帛书易《二三子问》篇
此篇记录了二三子向孔子请教关于《易》的问题和孔子的回答。文中涉及了《易》中多次提到的龙及其德行,以及通过卦象来解释的君子的行为准则和道德要求。值得注意的是,孔子对周易的解释往往有时是运用断章而取义的方法,类似于对诗经的论说方式,如论语『绘事后素』、中庸『止于丘隅』此类。因此对周易的训诂往往并不一样,重在取义,从周易中阐释出道理。需要注意。
孔子曰:『此言大人擴充其德而施行教化於民眾。文理色彩全有,大概只有龍吧?德義廣大,治國理政之法度齊備,大概只有聖人吧?所謂「龍戰于野」,是說大人以廣大的德行,下與民衆相接交。「其血玄黄」,就是顯視出文采。聖人制定法度戒令以引導民衆,也就像龍顯現其文采,可稱得上是「玄黄了,因此聖人也可稱爲「龍」。出現了龍,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。
通行版:【蹇】卦六二曰:『王臣蹇蹇,非躬指自身,非自身的原因之故。』
孔子曰:『所謂「王臣蹇蹇」,是說行事之難。正因爲知道其艱難,所以重複說成「蹇蹇」,以告誠今世之人。君子知道事情艱難而有充分的準備,就不難了;發現了事情細微的徵兆就立即去做好它,就會取得成功。因此對艱難有準備就容易,發現徵兆就去做就能成功。從事情的微小徵兆做起,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在于做事之人,所以不必講究什麽吉凶了。所謂「非今之故------,不是說今天才是這樣子,自古就是如此。』
孔子曰:「此言下不勝任也。非其任也而任之,能無折乎?下不用則城不守,師不戰,內亂反上,謂『折足』。路其國,蕪其地,五種不收,謂『覆公莡』。口養不至,飢餓不得食,謂『形渥』。」
二三子問曰:「人君至於飢乎?」
孔子曰:「昔者晉厲公路其國,蕪其地,出田七月不歸,民反諸雲夢。無車而獨行。□□□□□武公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焉,不得食其肉,此『其形渥』也。故曰『德義無小,失宗無大』,此之謂也。」
孔子说:『这是说百姓不能負擔。就像鼎的腿承受不住鼎身一樣,不是百姓能擔負的,而讓他們擔負,能不折斷嗎?臣下不作爲,城池不能堅守,軍隊不能作戰,内部動亂反叛君主,就叫作「折足」。使國家贫乏衰敗,土地荒蕪,五穀不收,就叫作「覆公餗」。沒有糧食,飢餓得不到食物,就叫作「形渥」。』
二三子問道:『君主都到了飢餓的地步嗎?』
孔子說:『過去晋厲公楚靈王使其國家貧困破敗,土地荒蕪,出去打獵七個月不歸,民衆在雲夢乾溪反叛他。他沒有車而獨自徒步行走…吃不到肉,這就是「其形渥」了。所以常語說:「獲得福祥是不論人的地位多麼卑下的,失去宗廟是不論人的地位多麼高贵的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。』
孔子说:『鼎體量龐大,鼎在遷移時,不是自己移動,必須有人抬舉它。大人的治國理政,就像鼎的抬舉一樣,不是靠鼎足自己移动,而是靠鼎杠抬举起来…大人要靠賢者抬舉自己。聖明的君王治國理政,有賢人輔佐他,那麽他要干什麽事會不順利呢?所以說「大吉」。』
