成终而成始也。○愚按，八卦相错，阴阳之变，皆自错生。胡氏谓「乾、坤中正之位，故中交而变坎、离。离左坎右，离上坎下，故离以上交，坎以下交，而成震、兑」。李氏谓「火体阴用阳，水体阳用阴。火在地中，阴自上压之则奋，故成震；水聚地上，阳自下敷之则滋，故成兑」。其说皆甚明。至于四隅，李谓「阳感于阴则山出云，山者雷与泽之相感，故震以上下与兑交而变艮。阴感于阳则水生风，风者泽与雷之相感，故兑以上下与震交而变巽；风本天气，与山交而下接于地，故巽以上二爻交艮下二爻而变坤；山本地质，与风交而上接于天，故艮以下二爻交巽上二爻而变乾」。胡谓阴始与阳终交，故巽上二爻交艮下二爻，艮下二爻交巽上二爻。阳始与阴终交，故震上爻交兑下，兑下爻交震上。其不由相错之故未明，姑存其说，俟精易者辨定焉。此以先天八卦之位合洛书之数，明洛书不用十，而十固藏其中也。河图天数五，一三、五、七九，故曰「天数无十」，五为天数之中；地数五，二、四、六、八、十，故曰「地数无一」，六为地数之中。天资始，地代终也。去一与十不用，而以二加乾、三加兑、四加离、五加震、六加巽、七加坎、八加艮、九加坤，则二九一十八，一者乾，八者坤，十在其中矣；三九二十七，二者兑，七者艮，十在其中矣。四九三十六，三者离，六者坎；五九四十五，四者震，五者巽；六九五十四，五者巽，四者震；七九六十三，六者坎，三者离；八九七十二，七者艮，二者兑，九九八十一，八者坤，一者乾，十皆在其中矣。故刘歆曰：「河图、洛书相为经纬，八卦九章相为表里。」邵子曰：「圆者河图之数，方者洛书之文。」此洛书所以无十而无往非十。大衍之数五十，去一不用，而无往非一也。 周易洗心卷首上
周易洗心卷首下
先后天配河洛消息图先天自乾至坤，自南而北为消；后天自坎究离，自北而南为息。其合十则配图，合九则配书也。周公立图以明二用之妙。胡氏曰：「体立于此而不动，用交于外而忽来。」三男之卦皆二阴静而一阳动，三女之卦皆二阳静而一阴动。易爻概称九六，俱从动处言也。彖辞来往上下，进退始终，俱自动用之一爻为主于卦中者言。此神农之大圆图，由伏羲圆图而演之，始艮终坎，所谓连山者也。今细按其图，外层坤一、艮二、坎三、巽四、震五、离六、兑七、乾八，即伏羲八卦而逆布之，始坤终乾，而归藏之理已寓于此；内层艮一、震二、巽三、离四、坤五、兑六、乾七、坎八，而周易后天之位悉准乎此。然亦有图无文，夏禹乃立之名，其卦名有姤、有复、有剥、有阳文、有阳豫、有游徙之类。周文王演周易，而姤复之名卒无以易之，则其阐发必多矣，而惜乎书之不存也。此轩辕之大方图，由伏义方图而演之，上坤下乾，所谓归藏者也。邵子曰：「内四卦，雷风相薄，恒、益起义；外十二卦，水火相射，既济、未济。外二十卦，山泽通气，咸、损见意；外二十八卦，天地定位，否、泰反类。」又曰：乾七子，兑六子，离五子，震四子，巽二子，坎二子，艮一子，坤阴故无子。此自一至八推之。乾七子，坤六子，乾至否、泰，坤至萃、临；兑五子，艮四子，兑至咸、损，艮至贲、旅；离三子，坎二子，离至既、未济，坎至解、屯；震一子，巽刚故无子，震有恒、益，则巽亡矣。此分四层推之。胡氏曰：「天地所生，不拘动物植物，莫不气内而形外。此图乾坤大父母，无所不包。六子雷风，以气用，居中；次水火，半形半气；次山泽，以形用，则居外，而万物生化之原，毕著于此。」○按，黄帝亦有图无文，商汤演之，有大明、荧惑、耆老、明夷、□□、即大、小畜、既□、未□、霁、通、即济、节。诸卦名，是文王亦兼取之也。此文王大方圆，所谓先天之学也。圆图乾尽午中，坤尽子中，离尽卯中，坎尽酉中。阳生于子中而极于午中，阴生于午中而极于子中。其阳在南，其阴在北。方图则为乾始于西北，坤尽于东南，其阳在北，其阴在南。圆于外者为阳，方于内者为阴。圆者动而为天，方者静而为地。○胡氏曰：「圆者象天，天之用，自上而下，故大圆所重之卦，无拘左右，皆乾一兑二，自上而下。」方者象地，地之用，自下而上，故伏羲初画，不拘大小，两仪四象，皆自下而而升。○愚按，以方图入圆图中者，天包乎地也。天上地下，固有定位，然天地不交，则万物不生。故圆图乾上坤下，方图乾下坤上，而六子居中，以明乾坤为大父母。惟乾坤交，故生六子，而六子又生万物也。按，先天乾上坤下，天地也。后天震东兑西，离南坎北，四时也。复、临、泰、壮、夬、乾、姤、遁、否、观、剥、坤，十二月也。天地交而气行，气行而和应四时，大五行也。十二月内各有五行，则五其十二而六十矣，卦与律一也。此八卦变六十四卦之图，今火珠林法也。前五变，自下而上，以本卦为精，变卦为气。后二变，自上反下，还四谓之游魂，尽还谓之归魂。宗庙以原始，归魂以反终。八卦皆相错，所错见则本卦伏矣。归魂则所伏者仍见也。卦以八纯为本，故各有统焉。○纯卦以上爻为世，其次五卦以变爻为世。游魂以四爻为世，归魂以三爻为世。孔子曰：一世、二世为地易，三世、四世为人易，五世、六世为天易，游魂、归魂为鬼易。鬼为系，财为制，天地为义，福德为宝，同气为专。龙德十一月为子在坎，左行。虎行五月午在离，右行。五行生死，阳入阴，阴入阳，交互相荡，积算随卦起宫，天地之内，无不通也。晁氏景运曰：进退以几而为卦主，世也，为主之相应也。世所位而阴阳转者，飞也。肇乎所配，不脱乎本，伏也。起世而周内外，参本数以纪月者，建也。终始无穷以纪日者，积也。积乎中，以四为用，备四卦者，互也。胡氏煦曰：八纯之世，定于宗庙，变及游魂、归魂，各各不爽，取卦中升降之气，与阴阳之升降合也。每更一世，必另为一卦，而仍不离本宫之性情。卦气之升至五，复以降气取之，而上爻不变，所以存本宫之性情也。愚谓：乾卦至大有，皆以乾为金，而健动者为性情。坤卦至比，皆以坤为土，而顺静者为性情。本卦之性情也，其贞也；变卦之性情，其悔也。秦伯伐晋遇蛊，曰：「蛊之贞，风也；其悔，山也。」谓蛊乃巽之归魂，其复于巽者，乃本卦之性情，而外卦犹所变之性情耳。先儒据此，谓凡内卦为贞，外卦为悔，误矣。若秦穆筮嫁伯姬，遇归妹之暌，不曰归妹之贞，泽也；其悔，雷也。盖既有动爻，则以所动之爻为主，而本卦为贞，之卦为悔矣。此阴阳相错之图。子曰：「八卦相错，八卦错则六十四卦皆相错矣。」或曰：「乾刚坤柔，离上坎下，其为错也，仲尼明言之矣。否泰反其类也，可错可综。震起艮止，巽伏兑见，举其综，未举其错。颐、大过、既未济，仲尼言之，亦不见其为错也。余之为错奈何？」予对曰：此非运所敢知也。虽然，尝思之矣。天命流行，物与无妄，故无妄命也。升□也，姤与复，善恶之几也。贲忠信，而困危疑也。恒久也，益暂也。豫喜乐，而小畜忧患也。损有已也。咸感人也。