孔子曰:「此言聖王之安世者也。聖人之政,牛參弗服,馬恒弗駕,不夏乘牝馬,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□粟時至,芻稿不重,故曰『錫馬』。聖人之立政也,必尊天而敬衆,理順五行,天地無災,民□不傷,甘露時雨驟降,飄風苦雨不至,民總相觴以壽,故曰『蕃庶』。聖王各有三公三卿,『晝日三接』者,言□□□者也。」
孔子说:『这是说聖王使世人安樂的。聖人治國理政,牛幼弱不用於乘駕,馬疲困不用於駕乘,夏天不乘有孕雌馬…穀類成熟,收割的時機到來,其秸稈飼料新鮮,吃剩的不重複使用,所以說「恩惠賜及於馬」。聖人之臨朝施政,要尊重天時,慎重地對待民眾,要順從木火土金水運行之理。這樣天地沒有災害,民眾不受傷害,甘露和及時雨一齊降下,暴風和淫雨不到來,民眾相互敬重和睦而長壽,所以說「蕃育庶物」。聖王各有三公、三卿,所謂「晝日三接」,是說聖王接見群臣之事。』
五行应该如何理解
五行:在传统易学概念里指的是(金木水火土),而与《帛书易》一同出土的还有《五行》这本典籍,帛书《五行》主要讨论了仁、义、礼、智、圣等五种德行的内在表现与外在行为的关系。它强调了这些德行在个人修养和社会秩序中的重要性。孔夫子强调(吾与史、巫同途而殊归也),很明显五行应该按照(仁义礼智圣)来解读。后续译文内不在赘述。
孔子曰:「此言緘小人之口也。小人多言多過,多事多患,□□可以衍矣,而不可以言。緘之,其猶『括囊』也。莫出莫入,故曰『無咎無譽』。」
二三子問曰:「獨無緘於聖人之口乎?]
孔子曰:「聖人之言也,德之首也。聖人之有口也,猶地之有川谷也,財用所由出也。猶山林陵澤也,衣食庶物所由生也。聖人壹言,萬世用之。唯恐其不言也,有何緘焉?」
孔子说:『这是说約束小人之口的。小人多說話就多過失,多行事就多患難。小人行事不可以饒多,又不要說話。約束他們不言,这就像「扎緊口袋」一樣。不出不入,所以「沒有災害,也沒有榮譽」。』
二三子問道:『唯獨不約束聖人之口吗』
孔子说:『聖人所說的話,是德行中最重要的方面。聖人有口,就像地上有川谷,是財用所由出產的地方;好像山林陵澤,是衣食所由産出的地方。聖人的一句話,萬世都用以爲真理,並從中得到益處。唯恐聖人不說話啊,有什么需要约束的呢?』
孔子曰:「此言□□卑謙就民。卑謙,易告也。就民,易遇也。聖人君子之貞也,度民宜之,故曰『利以見大人』。」
孔子曰:『此言大人卑謙親近民眾。大人卑謙,民眾就易於謁見大人;大人親近民眾,民眾就易於逢見大人被重用。聖人、君子之行政,要考慮民眾的適宜,所以說「利於見到大人」。』
孔子曰:『这是說君子抓住時機,時機到了就行動…抓住時機,盡力使所做之事得以成功。到了晚上也不停止,生命到了盡頭也不停留。君子勤奮而不失時機,就像駕車馬快速奔跑一樣,因此說「君子終日勤勉不懈」。時機過去了就停止作爲以安身,安身而得寧靜,所以說「晚上停止,危厉,沒有災害」。
孔子说:『这是說君子…君子身居上位,則民眾蒙受他所帶來的利处,賢人不被遮蔽而得到重用,所以說「飛龍在天,利於見到大人」。』
孔子曰:『龍神妙威嚴精明,處於深淵而上通天德。…』
孔子说:『小民家庭生活以衣食相接續,以防飢餓寒冷,故囤積衣食是吉利的。所謂『大貞凶」,是說大人賦斂無度,河水流動而向下,貨物停留而向上,年收成十取其一…大人仍患其少,而積聚貨物,保守財物而不肯施捨於民眾,會失掉民心,而有凶。