小过酌于事，中孚信以心也。解疏也，家人，亲也。涣散也，丰，聚也。蹇，止也。暌去也。节不行而旅不处也。蛊女惑男，随男伺女也。归妹老夫得其女妻，渐士幼而女犹处也。震上奋，巽下入，艮内止，兑外说。颐至虚，大过积实。井欲开，噬欲合。讼则黠，明夷乃厄也。谦自安，履虑危也。临进也，遁归也。既济时过，未济待来，大畜将往，萃则咸归也。需迟也，晋速也。大壮君子之正，而观犹小人之福也。蒙正始，革变终也。屯拨乱，鼎定功也。比，德之崇也。大有，位之崇也。同人情绻而师义公也。夬，阴之穷也。剥，阳之存也。剥穷上反下，终则有始，天行也。○先天之图以对待为体，故所重在错。后天之图以流行为用，故所重在综。卦惟乾、坤、坎、离、大过、颐、中孚、小过八卦有错无综，否、泰、既济、未济、随、蛊、归妹、渐八卦可错可综。文王序卦，意主于综，惟无综者乃用错，故孔子杂卦亦主综言之，而此图主错，故亦约言之也。既列相错图，当并立相综图而不及者，于序卦图备之，且其义详于杂卦传故也。此每卦各三错之图。孔子曰：「八卦相错，八卦错」，则六十四卦皆相错矣。而于其中又有上错、下错、全错之不同，如水在天上，犹有需焉；火在天上，已大有矣。水在地中，众之所归；明入地中，明已伤矣。此其义皆可参观也。全错已见上图，此上错、下错不悉赘，在人举一反三耳。
五十六卦上下相易之图第二十八
乾在上否无妄姤讼同人遁履。乾在下，泰大壮小畜需大有大畜夬。
坤在上，泰复升师明夷谦临。
坤在下，否豫观比晋剥萃。雷在上，壮大豫恒解丰小过、归妹。雷在下妄无复益屯噬嗑颐随巽在上，畜小观益涣家人渐中孚。巽在下，姤升恒井鼎蛊、大过坎在上，需比屯井既济蹇节。坎在下，讼师解涣未济蒙困。离在上，有大晋嗑噬鼎济未旅暌。离在下，人同、夷明丰人、家济既贲革艮在上，畜小剥颐蛊蒙贲损。艮在下，遁谦过小渐蹇旅咸、兑在上，夬萃随过大困革咸、兑在下履临妹归孚中节、暌、损此上下二体相易之图。八纯无可易，乾、坤、坎、离之易，否、泰、师、比、同人、大有、明夷、晋、既济、未济即综也。余易奈何运？曰：无妄，刚自外来，而为主于内；大壮，刚自内出，而大行于外也。姤，柔在下，始遇刚；小畜，柔以上，欲止刚也；夬，刚决柔；履，柔履刚也。复，阳下萌；豫，阳上奋也。雷风之相与也。益相助；恒各正也，明动之相资也。丰，惧蔽，噬恶梗也；小过，困也；颐，养正也。屯，动乎险中；解，动而已免乎险也。巽，下为木，而上则风也。升，木自下上；观，风自上下也；井，木内入；涣，风外加也。蒙，水下出；蹇，水上襄；咸气感，损形伤。木火相生，家人内养，鼎外食；泽火相息，暌相离，革相灭。随未取，而归妹已取，男悦女，震之过也；渐未归，而蛊已归，女惑男，兑之祸也。中孚内虚，大过中实；贲反本，旅逐末。大畜止人，遁自息。临我往，萃彼来；剥人载，谦自卑。困苦往，节甘来也。此四通之图，本之光山胡氏，而启运推而广之也。胡氏曰：「卦有四通，可见者谓之见，相反者谓之伏。动而之于伏谓之动通，变而存其位谓之变通。乾之于坤，一见一伏，有阴阳动静之别。如乾初伏坤，动而之复，变而之姤，摩荡之妙，变化无端。以四象论，则乾太阳，坤太阴，复少阳，姤少阴。如乾二动，则坤二伏，师二动，同人二变。合此四卦观之，乾曰利见大人，坤曰直方大，不习无不利，大同，利同而直，又乾德也。师曰王三锡命，非即利见之大人乎？同人曰于宗吝，大则利，小则吝，此阴阳之别，反其义而相通也。」○愚按，此四通之妙无穷，合此四卦，推其所由同，审其所由异，凡往来变化之故皆可知，玩辞玩占之法尽矣。此中卦之图，启运所自撰，所谓分而合者也。文王序卦，始于乾、坤，终于既济、未济。盖天地之用莫大于水火，乾、坤之用莫大于坎、离。坎者，乾之中，离者，坤之中。文王以坎、离代乾、坤之位，乾用坤之中，坤用乾之中也。夫道，中而已矣。首乾、坤者，阴阳之正体；终既济、未济者，阴阳之大用。乾坤纯纯故无二，此天地之性，未发之中也。既济、未济杂，皆一阴一阳相间，杂则两在，两在故不测，此天地之情，已发之中也。由太极分之而两仪，而四象，而八卦，而六十四卦，一本之所以万殊。由四十八卦中之而十二卦，由十二卦中之而四卦，而乾中之即乾，坤中之即坤，于此见中之不贰。既济中之即未济，未济中之即既济，于此见中之不测。不贰体，不测用，而究非有二中，此万殊之所以一本也。文王之易，始乾、坤，终既济、未济，以此四卦固诸卦之统也。○乾，老阳也。坤，老阴也。既济少阴，未济，少阳也。老少总一阴阳也，阴阳总一太极也。阴阳可象，太极无可象也，故曰「太极本无极也」。○子曰：「一阴一阳之谓道。」庄周曰：「易以道阴阳。」阴阳以上无可说，其可道者，阴阳而已。○此特举四中画之互，若参伍之，则上下各四画可互，五画亦可互，每卦可得五互。其四画之互，不外此十六卦。其五画之互，则有乾、坤、姤、夬、剥、复、坎、离、屯、蒙、师、比、同人、大有、临、观、颐、大过、咸、恒、遁、大壮、损、益、革、鼎、丰、旅、涣、节、中孚、小过三十二卦。先儒言由八卦倍之为十六，由十六倍之为三十二，由三十二倍之为六十四。驳之者谓六十四卦只是八卦上迭加八卦，古何曾有四画五画卦之名？愚谓即以此十六卦、三十二卦当之，亦适相合也。五互可举此推之，不复另图。此互卦圆图。李氏曰：「乾坤，体也；既济未济，用也。」左方三十二卦互之，皆剥、复、渐、归妹、解、蹇，以震艮为主，而统于乾坤。右方三十二卦互之，皆夬、姤、大过、颐、暌、家人，以巽、兑为主，而统于既济、未济。○震、艮交坤为剥、复，交巽、兑为渐、归妹，交坤为解、蹇，此六卦皆以震、艮为主，故为阳。○巽、兑交乾为姤、夬，交震、艮为大过、颐，交离为暌、家人，此六卦皆以巽、兑为主，故为阴。○三画卦艮阳极，震阳生；六画卦剥阳极，复阳生。故剥、复象艮、震，为诸阳互卦首。○三画卦兑阴极，巽阴生。六画卦夬阴极，姤阴生。故夬、姤象巽、兑，为诸阴互卦首。○乾、坤之用在否卦、泰卦，坎、离之用在既济、未济，故杂卦传惟此十卦从本卦取义，余自师、比以后，需、讼以前，悉以互体相次。○自乾、坤至晋、明夷二十八卦皆阳，其间自乾至贲，互先剥、复，次渐、归妹，次解、蹇，为阳卦之正。○自兑至明夷，互先渐、归妹，次剥、复，次解、蹇，为阳卦之变。○自井至需、讼二十八卦皆阴，其间自井至泰，互先暌、家人，次姤、夬，次大过、颐，为阴卦之变。○自大壮至讼，互先姤、夬，次大过、颐，次暌、家人，为阴卦之正。其大过八卦，则又别出义例焉。其说见杂卦图下。乾，太阳之纯也。坤，太阴之纯也。既济，少阴之交；未济，少阳之交也。姤，少阳交太阳。夬，太阳交少阴。大过，少阳交少阴。颐，少阴交少阳。