孔子说:『此言大德是施行到遠方的。其行于遠方,與其同心合意者要眾多,才能成就大事,故曰「利於涉越大河」。』
孔子说:『此言其所和同者僅爲鄰近之人,其德僅僅施及門口之外,這是小德…』
孔子曰:『此言其所和同者唯其家人而已,這是小德,所以說「占問有吝惜」。』
通行版:六五,厥孚交如,威如,吉。
孔子曰:『皎,白的意思;威萎,老的意思。此爻辭言年老、滿頭白髮之人的行爲…所以說「吉」。』
孔子曰:『【謙】卦上爲坤,下爲艮。坤爲柔順,艮爲安靜厚實。君子的行爲,若遵循謙德,則有四吉。吉利是由於謙虚,凶險是由於驕盈。天亂廢於驕盈而成就於謙虚,地毁壞於驕盈而充實於謙虚,鬼神降禍於驕盈,降福於謙虚,人憎惡於驕盈而喜好於謙虚。謙虚有四種吉利,驕盈有四種凶險。』
孔子曰:『这是说喜好行善而不自誇。不自誇其美德的人,君子也。否定盈滿,謙虚而不自誇,這是一種舉動,而有雙重的欣悅。所以爻辞「有好的結果」,是应该的。』
孔子曰:『这是说奏樂而不戒備禍患。忘記危亡者必定减亡,忘記民眾者必定有憂愁。歡樂到來,疾困也随之而至,不可避免。禍與福又牽連、糾纏,禍與福並行,禍與福集合而至。智者深知其理,故儼正恭敬,心懷恐懼,一天比一天謹慎。但即使這樣,仍然有偏頗之行和猝然而至之禍患。過分豫樂而不知節制,所以說「有悔恨」。
孔子曰:『…小鶴隨其大鶴,這是心靈相通。大鶴鳴叫,小鶴應和,這是和樂。所以說和樂同心,達到極點了。「好爵」,是說美酒。我有一杯美酒,與眾人共同分享它。…唯有飲食,有甘美的就全讓出,自己一點不吃,有少量的分給大家一起吃,即所謂「與爾靡之」。
孔子曰:『这是说聖明的君主是從在野民間推舉、舉薦出來的,所以說「公射鳥,取自於洞穴」。』
孔子曰:『恆謂恆守其德,其德恆久,所以說「利於守正」。其占辭說:「好善不留…」所以其「亨通」是應該的。』
孔子曰:『这是说小人知道美善而不去做,當進而停止,放棄時機,縱其流失,能不忧患嗎?所以說「占問有吝」。』
孔子曰:『这是说…修正自己的行爲,將自身利益置於民眾之後對君主是很艱難的,所以說『十分艱難」。遠方之人一起到來,所以說「朋友到來」。』
孔子日:『这是说君主具高遠志向,尋求賢者。賢者高居眾俗之上,要依靠尊重他們,而使用他們,所以說「射鷹隼於高大的城墙之上」。』
孔子曰:『「靜止其背」,是說擔任事務。「不得到其身」,是說修其心,致心潔白,使精充盈。敬修其心,而擔任事務,不能得到其身的很少了。其占辭說:「能充盈其精,能潔白其心,必爲大臣。能潔白其心,能充盈其精,必爲高官。」以修養達到精白境地而爲民眾之長,是很難得的,所以說「行走在庭院,不見到人。」』
孔子曰:『这是說要謹慎地對待言談。吉凶的來臨,一定是以言談爲契機的。不談善而談不善,不談利而談害,掩蓋別人的美善,宣揚別人的過錯,可以說是沒有德行,獲得凶也是應該的了。君子深思熟慮於内心,發言於口,說應當說的,不說不應當說的,說有利的,不說有害的,掩蓋別人的過錯,宣揚別人的美善,可以說「言談有條理」了。』
孔子曰:『「豐」是大的意思。「不要憂慮」,是起用賢人而不以爲忌患。太陽到中午最爲盛大,君主起用賢人而不以爲忌害,其「亨通」是應該的。如黄帝起用四位輔助者,堯設立三卿,這樣君王處於盛大就能長久,所以說「宜於日中」。』
孔子曰:『「奐」,是大美的意思。「肝」,是說内。其内大美,其外必有好名聲。』
孔子曰:『这是说開始容易,終結艱難,這是小人的固守拘泥呀。』