剥，太阴交少阳；复，少阴交太阴也。归妹，太阳交太阴；解，少阳交太阴。暌，太阳交少阳。蹇，太阴交少阴。家人，少阴交太阳。渐，太阴交太阳也。此朱子变卦之图，以明彖传往来之义，谓此易中一义，非画卦本旨。愚谓孔子言「八卦相错，八卦相荡」，谓「相荡」者，明是八卦上各加八卦，初无四画之卦十六，五画之卦三十二之说也。谓相错者，明是乾坤相错，震巽相错，坤之一爻见，即乾之一爻伏。震之一爻见，即巽之一爻伏。火珠林以八纯为精，迭变而上为气，至五而返于下，为归魂、游魂，犹为近之。至于易之大体，则外卦曰「上」曰「往」，内卦曰下曰「来」。咸曰「柔上刚下」，兑阴卦上，艮阳卦下。恒曰「刚上柔下」，震阳卦上，巽阴卦下。泰曰「小往大来」，坤阴卦上，乾阳卦下。否曰「大往小来」。乾阳卦上，坤阴卦下。皆以明两体言，初非以逐画颠倒移易也。且震巽坎离艮兑为八卦之正，谓震自明夷来，巽自讼来，坎自解，离自家人来，尤本末倒置矣。至于随自困来，蛊自贲来，即朱子所图亦不合也。此即朱子卦变，合之而各去其半，辨阴阳也。此亦卦变之图。先天乾上坤下，后天离上坎下。乾坤，天地之定体，坎离，天地之大用。故坎离即居乾坤中也。震一阳，兑二阳，至乾而三阳极。巽一阴，艮二阴，至坤而三阴极。故居震兑于东以先乾，居巽艮于西以至坤也。此即六卦之义也。乾阳下施，即消而中虚为离，消之尽为坤，而坎已息于坤中矣。坤受乾阳，即息而中盈为坎，息之极成乾，而离已消于乾中矣。泰、既济阴阳之交，故居左，否、未济阴阳之辨，故居右。此春和而秋肃之道。震艮从坎，阳之朋也，巽、兑从离，阴之党也。而三阳从坤，三阴从乾，阳非阴不成，阴非阳不生也。阳升自左降自右，阴降自右升自左，此又阴阳顺逆之分也。此图较朱子为简，而义蕴尤可寻，京房十二辟卦之说著于此矣。而虚其中以象太极之本无极，则更前贤观象之所未及也。此文王序卦之图。卦之错生于体之对待，卦之综生于用之流行。文王序卦主于用，故惟乾、坤、坎、离、大过、颐、中孚、小过八卦无可综，乃用错，其余四正若否、泰、既济、未济，四隅若归妹、渐、随、蛊八卦可错，而文王则意主于综也。此孔子杂卦之图。上经以乾、坤始，下经以咸、恒始，与文王同。乾，天道也，坤，地道也，咸、恒，人道也。此三极之道，不可得而变易者也。文王上经以坎离终，天地之中交也。震、艮、巽、兑，见于下经十卦之后，以其非中，故后之也。屯蒙之次乾坤，以震艮之合坎也，乾德全矣。需、讼，乾合坎；师、比，坤合坎。乾坤皆合坎，乾坤皆用其中也。杂卦上经有震、艮、巽、兑，而坎离在下卦之中，中者，在下也。上经惟大畜、无妄，以震艮合乾，乾不能用中也。乾不能用中，而凡有乾体者，皆在下经矣。孔子曰：文王既没，文不在兹乎？杂卦以乾始，以夬终，夬决尽则为纯乾。拨乱世反之正，以天自治，亦以天治人，人欲尽而天德全，利用夬也。此仲尼之志也。
筮仪
朱子曰：「择地洁处为蓍室，南户，置床于室中央。床大约长五尺，广三尺，置之毋太近壁。蓍五十茎，按，古者天子之蓍九尺，诸侯七尺，大夫五尺，士三尺。家礼云：古尺当宋钞尺六寸四分弱。韬以𫄸帛，贮以皂囊，纳之椟中，置之床北。椟以竹管或坚木为之，圆径三寸，上为盖，下为台，函之使不偃仆。设木格于椟南，居床二分之北。格以木板为之，高一尺，长竟床，中分为两大刻，又于两刻上分为三小刻，相距各五寸，下施横足，侧立案上。置香炉一于格南，香合一于炉南，日炷香致敬。」愚案：周礼言各以其物入于龟室，乃藏龟之室，非卜室也。仪礼言筮于庙门，礼记言作龟于祢宫，是占未有卜筮之室也。易言「人谋鬼谋，百姓与能」，谓假此蓍龟以问之鬼神耳，非以蓍龟为鬼神而问之也。日炷香以致敬于蓍，其异于藏文仲之居蔡否？近世有绘伏羲、文王象于蓍室者，则更亵且渎矣。愚以为与祭器同藏之庙室，其可乎？将筮，则洒扫拂拭，涤砚一、注水及笔一、墨一、黄漆板一于炉东，东上。筮者斋洁衣冠，北面，盥手焚香致敬。筮者北面，见仪礼。若使人筮，则主人焚香毕，北面立。筮者进，立于床前少西，南面受命。主人直述所占之事，筮者许诺。主人右还，西向立。筮者右还，北向立。○愚按：仪礼：「主人即位门东，西面。有司西方，东向。布席门中，𫔶西阈外，西面。筮人执策受命，即席座，西面。筮卦者在左。」注疏言为君筮则北面。又言君亲卜则北面。朱子此礼未知何据。两手捧椟盖，置于格南，炉北，出蓍于椟，去囊解韬，置于椟东，合五十策，此所谓大衍之数五十也。薰于炉上。愚按：古无焚香礼，今以焚香为致敬，且从无害。命之曰：「假尔泰筮有常。」愚按：古命筮二，主人一，筮史再。此筮史之词，言假此以质于神也。某今以某事上某主人姓名，下某所占之事，未知可否，爰质所疑于神于灵。吉凶得失，悔吝忧虞，惟尔有神，尚明告之。乃以右手取其一策，反于椟中。愚按：此所谓「其用四十有九」也。存一不用，以存神也。一故神。而以左右手中分之，置格之左右两大刻。此第一营所谓「分而为二，以象两仪」者也。两故化。次以左手取左大刻之策执之，而以右手取右大刻之一策，挂之左手之小指间。此第二营所谓「挂一以象三才」者也。次以右手四揲左手之策。此第三营所谓「揲之以四，以象四时」者也。次归所余之策，或一，或二，或三，或四，而扐之左手无名指之间。此第四营所谓「归奇于扐，以象闰」者也。次以右手反过扐之策于左大刻，遂取右大刻之策执之，而以左手四揲之，并前揲为三营。次归其所余之策如前，而扐之左手中指之间。并前扐为四营所谓「五岁再闰，故再扐」者也。所余之策，左一则右必三，左二则右亦二，左三则右必一，左四则右亦四，通计之，不五则九也。○或谓右不必再揲，举左则右可知，但取余策扐之可已。愚谓如此则有意简略，且失阴阳交错之义。次以右手反过揲之策于右大刻，而合左手一挂二扐之策置于格西第一刻，以东为上，是为一变。此所谓「四营而成易」者也。再以两手取左右大刻之蓍合之，或四十四策，或四十策。复四营如一变之仪，而置其挂扐之策于格西第二小刻，是为二变。二变所余之策，左一则右必二，左二则右必一，左三则右必四，左四则右必三。通所挂之一，不四则八也。又取左右大刻之蓍合之，或四十策，或三十六策。或三十二策。复四营如二变之仪，而置其挂扐之策于格西第三小刻，是为三变。所余之策与二变同。三变既毕，乃合三变挂扐之策，而画其爻于版，此所谓三变而成爻也。合三变挂扐共十三策，则三少而为老阳；其画为重口。共十七策，则二少一多而为少阴；其画为拆一。共二十一策，则二多一少而为少阳，其画为单一。共二十五策，则三多而为老阴，其画为交□。此四象也，故曰：三变而成爻。九变成三爻，谓之内卦。凡十有八变而成卦，又九变成外卦，故曰：「八卦而小成。」乃考其卦之变，而占其事之吉凶。占法见下。礼毕，韬蓍，袭之以囊，入椟加盖，敛笔砚墨版，再焚香致敬而退。如使人筮，则主人焚香揖筮者而退。
占法
沙随程氏迥曰：「六爻不变，以卦彖占，内卦为贞，外卦为悔。」左传昭七年，卫孔成子筮立元，遇屯曰：「利建侯。」元立，是为灵公。僖十五年，秦伯伐晋，卜徒父筮之，过蛊，曰：「蛊之贞，风也；其悔，山也。车三败，获晋君。」按，蛊互震车，为兑毁折，故车三败。至三，则我动而上，彼止而不得去，故获晋君。又或占昏，遇小过，占者曰：「此卦内互渐，曰：女归吉。外互归妹，姻必成。」既而果然。又程氏自筮寓僧舍，得巽诧日，「内互离、兑，当毁于火」。未几火作。是不动可以互卦断也。又马周筮仕于隋时，得鼎，占者曰：「易代乃贵，特不可相，以爻有鼎折足也。」周贵于唐，而固辞相位。是不动亦兼爻辞断也。特时之久近，当视其事耳。一爻变，以变爻占。左传闵元年，晋毕万筮仕，遇屯之比，初九变也。蔡墨论乾曰：其同人，九二变也。僖二十五年，晋侯将纳王，遇大有之暌，九三变也。庄二十二年，内史筮陈完，遇观之否，六四变也。昭十二年，南蒯遇坤之比，六五变也。僖十五年，晋献筮嫁伯姬，遇归妹之暌，上六变也。按：一爻动，固以所动之爻为主。然晋占大有之暌，曰：大有去，谓大有之已变；暌而复，谓大有之复还。季友生遇大有之乾，曰：「同复于父，敬如君。」所谓后天之离，即先天之乾。是一爻动，亦当合之卦论也。二爻、三爻、四爻变，以本卦为贞，之卦为悔。朱子曰：「二爻变，占本卦二变卦，以上爻为主。三爻变，之卦共。二十，占本卦之彖辞及之卦之彖辞。本卦为贞，之卦为悔。前十卦主贞，后十卦为悔。四爻变，占之卦两不变爻，以下爻为主。」或曰：「二爻动，以两动爻占事之始终。三爻动，以本卦彖辞及之卦彖辞占事之始终。四爻动，以本卦两不动爻占事之始终。」光山胡氏曰：「一爻动至六爻动，总以本卦为主。但兼众动而合以断之，断无轻置本卦之理。」愚按：若两爻动，而止占一爻，则何如止动一爻？三爻动，而止占彖辞，则何如本卦或之卦不动也？国语晋重耳筮得国屯，贞、豫、悔皆八。是三爻动，必合两卦之彖辞以占。而两爻动、四爻动，必合众动以占。可知已断不可舍本卦而不占。五爻变，以不变爻占。众爻动，而此爻独静，则必有所以静之故。刘禹锡曰：「宜从少占也。」朱子曰：「以之卦静爻为主。」愚按：左传穆姜筮往东宫，遇艮之八。史曰：「是为随之艮，亦艮之随。」盖穆姜之姣，所谓「系小子，失大夫」。而变艮互坎，入险而止，所谓「不拯其随，其心不快，必不出也」。亦当合两卦占六爻变，以乾、坤二用为例。朱子曰：「乾、坤占二用，余占之卦之彖辞。」愚谓乾、坤占二用是也，余占之卦之彖辞，非也。盖朱子误以用九为变坤，用六为变乾耳。然则坤尽变，何不占乾「元、亨、利、贞」之四德备，而止占「利、用、贞」之二德乎？则以全卦占事之久近始终可也。汴水赵氏汝梅曰：「占法有五：求占谓之身，所居谓之位，所遇谓之时，命筮者谓之事，兆吉凶谓之占。○业不精不筮，志不诚不筮，谋不正不筮，事不疑不筮，喜不筮，怒不筮，渎不筮，筮不时不筮。○其占之，或以内卦为贞，外卦为悔。」按此据左传「蛊之贞，风也；其悔，山也」而云，然其实非也。若小畜、家人、益，则外卦为贞，内卦为悔矣。或以本卦为贞，之卦为悔，如晋文筮得国屯贞豫悔。或用变爻，如赵鞅救郑，秦之需。或不用变爻，如董因为晋文筮泰之八。或专用本卦，不用之卦，如南蒯筮叛坤之比。或专用之卦，不用本卦。按：此据穆姜艮之八，然非确据。或本卦、之卦并用，如叔孙穆子初生，筮明夷之谦。或用二卦之下卦，如毕万筮屯之「比」，以动本下卦。或用二卦之上卦，如晋筮嫁伯姬，「震」之「离」，两动重在上取象。或即以八象，如卜偃筮晋文纳王曰：「天为泽。」或以互象，如陈敬仲初生，筮「观」之「否」，曰：「风为天，于土上，山也。」断吉凶。或以卦辞，如孔成子筮立灵公曰：「利建侯。」或以爻辞，如崔杼筮取棠姜，「困之大过」曰：「不见其妻。」或用卦名，如郑曼满筮丰之「离」。○厚庵李氏曰：「彖辞不论动爻多寡及不动，皆用之。爻辞惟一爻动专用之。」○愚按：占法有取大象者。如宋筮金亮，得「蛊」，曰：「乾已断头。」秦伐晋，得「蛊」，曰：「必获晋君。」魏赵辅和为人筮父，得「泰」，曰：「父已入土。」皆不用辞。有取八宫者。如赵辅和为人筮父疾，得「乾」之「晋」，曰：「父为游魂，能无死乎？」有合两卦象者。如魏筮天雨，得「剥」，李业兴曰：「艮为山，山出云。」吴遵世曰：「坤为土，土制水。」已，果有云而无雨。有统大势而以变卦决时者。如齐文宣筮仕，得「乾」之「离」，宋景业曰：「乾，君也，天也。变得离，五月受命也。」有兼卦象及卦中所藏干支合筮之时日者。如颜恶头为人筮父疾，得「兑」之「履」，曰：「死上天，闻哭声，苏，又三日死。」兑上天下土，今日庚辛本宫火， 故知卜父三月土入墓。又宗庙发上天，故知死。见生气，故苏。兑为口舌，故闻哭。兑变乾，故兑有言，故父言。未 化戌，又是兑宫鬼墓，故三日至戌，知其复死。有众爻动而合众动以占。沙随占法云：「晋文筮屯贞豫悔。初、四、五三爻动，初九无位而得民，重耳在外之象。九五屯膏，所乘所应皆向初九，惠怀无亲之象。至豫，则九四为众阴所宗，震为诸侯，坤为国土，重耳得国之象。辞曰朋盍簪，簪，总发以装首，率诸侯以尊周之象。又彖辞利用行师，一战而霸之象。」○按此，则本卦以内卦属己，外卦属人。合变卦，则以本卦属见在，变卦属将来也。 若如王氏占法，二爻、三爻、四爻动，总以最上一爻为决，则小贞吉，大贞凶，贞疾，恒不死，皆与晋文不类矣。有一爻动而亦合众爻以占者。如明土木之变。仝寅筮得乾之初，而并占及飞跃。盖飞跃未动，而势有必至也。盖占必先取本卦大象，与之卦大象，及所占之事大小行藏合否，以考吉凶。昔有人筮仆，得乾九五。予曰：「必不至。」然后审其爻，一爻动，占动爻；五爻动，占静爻。此定法也。若二爻、三爻、四爻至六爻动，则必合两象以推。如顾士群筮母病，得归妹之随，景统谓秋必亡。盖母子主仁，木也。卦内兑变震，外震变兑，木皆克于金，生气尽矣。孙浩筮同人之颐而亡国，内日没于震，外天析于山，君道亡矣。且象君出郊野而求口食，衔璧兆也。沈七筮王诸，得乾之观，曰：「变不至五，未得见大人。」盖晋周筮乾之否而得国者，变已至三也，骎骎乎有飞跃之势。此已入上体，但一跃而止，不能飞。焦氏易林乾之坤曰「招殃来螫，害我邦国」，阳化阴也；坤之乾曰「谷风布气，万物生出」，阴化阳也。得其象以观其性情，悟其消息，而后验之以辞，思过半矣。
周易洗心卷首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